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
風清逸帶着一行人進得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此時的陽光還不甚猛烈,雖然有些刺眼,但和着微涼的清風,讓人愜意無比。
風清逸一進城,正如北冥玄所說,在觀賞了京城繁華之後,便緩緩向天音寺走去,此時的他已經站在了大門,負手而立感受着彼時溫和的陽光,淡淡的檀香,悠揚的鐘聲,擡眸看着那門匾上的漆紅大字,嘴角滑過一絲舒心的微笑。
行人來往不絕,從風清逸身邊擦肩而過,他卻恍若未決,猶如已經置身於信仰的海洋。
吳定清看着這些來往的行人眉頭就皺了起來,生怕這些人裡面會有心懷不軌的殺手,時時刻刻都擋在風清逸的身前,從遠處看去,那動作極爲的好笑。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風清逸從讚歎中回過神來,叫一干侍衛都在室外等候,只帶了吳定清走進寺院中。
剛跨進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有半人高大的香爐,其中檀香青煙飄飄嫋嫋,朝着天空四散而去。
在往前走,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池塘,蓮花池水飄飄蕩蕩,悠然飄香,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這美麗的風景。
走廊的盡頭,便是天音寺的主殿大雄寶殿了,殿中擠滿了人羣,滿臉虔誠的跪在佛前祈禱着未來。
風清逸站在殿外紋絲不動,沒有絲毫要進去的意思。吳定清站在一旁有些不解道:“殿下你不進去麼?”
風清逸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那金碧輝煌的雕塑轉身向右朝偏殿走去。
吳定清一臉疑惑,帶着些許的不滿道:“殿下你來了,卻又不進去看,那又有什麼意思?”
天音寺右邊的偏殿,位於懸崖陡峭之上,在偏殿身後,矗立着一個孤單的小亭,後面則是萬丈懸崖,風清逸似乎早就知道這裡一樣,從偏殿對穿而過,徑直來到小亭之中。
山高路遠,從小涼亭放眼望去,只見其雲海茫茫,猶如海浪翻滾回蕩。只可惜現在已經快到晌午,若是能在清晨朝陽未出之時便來到這裡,必然是人生一大快事,風清逸微嘆了一聲。
吳定清看了半天,卻也沒看出個什麼勞什子,喃喃道:“殿下,咱們進來不看佛,就是爲了來這裡麼。”
“佛,只是一個表象罷了,本宮之所以沒有去看,不過是這一副皮囊又有甚好看,佛曰:我相即是非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凡夫俗子不得以諸佛之皮囊寬慰己心,得道高僧之人雖心未沾塵,卻無法不食人間,這一切有爲法,當真是矛盾的緊。” 風清逸望向遠方,溫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與衆不同的鋒芒。
忽有一人拍手稱快,目露讚賞之色。
風清逸轉身回頭,北冥玄也來到了涼亭之中,諸葛霜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兩人的步伐穩重而嚴謹。
“久聞宏景國風殿下才貌雙絕,天下罕有人及,今
天當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北冥玄站到風清逸身旁,微微一笑。
兩人並排於涼亭之中,一襲白衣,霓裳飄飄,一襲黑色玄服,隨風而動。當兩人四目相對之時,彷彿閃過一道耀眼的火光。
“你是何人?”吳定清眉頭一皺,冷冷道。
風清逸朝着吳定清擺了擺手,嘴角滑過一個清冷的弧度,淡淡道:“想必這位就是逍遙王了吧。”
北冥玄不置可否,對風清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回身坐到石凳上。
偏殿中一個迎客僧將已經備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道了一聲慢用,躬身退去。
風清逸點點頭,坐下的同時,也示意吳定清跟着坐下來。
四人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坐於涼亭,諸葛霜擡手拿起壺中燒開的水,將四個杯子一一斟滿,不一會兒,杯中便飄散着淡淡的茶香之氣。
“風殿下學識淵博,曾問閱書萬卷,久仰之下難免技癢,心中有一些不解之處,還請殿下疏解一二。”諸葛霜微微一笑,對風清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吳定清有些不滿道:“殿下其實爾等能隨便問的?”
諸葛霜彷彿是沒有聽到吳定清的話語,莞爾一笑,目光直視着風清逸道:“適才聽聞殿下對於佛家之道頗有研究,在下心中於佛一道,一直有一個結不知如何做解,還請殿下指點。”
風清逸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香茶,眼角餘光在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諸葛霜身旁一臉悠閒的北冥玄,淡淡道:“但說無妨,本宮知無不言。”
“何謂實相?”諸葛霜道。
風清逸眉頭微皺,這是最爲簡單的佛理,卻爲何要問自己,諸葛霜之名風清逸也早有耳聞,不可能不知道這麼淺顯的道理。
“實相”爲佛教專用術語。實者,非虛妄之義,相者無相也。是指稱萬有本體之語。曰法性,曰真如,曰實相,其體同一也。就其爲萬法體性之義言之,則爲法性;就其體真實常住之義言之,則爲真如;就此真實常住爲萬法實相之義言之,則爲實相。
風清逸搖頭淡淡道:“閣下雖言實相,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諸葛霜朝北冥玄看了一眼,見北冥玄點頭,微微一笑道:“殿下深謀遠慮,睿智聰慧,想常人不敢想之事,我諸葛霜也就不和殿下打謎語了,不知殿下此番親自前來,僅僅就是爲了祝壽?”
風清逸眉頭一皺,他此番前來的目的自然沒有這麼簡單,這鳳朝風雲人物難得匯聚在一起,他又豈能任由他們當晚談笑風生。
風清逸又將目光移向北冥玄,見他面色慘白,身子虛弱,但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的傲氣,卻是怎麼也無法掩飾的,也或許是北冥玄今天根本就不想掩飾什麼,因爲終於讓他看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惺惺相惜之感。
諸葛霜見風清逸沉默不語,灑然一笑:“倒是在下唐突了
,還請殿下莫怪纔是。”
北冥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對風清逸笑道:“殿下遠道而來,本王還未來得及盡這地主之誼,今日便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罷。”北冥玄說的不卑不亢,心中同時涌起一股澎湃之感,在見到風清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兩人多半會擦出不少的火花來。
風清逸嘴角滑過一絲笑意,毫不推遲,舉杯相碰,隨後起身站了起來:“現在的王爺,可與當初的傳聞不太一樣,本宮正在猶豫,是不是該將這個消息立馬傳回本國之中。”
北冥玄毫不在意道:“殿下隨意,也正好讓貴國知道,本國也不是無可用之人,無打仗之兵,哈哈。”北冥玄豪氣干雲,像是和烈酒一般,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吳定清看着北冥玄居然這麼對風清逸說話,竟然不帶絲毫的尊敬,拳頭攥的緊緊地,只要風清逸一發話,他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打爆北冥玄的頭。
不過風清逸沒有這麼做,反而帶着吳定清離開了亭中,臨走時,還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北冥玄。
風清逸走了很久之後,北冥玄才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若是這風清逸日後當上皇帝,我鳳朝必然又多了一分危機。”
諸葛霜也贊同的點點頭,雖然剛剛只有聊聊的幾句話,但是風清逸殺伐果斷,而又寵辱不驚的態度,讓他感覺極爲的棘手,那一道眼神,彷彿是在用俯視衆生的態度,遙望着這天下。
北冥玄站在涼亭的邊上,雲海散開之後,京城的全貌盡收眼底,北冥玄喃喃道:“他纔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從這涼亭向下望去,鳳朝京城的樣貌一覽無餘的呈現出來,這或許纔是風清逸的真正目的,北冥玄收集的資料也有可能是風清逸故意爲之,淆亂視聽。
“本王終究是小看他了,今天來這裡或許就是一個錯誤,但願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麼吧。”北冥玄忽然感慨道。
“那我們回去吧,王爺,這裡人多口雜。”諸葛霜輕聲道,臉上也是一抹沉重之色。
風清逸離開天音寺,帶着人前往皇宮。因爲明天就是凌天翔壽辰之日,若是今晚再不進宮,明天舉國歡慶,整個京城怕都會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在路上,吳定清是滿腦子的疑問,他本是一個粗人,沒讀過多少書,對於剛剛諸葛霜與風清逸的對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他們到底說的是啥玩意兒。
吳定清每次問風清逸的時候,風清逸都是笑而不答,嘴角滑過一個詭異的弧度,鳳朝居然還有如此神秘莫測之人,看來不得不在明天做點事情了。
風清逸來到皇宮後,凌天翔見居然來的是宏景國太子風清逸,心中大喜,先是設宴款待了風清逸一行人,然後將他們安排在了月影宮朝陽閣內。
同時,凌天翔在送走風清逸後,臉色就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