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一聽不高興了,衝着手機喊道:“李金剛你這個狗雜種!他可是你叔,到時候他李二麻子要是真的死在了外頭,你可別怪我沒告訴過你!”
說完便氣呼呼合了手機。
進屋後,見兒子小龍津津有味地看着動畫片,杏花火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吧唧一下按下了電視開關,大吼一聲:“完作業去!”
“媽媽你幹嘛呀?動畫片還沒演完呢!”小龍一臉不服氣。
“看動畫片重要呀?還是看電視重要?”
“不就是看一會兒動畫片嗎?又不耽誤完作業。”小龍爭執起來。
杏花伸手扯了兒子一把,喝道:“屁大的孩子就知道跟大人頂嘴了,去!回你屋完作業去。”
小龍哇一聲哭出來,邊抹淚邊摸摸索索往自己房間走過去,嘴裡還不停地嘰嘰歪歪着:“還……還有臉管我,同學們……同學,們都說……都說你是個壞……壞女人……嗚嗚……”
杏花一愣神,她聽得出小龍的話有些不對勁,好像是話裡有話,就一把扯住他,問:“誰說的?誰說媽媽是壞女人了?”
“就是……就是……媽媽就是個壞女人……就是個壞女人!”小龍被徹底惹惱了,跳着腳罵道。
“熊孩子,你再說一遍試試,看我不打死你!”杏花頭腦發矇,高高揚起了巴掌。
“嫂子……嫂子……住手,不能打孩子!”陳排放一步闖了進來,死死抱住了杏花嫂。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他的兩隻手剛好按在了一對飽挺上。
“哎喲……”杏花就像被電到了一樣,一聲悠婉的吟叫,軟在了陳排放不算開闊的懷裡。
小龍見機而逃,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陳排放,你……你……按痛嫂子了。”杏花軟綿綿地說。
“我沒用多少力啊。”陳排放說着,故意抓撓了一下。
杏花嫂咿咿呀呀叫了幾聲,一口含住了陳排放放耳垂,猛勁吸着。
“嫂子……嫂子……你鬆開……鬆開……不敢了……不敢了……”陳排放渾身打顫,話也說得支離破碎。
杏花不說話,呼呼喘着粗氣,就像一頭母狼,囫圇着把陳排放的耳朵吃進了嘴裡。
“嫂子,我過去看看小龍,他……他會出事的。”
杏花一聽這話,隨即吐出了陳排放放耳朵,蹲下身,低頭不語。
陳排放進了小龍的房間,問:“小龍,告訴小叔,到底發生啥事了?”
小龍抽噎起來,說:“很多……很多同學都……都說我媽她……她是個壞女人。”
“他們說啥了?媽媽怎麼就成壞人了?”
“說……說我媽給……給我找……找看後爸爸……嗚嗚……還……還往我背上畫王八……嗚嗚……”
陳排放心頭一堵,安慰說:“小龍啊,不要相信那些話,都是人家編排着糟踐你媽媽呢。”
“不,那是真的!”
“你還是個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間的事兒,只管好好學習,不聽信那些混賬話,好不好?”
“可是……可是……他們打我呢。”
杏花心裡異常沉重,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背後拿自己那些“花邊新聞”說事了,說實話,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山旮旯裡,僅僅是私下裡嚼一嚼,尋
尋開心,倒也難免,可這有意無意地往孩子耳朵裡面灌,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她跟着進了屋,蹲下身,扳過小寶瘦弱的肩頭,安慰說:“小龍,你是個乖孩子,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相信別人胡言亂語。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那樣說嗎?那些因爲你媽媽漂亮,能幹,他們是在嫉妒你老媽,所以纔在背後胡說八道的,你懂嗎?”
“纔不是呢……同學說……說都是因爲你……那個大學生老師才……才被調走的……嗚嗚……同學們都……都喜歡他……所以才罵……罵我的……嗚嗚……”
杏花幡然頓悟,原來是自己跟範小碩的曖昧之情被人嚼舌了,心裡滾燙一陣,無言以對。
陳排放趁機把小龍拉到了跟前,望着那雙淚水漣漣的小眼睛,低聲問道:“小龍,那你說,媽媽是不是好人?”
小龍點了點頭。
“那你說那個大學生老師是個壞人嗎?”
小龍搖了搖頭。
陳排放接着說:“那不就得了,媽媽不是壞人,小范老師也不是壞人,好人跟好人在一起,還能犯錯誤嗎?”
“我也那樣想,可他們就是不相信。”
“小龍,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個簡單的道理你該懂,他們怎麼說,是他們的事兒,你不信就是了。”
小龍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杏花慢慢平靜下來,衝着兒子說:“小龍,媽媽向你保證,媽媽只是覺得大學生老師是個好人,文化又高,所以才求他幫助你學習的,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樣子,你可要相信媽媽呀!”
小龍不再哭泣,抹了抹眼淚說:“他教了我很多數學題,還教我怎樣寫作文,其實……其實我也捨不得他走。”
杏花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跟範小碩見面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難道他真的調走了不成?
她擦一把眼淚,問兒子:“小范老師真的調走了?”
“嗯,大概是調走了吧,反正好多天沒見他來學校了,他的課也由劉老師教了。”
杏花不再說話,呆着一張蒼白的臉,昏暗的燈光下掉了魂一般。
小龍說:“媽媽,我想去二奶家完作業,中不中?”
杏花小聲應着:“嗯,去把,兒子真乖。”緊接着又喊住了兒子,囑咐道,“那些話都是壞人編造出來的,是假話,壞話,以後有人再說起就當沒聽見,也不要跟任何人說,特別是你爸爸,一定不要讓他知道,不然你他會生氣的,一生氣就不回來了,記住了嗎?”
“知道了。”小龍點點頭,拿起書包,朝外走去。
“小龍,你等一等。”陳排放轉身跟了上去。
“陳排放,你幹嘛?”杏花嫂問。
“天已經黑了,小龍一個人走不安全,我去送送他。”
“沒事的,又不是個小孩子了。”
“嫂子,我再警告你一次。”陳排放扭過臉,語氣生硬地說,“以後不要再跟那些男人攪合了,連孩子都受牽連了,好自爲之吧!”
“我……我咋了?”杏花心裡寒噤不止,嘴皮子卻毫不想讓,“別人背後糟踐我,你也跟着胡說八道!”
“嫂子,你做得那些事,真的出格了。”
“你……”杏花嫂哽了一下,噓一口氣,接着說,“那
不也是被逼的嘛,我就是想換一種方式,打敗他們!”
“嫂子,那種方式太髒!”
“我那是在演戲,演戲你懂不懂?”
“好了,你騙不了我,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中。”陳排放說完,大踏步朝前追去,嘴裡喊着小龍的名字。
整整一個晚上,杏花都沒睡好,翻來覆去想着心事。
前半夜,她想的幾乎全都是陳排放對自己的警告,她覺得那小子一點兒都不理解自己的處境,純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可又覺得他是個好人,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好。
想來想去,思緒又飄飄忽忽飛到了小白臉範小碩身上。
他咋就這麼無情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悄然消失掉了,難道是自己跟他的關係暴露了,才受處分調走了?
難道是他對自己厭煩了,偷偷離開了?
難道是……
有好幾次,她拿起了手機,撥了號碼,卻就是沒有勇氣按下去。
就這樣三番五次折騰着,一直熬到了天亮。
當她大睜着乾澀的眼睛,望向灑滿了陽光的窗口時,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去一趟縣城,去找範小碩,也好當着他的面,問出一個實情來。
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杏花把兒子託付給二嬸的時候,故意撒謊說李二麻子丟了,都好幾天不見了人影,想到城裡去找一找,實在不行,就去縣裡的電視臺問一下,看能不能幫着打個廣告找一找。
說這些話的時候,杏花的臉上明顯有些不自然,目光躲躲閃閃的,不敢正眼看二嬸的臉。
二嬸聽了杏花的話,頭也沒擡一下,只管擇着手裡的爛韭菜,嘰咕道:“那個老驢熊,丟了纔好呢,值當得上電視找了?”
杏花說:“嬸,咋說他也是李家的人。”
“狗屁,他壓根兒就不是李家的種。”
“嬸,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奶奶把他帶過來的,也跟着李家姓了,總不能死活不管了吧?”
二嬸吭哧一下鼻子,忿忿地說:“你還說他是李家的人,咱李家人的臉全讓他給丟盡了!”
“可咱總該對得起奶奶吧?畢竟是她親生的。再說了,咱要是不管,村裡的老老少少會咋樣看咱們呢?”杏花說這話時,臉上看上去很沉靜,內心裡卻在奸笑。
二嬸倒是蹬鼻子上臉的當真了,拉長臉奚落道:“就你孝順了,還去上電視登廣告,我看你是閒的難受了!”
“我可不敢不去,李金剛是個大孝子,如果讓他知道我不去找他叔,會把我活活打死的。好了,二嬸,天不早了,我去了啊。”杏花扔下幾句話,轉身小跑着出了院子。
二嬸又嘰嘰咕咕說了些啥,杏花一句也沒聽清。
杏花輕裝簡行,只帶了自己的手包,打算先步行去鎮上,然後再乘公共汽車去縣城。
當她甩動着兩瓣滾圓的屁股,走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兩聲汽車喇叭聲。
杏花趕緊往路邊閃了閃身子,緩下腳步來。
等那車跟上來,擦身而過時,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王連成的車,暗暗罵道:“草泥馬!開個烏龜殼子就了不起了,不要臉的!臭流氓!”
轎車駛出了沒多遠,戛然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