被端木辰軒這一通氣,她着實是惱了,出了清揚殿,一直心裡碎碎念着。
突然面前一黑,忙着低頭趕回府,這都沒來得及擡頭。
“走得這麼倉促,是怕遇到本王麼?”他似乎從陰影中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開口的話,己是意料之中的事。
也許是因爲方纔自己是真的被端木辰軒氣惱,也許正是如齊王所說,她害怕在宮中遇到他。
她微微擡起了頭,面上一笑“皇叔誤會了,九兒只是趕着回府伺候那不省心的孩子用膳。”
說罷,她低頭想要躍過他的身軀,誰料他竟左左右右擋在她的面前,不讓她過。
“昨日爲何沒來?”
她心下一沉,立住不走了,擡眸直直的看着他“皇叔不是說了麼?如若我感興趣就去,我想清楚了,只不過是一張畫像,一個眼熟的女子,我又何必跑這麼一趟?”
他脣邊冷冷一笑,突然之間眸中漸漸柔和了“你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子,你是害怕昨日有得去,沒得回。”
她心底吸了口冷氣,笑笑“皇叔也是聰明人,我想那日之事,我會盡快忘了的。”
他突然伸了手,有種情不自禁想要觸碰她的臉,她一閃,躲了他。
他在她閃躲的那一剎那頓了頓,低低一語“你真以爲本王會殺了你麼?”
“九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答得痛快,接着躍過他的身軀,這次他沒有再攔下她。
不過沒邁多遠,只聽見他自身後緊追着深沉一語“如若有那麼一天,本王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本王面前,本王怕自己不捨得取你性命。”
聞知,她的腳步放慢了,甚至有那麼一下,她的步子是沒有邁出去,不只尺度放小,就連心好似也露跳了一拍。
欲要回頭之時,只聽見他也響起了步子,漸行漸遠,而後又是一聲怒吼“滾……”
她猛的回頭,只見在她十步之遠的地上倒着一個女子,那是他的王妃,齊王妃,按照方纔那一聲怒吼,應該是齊王將她甩至了地上。
那着齊王快要拐彎的那一道背影,她心下一沉,連忙上前撫起了地上的柳如煙“如……皇嬸,你可還好?”
柳如煙鬆開了她,慢慢站穩,眼波微動“你還是喚我如煙吧,這樣叫着習慣。”
隔着這距離,想必柳如煙方纔就在他們的不遠處,她指了指“你方纔……”
“如煙方纔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爺喜歡聰明的女人。”她答得有些悶,微微轉身,只見她齒間一顫“只可惜我不是爺心目中……那個聰明的女人。”
這一顫,帶走了她的身影,她終是揮袖而去。
她靜靜的注視着柳如煙尋着齊王離去的背影而去,這女人心中的苦亦是難以道明,平日裡的談話風生,平日裡的高貴典雅,彷彿在那她倒地的那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了府,陪兩孩子用完了膳後,她的思緒一直停留在齊王與柳如煙的那一幕之上。
就連晚膳也未用,讓陽春帶着兩孩子早早出了昔婉殿,只覺得頭有些痛,撫着腹中的孩子爬上了牀榻之上,淺眠半夜,他推門走了進來。
一驚醒,揭開了簾子,見他手撫着腹部,這心上一緊,翻身下了牀,提着件衣裳披在身上。
“怎麼了?”她低低的問道,還帶着一絲初醒的倦意。
他費力的面上強扯出一絲笑“只怕是傷口又裂開了。”
她連忙撫着他,輕輕的朝桌邊移着步子“快,快坐下,讓我看看。”
她順手將櫃子裡的藥箱取出放在桌面上,將他身上的衣裳輕輕的一件一件褪去。
最裡面的一層竟眼前一紅,斑斑點點透着血跡,她一嘆“這傷也有些日子了,怎麼今日又蹭出了血?”
他微微擡起手臂,低眸看着自己的傷口,輕輕一嘆“皇叔今日與我切磋劍術,只怕是裂了傷口。”
她亦狠狠的斜了他一眼“你這傷都沒有完全好就不老實了,三哥不省心,你也跟着讓人不省心。”
他忍着痛,低低一笑“這皇叔相邀,我總不能以傷來推脫他啊。”
“那就硬忍着上啊,這傷風還是不如墨棋,若是墨棋跟在你身邊,定不會讓你這麼做,明兒個,我倒要好好說說這小子。”她低着頭,輕輕的替他上着藥,手上綁帶自他身後包了一圈過來,打結時,故意狠狠一拉,疼了他一把。
他咬了牙“能輕點麼?”
她努了努嘴,直起了身“知道疼就好。”
他輕輕的穿完衣服後,尋着她正在整理藥箱的背影問道“聽說三哥這些天不鬧了。”
她沒回頭,隨意搭了句“是不鬧了,還養胖了些。”
他端茶水小抿了一口“到底是準備做新郎官的人,學會調養自己的身子了。”
她放好藥箱,尋着他的面前坐下,眸光絞了他半響,卻沒有說話。
“是不是有事問我?”他微微一笑,遞給她一杯熱茶。
她捧着熱茶,突然擰了眉“我可以問你一個事麼?”
他揚了揚眉“問吧,藏在心裡久了,別悶了咱兒子。”
今日她總覺得齊王的話讓她不安,也不知這齊王肚子藏了一些什麼樣的花花腸子,那日她無意間發現了他與她姑姑的事。
這樣判斷,端木辰曦是姑姑的兒子,齊王如若心中有姑姑,定不會與端木辰曦作對,爲何他此次會有備歸來,而且意欲非常的明顯。
她環顧了四周,見一切安靜,低低的問道“皇叔近來可有與千面聯繫?”
他茶都沒來得飲,手上一顫,非常的輕,似乎無法讓察覺,而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而後只聽見他低沉一語“派出去的人跟蹤不到他們的消息。”
手上熱茶一震,她的眸中出現了一絲慌亂“爲何會這樣?”
他撫着腹部起了身至窗口,尋着窗外某一年光亮,他沉了聲音“皇叔似乎能掌握我們所有的行動。”
“你是說我們身邊有皇叔的眼線。”她也跟着起了身,倚在他的背後。
他沒有回答,己是默認了,只怕這些天他也一直爲了此事而苦惱。
她用頭撞了撞他的背脊,聲音帶着絲慌亂“會是誰?”
他突然轉了身,將她身子自後摟在懷裡,輕輕的在她耳邊摩娑“還未查到,自從出了齊王府遇刺一事,我們己經打草驚蛇了。”
這府中除了玉馨公主身邊從朝陽國帶來的奴才,其他的都是府裡伺候多年的奴才,不可能有齊王的眼線,難道……
“行了,你別想這麼多了,我說過,傷好了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拉上了她的手衝她一笑。
這樣的笑讓她不安的心有了一絲慰籍,她抿了抿脣“現在麼?”
他笑着點頭,順手提了件披風緊緊的包在她的身上,兩人一齊出了殿。
黑夜府裡一切都還平靜,他拉着她一路走過,她己猜到,他要帶她去的方向是書香殿。
到了書香殿,她這一路上抱着一顆不安的心情,可能思緒還停留在他方纔的那一番話上。
入了殿,她知道門外有風雨雷電四人暗暗把守着,這裡是他的禁地,平日裡也沒有人敢進入。
早在四年前,她闖入過一次,還未到達室,一眼見到了姑姑的畫像,頭疾發作,便衝出了秘道。
自那以後,她就沒有機會能夠進入再一探究竟,看樣子,今日他是想帶她進入密室,這密室之中到底藏了哪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他引她來到了那帶圖千軍萬馬圖上,藉着燈光無法看出這副畫上的玄機,那道玉觀音反射出來的光芒也只有在漆黑一片的時候才能出現效果。
那日她是偶爾窺破了這其中的玄機,現在不能讓他察覺她的異樣,她稍稍頓了頓。
他卻指着眼前的這副現開了口“還記得這副畫麼?”
她面上一笑,點了點頭“你說它價值不菲。”
他笑笑“它確實價值不菲。”
這
副畫雖是名畫,卻也不及他那條密室中的秘密。
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他脣邊又泛起了笑“你爲何一點都不驚訝?”
聞知,她手上一緊,故作一笑“歷朝哪一個朝中大臣沒有自己的密室,你是堂堂的王爺肯定也會有,這裡被你設爲禁地,不單單只是因爲你辦工議事的地方,想必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看來你早就窺視己久了,其心不可赦。”他又緊上了她的手。
她一笑“得了,收起你這些威懾,對付府裡那些怕事的人還差不多,我可不怕。”
她話落,突然只見他伸手至畫上那匹馬的眼睛處,稍稍一用力,“卡”的一聲,畫像後退,出現了暗門,這就她上次來過的密室。
爲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故意別臉看向他,剛好他也對上了她“呆會兒一路隨着我走。”
“難不成這裡還設有機關。”她指了指密室,卻沒有邁出步子。
而他手上一用力,將她輕輕的攬至懷裡,故作另一種腔調“不止有機關還有老鼠。”
聽到老鼠,她腳下一頓,雙眸似乎定格了一般,停了下來“哪裡?”
他四下查看了一番,別臉湊到她跟前,低低一笑“嚇你的,傻瓜。”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端木辰曦你要死啊,我可告訴你,嚇着我倒無所謂,你可別嚇着了你兒子,到時別生出來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種。”
他擡手又拉亮了一盞燈,透着燈光,他脣邊的弧度拉得更長了“咱這兒子若是膽小怕事,那我還非得查查,你是不是真的給我戴了綠帽子。”
這人還真是有完沒完,稍稍尋着那條密道望了望,那日走得有些慌,有些急,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她小心的挪着步子,朝他臂上小掐了一把“我要給你戴綠帽子我也不會找一個膽小的啊。”
他突然一頓,停了下來,轉身面上沒了笑容“你找一個試試。”
她白了他一眼“你可別激我。”
他又向前走着,帶着霸道的一語“敢讓我戴綠帽子,戴着了算你本事。”
“你可別小瞧我。”她悄悄的自身後給了他一記粉拳,突然被他緊在了手裡,將她拉了上前。
突然她覺得全身冷了起來,別臉眼前一亮,尋着寒光的位置,是一副畫像,絕色女子的畫像,她見過,這是爺的母妃,她的姑姑容妃娘娘,第一次見她是在齊雲山莊的地窖之中,那是姑姑的身體,只不過己經沒有了溫度。
自那次滅門之後,她就沒有回過齊雲山莊,也許姑姑的遺體與她的爹孃一起己經化身在那一片火海,也許……
正在她滿懷思考縈繞之時,他遞道香至她的面前“你都進門四年了,給咱母妃上個香吧。”
說到底她還未和母妃上過香,就連自己的爹孃也沒有,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能有個請求麼?”
“你想爲你的父母立個牌位?”他眸中透着早己明知的光芒。
她面上一緊,抿了抿脣“你知道。”
“你看。”
隨着他的手落下,只見別一道暗門下香火正在燃燒,還襲着一絲絲的菸圈。
菸圈瀰漫的位置立着兩個牌位,牌位上正寫着她父母的名字。
她低眸,斂了眸中的一絲淚“你爲何要這麼做?”
他轉了眸,眸光落在了他們的牌位之上“他們雖然不在了,但是一定還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與他們在一起,你是他們的女兒,我是他們的女婿,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眸光直直的絞着他,一字一句問道“你不怕你父皇將你治罪麼?”
他回了眸,遞給她香火“這件事情己過去,不管怎樣,我只想給他們留下一個清寧的地方安息。”
“謝謝”
她接過他手中的香火,恭恭敬敬的給自己的父母上了一道香,雖然她不能告訴他,眼前她的父母就是他的舅舅舅母,但是至少父母可以和姑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
他圈她入了懷裡,緊着她的手,將一塊玉佩遞至她的手裡。
隨着手上的重量,她低了眸,有着熟悉的感覺,當初她正是因爲這塊和詳玉來到了這裡,今日她捏在手中,竟是這樣的感覺。
她擡眸莫名的看着他“你爲何要帶我來這裡?”
“你我是夫妻。”
她稍稍一顫,一手拉了他的袖子“就爲了你母妃,還有我父母的牌位,你瞞我到現在。”
“你跟我來。”他突然臉上沒了笑容。
他繼續拉着她向前走着,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那日沒有光線,她沒有仔細看清楚,原來這密室深不見底,好似還有很長。
“這秘道究竟有多長?”她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緊着她的手又增了一絲力度“相不相信,這秘道可以讓你通往三哥府上,通往皇宮。”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總覺得這條秘道太長,感覺腿都有些乏力,也不知與他一起開了多少道門卡,只覺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吵鬧,有兵器打造的聲音,乒乒乓乓。
她心裡的不安漸漸蔓延,突然她頓住了腳“你爲何會造此秘道,做這些也是爲了那個位子麼?”
“身在皇家,不得不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你是我妻子,你有權力知道這一切,不單是爲那個位子,也爲了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話落,他鬆開了她的手,摁上開關,一道門漸漸打開,門外的一幕讓她一驚,簡直不敢相信。
隨着這些打造的聲音,她齒間一顫“這是……”
他拉着她往內走,突然所有人都向他行了一禮,隨着他的揚手,所有人又恢復了手中的動作。
這裡的人,她只認識秦天,還有風雨雷電中的傷雨。
她一臉驀然的望向他,手裡發着抖,似乎被他察覺,他緊了緊她的手“這是我重金買來的軍火,可以說這是第二個軍器所,先前是爲了抵抗端木辰皓,現在只怕要用在皇叔的身上了。”
她顫抖着聲音一字一句開了口“私藏軍火,其心當誅。”
他面色更加沉重了起來,眸中也瞬間閃過一絲憂暗“所以三哥堅持將這批軍火投至他的府坻。”
她胸口一絲痛漸漸襲來,聽他這麼一說,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隻手撫上了胸口,只感覺己經氣喘噓噓,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事情如若暴露,他就是替死鬼。”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的眸中一絲任人揣策不透的寒光,是痛亦是悲。
出了書香殿,兩人似乎沒有了方纔進入之時的歡快,似在各有所思。
她沒有將手給他,他也沒有拉住她的手,躍過那道青石路子,只見管家跌撞而至“爺與王妃,老奴可找到你們了。”
管家一句話引得兩人紛紛斂回了思緒,她微微擡起了頭,尋着他眸光落向的方位,只見半空中火把點點。
“管家何事這般驚慌?”他神情明顯有了一絲改變。
管家微微擡起了頭,蒼白了臉“正院荷花池中發現一具女屍。”
女屍這是府中的一個先例,誰都知道四爺端木辰曦治家嚴謹,管理府中的下人也是井井有條,從來沒有出現過府中死人事件。
她微微覺得了一絲不安,突然隨着手上一緊,他的眸光直直的絞着她,拉着她一路往前趕去。
到了現場,大家都遮遮掩掩在議論紛紛,見了府裡的爺與王妃一同到來,紛紛閉上了嘴,連忙行禮“參見爺,王妃”
他緩緩靠近,在離屍體三步之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這撈上來的屍體明明開始腐爛,也許他怕嚇着她,他緊緊的將她護在身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隨着他一聲低吼,衆人都紛紛低了頭。
只見管家微微膽怯的迎了上來“回爺的話,估計是早兩日尋的短見,屍體浮了上來被今夜巡邏的護衛發現了,經證實這名奴婢是洗衣局的秋水姑娘,入府三年了,早兩日洗衣局的管事靜嬤嬤
見她做事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模樣,就數落了她兩句,沒想到她竟想不開尋了短見。”
“爺,老奴沒有想到,這孩子竟會這般想不開,老奴也沒說她說什麼,只是依照府裡的規矩罰了她一個月的響銀,沒想到……”靜嬤嬤欲哭無淚,哽咽化作了一絲無聲。
她隨着他的身後朝前看了看,那名女子泡了水,身體浮腫開始慢慢在腐爛,根本看不清面貌。
突然身後又傳來了一絲聲音,是洗衣局的另外一名丫頭“嬤嬤可知道,秋水等着銀子回家成親,你這罰了她一個月的響銀,不等於要了她的命麼?也難怪她想不開。”
隨着這名丫頭的話,九兒面上一驚,細細的琢磨着。
靜嬤嬤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皺着眉瑟瑟道“老奴要是知道的話,這件事情就交由府裡的管家來處理了。”
隨着靜嬤嬤的一句話,那名丫頭沒有再說下去,待周遭安靜下來後,九兒轉身走向身後的丫頭,一字一句問道“你爲何說她被罰了一個月的響銀就等於讓她去死?”
丫頭微微低了眸,斂了眸中的一絲淚,帶着一絲哽咽道“回王妃的話,秋水是我們幾個奴婢當中最努力的一個,她入府只簽了三年的賣身契,我們有一次見着她在哭,就問她怎麼一回事?後來她纔跟我們說,她入府是爲了籌齊銀子回家與情郎成親的,她自小就沒了生母,爹爹是個軟柿子,娶了後母入門後,後喪盡天良,欲要把她賣入青樓,她死都不肯,被後母關在後院不讓吃也不讓她喝,差點活活餓死,是她情郎把她救了出來,只可惜,她後母得知消息便報了官,官府將她的情郎抓了起來,治了他個拐賣良家婦女之罪,被活活打斷了一條腿,秋水爲了報恩,她決定這輩子跟着他,但是她後母說了,如若她情郎想娶她,必須湊齊一百兩銀子,否則他們倆想都別想在一起,秋水的情郎也是個窮小子,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又斷了腿,連個借錢的理由都沒有,誰敢借錢給一個瘸子啊,所以秋水爲了與他在一起,便入府簽了三年的賣身契,這三年眼看就要滿了,她離一百兩銀子也不遠了,怎就出了這種事?”
丫頭實在是說不下去,便倒在另一個丫頭的懷裡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己經飄向整個府坻。
隨着這名丫頭的哭聲,大多下人都眸光閃爍,這些下人個個都是簽着賣身契入府,甚至還有都是爲了家裡的困難才離鄉背井陷入這深府之中,將自己的青春,甚至一生都埋葬在深府之中。
若是動氣好,尋着府裡的主子疼下人,那麼這一生也有望過上平靜的日子,若是遇上主子難伺候,整天都得提着腦袋活着。
現場氣氛越來越沉重,突然管家揚了揚手“行了,都別圍着看了,夜深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是”
端木辰曦上前緊上了她的手“我們也回屋吧。”
她瞅了一眼地上那具屍體,雙眸之中透上了一絲莫名的不解,微微晃了晃眼,回眸衝他點了點頭。
就這樣回了殿,今夜又註定是個不眠夜,她躺在牀榻之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思緒有些亂,今夜發生的太多了,前面是密室中讓她不敢相信的一幕,現在腦子裡又時時浮現那名屍體,想着那名丫頭口中的話,她總感覺有些地方透着詭異。
“怎麼了,哪裡惱着你了?”他微微翻了個身,輕輕一嘆。
她也跟着翻了身,面對着他,輕輕一語“我們先不聊你密室軍器所的事,現在我這滿腦子都是那具屍體,完全睡不着。”
他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輕輕的挽至一邊“可是嚇着你了,明兒個,我讓管家請個法師入府可好?”
她伸手緊上了他的手,握在手間,嘆聲道“不用這樣,我不相信這世間有鬼,我是說這個奴婢死得蹊蹺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他收回了手,又翻了身,低沉一語“這事自有官府斷定,你就不要爲了一個奴婢憑添困擾了,你不睡,咱兒子還得睡吧!聽話,不要再想,快睡。”
見他根本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胸口生生的睹着一口氣,也翻了身,兩人就這樣背對着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一大早晨起來,陽光寧靜地灑照進來,冬日的風依然靜靜的潛入內室之中,徹夜未眠,竟起了個大早。
陽春推門進來,見屋裡透着絲絲涼意,連忙換了碳火,關了窗子,還在她身上披上了件毛氈子披風。
她就這樣靜靜的坐着,就連陽春將屋內所有的事情都己收拾完畢,她都還是保持原有的狀態。
陽春愣了半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妃這是怎麼了?還在想那死了的奴婢麼?”
她身子一顫,回了神“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秋水三年期就在這個月期滿,要說她每個月響銀三兩銀子,也應該夠一百兩,這靜嬤嬤才罰了她一個月的響銀,這府外還有她牽掛的人,她也不至於連情郎的面都不見就尋了短見。”
陽春遞了塊毛巾給她,讓她拭臉。
“這女人的心思是難以猜明的,頭腦一發熱不就尋了短見。”
她捂了會兒臉後,將毛巾捏在手裡,緊了半響,她擡眸直直的望着陽春“那陽春我問你,若是你嫁不了三哥,你也會不會尋短見?”
陽春秀眉一皺“王妃怎麼問這個,這多不吉利啊,我……”
她接了陽春的話,笑笑“你不會,因爲只要每天你還能見着三爺好,就算不能嫁給他,你也心滿意足了。”
陽春一絲羞澀低了眸“這倒也是,這秋水若是沒有湊齊一百兩銀子不能嫁給自己的情郎,那也不至於尋死覓活啊,按王妃這樣推理,難道這秋水……是讓人滅了口?”
她點了點頭,在陽春的挽扶下起了身。
陽春邊走着,邊擰眉微微問道“這秋水只不過是一個奴婢,又是因爲何事才能讓人滅了口呢?”
她腳下一頓,鬆開了陽春,淺淺一笑“陽春,你也不笨麼?知道隨着我的話去推理,沒錯,她肯定是發現了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纔會讓人滅了口。”
說罷,她轉身朝門口頭也不回的走去。
“王妃,你要去哪?”陽春追了上去。
“去找秋水啊。”她隨意一應,嚇得陽春臉色一愣,瞬間蒼白“什麼?”
她輕輕一嘆,退回來拉上了陽春的手“走啦,開你玩笑的,現在我們得去官府一趟。”
陽春手上一用力,邊忙衝她搖頭“不行,王妃你這懷着身子,不能去見死人,太不吉利,況且屍體都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若是讓爺知道了,奴婢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伸手敲了下陽春的腦袋,低斥道“再過幾日,你都是三哥的人了,四爺的三嫂,他又能奈你何?”
陽春羞澀無語,只好低着頭,任由她拉着出了府。
官府離四王府還有一些距離,差不多坐了一柱香時辰的馬車便到了官府。
這初次入官府,自然少不了通報,被人恭恭敬敬的引入了內堂。
坐了半響,也喝了半碗茶,這官府的林大人可是急急忙忙的露了面。
“下官參見王妃,讓王妃久等了,王妃怒罪。”
見他遲遲不來,這眼看手裡的茶水都快喝完了,這林大人才忙完,說到底這官事纏身,理應不該怪罪他,抿了抿脣,意味深長的一語“林大人官事纏身,固然是工務重要,辛苦了。”
“不敢,不敢,下官斗膽相問,不知王妃突然駕到是所謂何事?”林大人稍稍擡起了頭,見王妃碗裡茶水快喝完了,連忙朝身邊的奴才使了個眼色。
待替她滿上了茶後,她才微微開了口“昨夜本宮府上送來了一具女屍來此化驗,這名死者生前在本宮身邊也伺候了些日子,說到底也是本宮身邊出去的人,本宮念在主僕之緣的份上想來送她一程。”
林大人連忙起了身“王妃不可,這名死者己全身腐爛,只怕會濁了王妃的眼,王妃若是被嚇着,下官如何給四爺一個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