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朋集團公司的珠海“藍海岸花園”樓盤已經蓋了十幾層。
總工雷洛明每天在在工地蹲點,監督和配合承建商的乙方。雷洛明的外公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建築泰斗柯榛,雷洛明在北京退休,在報紙看見珠海赫朋房產公司面向全國的《招聘啓事》,想到自己身體還好,可以發揮餘熱。到實地看到特區熱火朝天的建設,激情燃起。妻子要看孫子不能一同下不來。
在家裡過完春節,妻子看着他那身軀凜凜的背影,幫他收拾好行李:“洛明,自己注意身體哦,南邊又冷有溼的,熬不住不行就回來。”
雷洛明轉身,一雙眼光射寒星,兩道劍眉如刷漆,胸脯橫闊。他的臉上有微微胡茬,經過歲月和工地的洗磨他皮膚黝黑。他的指尖微微泛褐。那是夜晚看書寫字被煙燻的: “嗯,你一個人在家也要注意身體,我會寫信回來的。”
一家人在火車站送行:“爸爸,注意身體。”
雷洛明在車窗向他揮手,他看着路邊的景物在徐徐移動,須臾在他眼前飛過……
雷洛明跑上辦公室找到總經理高遠說:“高總,按照合同我們應該付工程款了。”
高遠停下手頭的功夫,擡頭問雷洛明:“雷總工,那我們這期工程款要給多少,
“您坐下。”高遠望着雷洛明,打手勢。
雷洛明說:“我們第二期工程款該付600萬。
承建商拖欠農民工全年工資現在只發了一半。還有供應商一半的材料款都追的緊呢。”
高遠找到董事長辦公室跟文明赫說:“老世,我們第二期工程款付款日期到了,付600萬。”
文明赫說:“你跟我來。”文明赫把高遠帶到安麗海的總財務室問辦公室問安麗海:“安小姐,帳上還有多少錢?”
安麗海馬上站起來翻開出納賬:“不足300萬。”
文明赫問:“我們員工工資,和日常開銷是多少?”
“每月大概30萬。” 安麗海答道。
高遠說“不夠啊,第二期應付工程款是600萬。” 回到辦公室文明赫坐在大班椅上,問高遠:“樓盤預售情況情況怎麼樣?”
高遠馬上按內線:“夏小姐,馬上統計售樓情況,拿來董事長辦公室。”
過了兩分鐘夏林韻手拿着一張紙遞給高遠。高遠瀏覽了一下:賣出房子6套,20樓以上高層的居多,首付是30%,資金回籠120萬。購買者境外人士佔85%。”
董事會趕緊召開會議,議題:解決資金緊張問題。
會議室煙霧籠罩,愁雲佈滿文明赫的額頭,他和她妻子的公司股份各佔了25%,完全是他們控股。
文明赫緩了緩吐着煙霧說:“大家說說怎麼辦?”
李懷民謹慎地說:“我來說這個項目,廣州霞灣區竹溪製鞋廠那塊地,我們把大量的資金抽調到那裡是冒險的,現在拆遷補償談不下來,開工開不了,資金沉澱着那裡。我個人認爲,飯一口一口吃好,盤鋪大了,難以消化。”
高遠說:“我也覺得鋪大了,銀行利息就不少。以後是未知數,等於我們同銀行打工。我看大陸的的建設纔剛剛起步,老百姓的收入還很低,所以房地產市場至少要十年八年才成熟,我們的地能不能熬十年八年,能熬就好。我們的樓盤建的豪華,成本高,老百姓買不起,這裡不像我們香港人喜歡按揭,大陸人現在還不習慣透支未來的錢。”
孔梧韌說:“雖說廣州霞灣區竹溪製鞋廠那塊地這個項目是我管的,我覺得趁現在大陸的地價低,吃進就算不動工,存在那裡等它升值也是有益的。”
文海舫:雖說是冒險,但我也認爲現在大陸的地價便宜,放着等它升值也是可行的。”
遊佐偉:“雖說我兩兄弟的股份少,但也是我們的全副薪家,我希望,穩中求勝。”
遊佑偉:“我同意我大哥的說法。”
文明赫:“現在不是討論投資的對錯問題!而是要怎麼樣解決資金的問題!!”
李懷民:“我們分頭去找貸款吧,我負責。”
遊佐偉扭頭和孔梧韌:“聽說那塊地以前做過電池廠,有毒性,做商品樓銷售恐怕會受到影響。” 孔梧韌:“那不怕,過幾年揮發了,加上完工後小區高綠化率高達30%,我想廣州的房子好賣。”。
遊佐偉點頭。
文明赫對李懷民說:“你認真跑跑民建銀行的貸款,爭取這兩個月把貸款談下來不然辛苦你了。” 李懷民點頭:“好。散會我到那去。”
董事長文明赫回到一個人家,電話響了:“文生,我們那筆借款逾期了,什麼時候歸還?,再不還咱們就上法院!”
“文總,你們那筆貸款到期了,你們可要做好準備還款噢!”
文明赫的頭炸裂的痛,他狠狠地抓住頭髮,痛得跟厲害,他把頭往牆上撞擊“咚咚咚”,好像稍微好些。他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他就停了下來,他不能讓鄰居知道他的痛苦。
他急忙在藥箱翻騰止痛藥,翻了老半天才翻出來,他看只有最後兩片了,說明書每次一片,他把兩片都吃了。過了半小時纔有些舒緩。
他的頭痛病,不是一時半會的,是十幾二十年前落下的:他半夜回家,他鄰居家廳窗透出火光沖天,電路啪啪作響短,他腦門充血,他馬上撥打火警電話,隨後衝了進去救人,那家人給瞎蒙了,不知道東南西北,他一個個地扶出,他給濃煙嗆得不能呼吸,當看到最後救出一個的時候,他笑了。火燭車頃刻把火給滅了。
消防隊員看他臉黑的大花臉,扶住他:“這位先生,上車去醫院。”
他擺手說:“不用,不用。”喘着粗氣開門回了家。他累得癱在沙發上,但是他的嘴角彎彎地向上,露出微笑。小時候常聽外婆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救人後他的運氣越來越好,娶了好老婆,生意越做越大。
但以後他就落下了頭痛,平時還好,就是苦思冥想和情緒緊張時就痛得打滾。結後,妻子帶他檢查,醫生說沒毛病。醫生對他們說:“很多病是心理病,用器械查不出了。或許救火的時候緊張,血管收縮過快造成的,你們搬屋離開那個環境試試。
搬了新屋後,好了很多,但情緒緊張時就會犯老毛病。文明赫懷疑自己是遺傳,小時候,他老看母親頭痛。
他是高處不勝寒,走得越高,朋友越少,可說話平等的朋友幾乎沒有。
這一夜,他徹夜不眠,他在家把頭埋在煙霧繚繞中,菸灰缸擠滿了菸頭,雙眉緊鎖,苦思冥想,後一次投資是不是不謹慎的失誤。
第二天早上,文海舫來敲開他的門,看他臉色灰白,沉默着一張憔悴的臉:“哥,你沒事吧,有些事情慢慢來,車到山前必有路。” 文海舫坐下安慰着。
這兩兄弟當年一起跟着叔叔到香港,從小相依爲命,雖然父母不在身邊,到了香港也沒有那麼孤寂。
叔叔家也不是大富大貴,甚至可以說是清貧,也就簡單的衣食住行。
兩兄弟扒着肩膀上學放學、做功課,隨影同行,一起努力上大學,勤工儉學,寒暑假做推銷員,積累了不少的人生和經商經驗。兩兄弟的感情非同一般。
文明赫深深地呼吸,兩隻無神的眼睛從長長的劉海縫隙露出,慘淡的目光:“海舫,要是貸款不了,我的樓盤就有難尾了的危險了,上一期的銀行貸款就要到期了,這邊又需要大量的資金,現在我電話鈴一響就緊張,怕債主逼債。”
“大哥你可不能這樣一個人悶在家裡,會悶出病的,今天是週末,我陪你出去吃飯,找朋友聊聊,放鬆放鬆。”
“好吧,我先眯一會。” 文明赫走向浴室,花灑從他的頭淋到落腳,沖洗着他的疲憊,沖洗着他的煩惱。他暗暗發誓:你可以不成功,但不能放棄努力!
走出那被白濛濛的水汽籠罩着的浴室,望着野外青旅色的大地,他頓時覺得心情爽快多了。他每天有游泳的,身材還是想運動員的勻稱,他用浴巾擦溼漉漉的頭髮,劍眉下狹長的眼眸又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脣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無拘。他走出了:“海舫你自便,我睡一會。”
“好,哥在我外面你睡吧,有事喊我。” 文海舫向屋裡說到。
文海舫翻翻報紙,然後打開音響放着舒緩的舒伯特。
有弟弟在身邊,文明赫睡得的很沉。自己可依附有血緣關係的人只有弟弟了,有弟弟在他安全感十足。
傍晚,他穿上西服,打好髮蠟,點一些香奈兒在手腕便和弟弟出去西餐廳吃飯。他哥倆長相相似,穿着一樣,只是文海舫清瘦些。文明赫氣勢,從容。
進入樓頂旋轉西餐廳。他們得體地從左側入座。領位的靚仔侍應拉開椅子,在他們站直的身體幾乎要碰到的桌子的距離時,侍應把椅子推進,他們腿後彎碰椅子時,他們坐下。
文海舫看了一下餐牌,他在沙拉牛扒上點一下,跟侍應說:“這個兩份,一瓶赤霞珠。牛扒七成熟。”
侍應躬身:“好的,先生。”
他們把餐巾打開,往內摺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平鋪在腿上,蓋住膝蓋以上的雙腿部分。
侍應輕輕地上餐:“先生,請慢用。”
用餐時,他們優雅的上臂和背部靠到椅背,腹部和桌子保持五公分的距離。
背景音樂放着舒曼《夢幻曲》。
文明赫手機振動,他一看顯示“晨星”按下接聽鍵:“明赫,晚上好哦,在幹嗎呢。”
文明赫擦擦嘴巴小聲說道:“我和海舫一起吃飯。”
“明赫,你沒什麼吧,兒子和女兒在英國讀書的錢要匯了啊。”黎晨星小聲說。
“你那沒匯嗎。” 文明赫眼神有些閃爍。
黎晨星說:“這邊掙的全部匯過你那邊了,等你統一調度。你去安麗海那裡查查有沒有到賬。你要注意身體啊,家裡沒你不行。” 黎晨星聽高人指教讓她在老公面前示弱。
文明赫聽着老婆溫柔的聲音,心裡安定了許多:“好,過兩天我匯。你也要注意身體。”
通常他們在家話少,沉默着想自己的生意,這突然聽到丈夫的問候,黎晨星心裡暖暖的。
在哥倆桌的側面三桌意外,劉朝顏和一個美女在吃飯,這美女一頭如絲緞般的黑髮飄拂在肩頭,一襲素色連衣裙,她細長的鳳眉,一雙眼睛盼若星辰明月含情,玲瓏的瓊鼻,粉腮微暈,滴水櫻桃般的朱脣,完美無瑕的瓜子臉,嫩滑的雪白膚色,高挑身材輕盈,周身散發青春的氣息。她脫俗清雅。
劉朝顏看見了老闆,她跟對坐的美女說:“看,我老闆在那桌吃飯。”說完,朝那邊努努下巴。
那美女好奇:“那就是你們大名鼎鼎老闆文明赫哦,還真要目睹這真龍天子。” 美女的眼睛開始瞟覷文明赫,心不在焉和劉朝顏搭話:“你說他長得真帥啊,氣宇軒昂的優雅。”
劉朝顏用手掃掃他的眼睛,笑道:“你是不是傻了,看得都流口水了。人家有老婆的。”
“有老婆又怎樣,擋不住我喜歡他的。”美女喃喃自語。
“他跟其他老闆不同咧,有品位。”美女對劉朝顏說。
劉朝顏小聲地說:“人家是正兒八經香港大學的高才生,長期在香港生活,又是書香世家,他家的祖輩早在廣州十三行做買辦,怎麼樣能不高雅呢。”
“那我要會會他。”美女說完拉着劉朝顏向文明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