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闖軍還是官軍,甚至是關外的韃子,那些所謂的探馬精騎不過是叫的好聽,說到底無非是少量輕騎兵脫離大部隊獨自行動。
這些人或是兩三個一組,或是單人獨騎,不過往往都要深入敵境,爲後續大軍和將帥探查到真實的情況,雖說這些在戰場上並不凸顯出什麼,可在一場戰鬥開打之前,他們卻是兩方能佔得先機的重要因素。
一般來說,這些偵查的輕騎兵一般都是極富經驗的老練之輩,像闖軍就是由前軍大將劉宗敏親自甄選那些老營馬隊,清軍也是對那些經驗豐富的馬甲委以此任。
可山東軍不同,他們更像是把這所謂的偵查當成了一個鍛鍊的過程,全卓統領的騎兵營分爲兩部分,其一是正兵編制的探馬,其二纔是戰兵。
一個探馬要是成功進入戰兵的編制,成爲可以上陣廝殺的鐵甲騎兵,那往往就說明他已經在本隊的探馬中幹出一番成績,資歷和軍功評教上都已經有足夠的能力,這時候纔會讓他披甲上陣。
此時,在闖軍大營外,一名老營馬兵風風火火的回來,一路暢通無阻的趕到大帳,大聲的彙報道:
“闖王,八大王,山東軍有動靜了!”
聽到這話,方纔還與張獻忠和羅汝才兩人有說有笑的李自成頓時起了注意,看過去問道:
“快說,是不是鄧黑子帶山東兵出來了?”
那馬兵點點頭,喘着氣說道:
“山東軍主將鄧黑子前些時日已經在歷城誓師,眼下應該還沒奏出山東的地界,但那兩個叫做刑一刀和邵勇的,卻已經搶先來到歸德府,眼下已經分別進入拓城和睢州!”
李自成皺起眉頭,喃喃着說道:
“這山東軍的動作倒是挺快,那忠烈伯王爭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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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兵雖說心中也不能確定這消息的真實性,不過依舊還是口無遮攔的說了出來,不知道的看樣子還以爲他十分確定。
“闖王,給俺五千精騎,這進克山東的第一戰,就由我來完成!”
見到張獻忠胸脯派的震天響,李自成反倒是狐疑起來,沉默良久,既沒有許給張獻忠五千精騎,又沒有說不讓他去。
這個時候,一旁的軍師牛金星站起來笑着說道:
“八大王萬金之軀,怎麼能同赤民百姓一樣打頭陣,還是在後面坐看闖王擊潰山東軍,佔領歸德府爲好!”
牛金星說着,宋獻策也是在一旁連連點頭。
“胡扯!赤民百姓怎麼了,俺也是赤民百姓,怎麼就打不得頭陣!”張獻忠臉色通紅,當即就是怒斥出聲。
其實羅汝才見李自成這個小肚雞腸的模樣,心中立刻就起了離開的心思,明擺着還是在爲前些日張獻忠拒絕招降的事情而心存芥蒂。
想到這裡,羅汝才見張獻忠馬上要忍不住發飆,頓時站起身又當起和事佬,笑吟吟說道:
“牛先生說的不錯,八大王,這是闖王的意思,你我怎麼能不尊行呢?”
邊說,羅汝才就要用勁把張獻忠按在座椅上。
張獻忠力氣大,起初下意識的一甩就是差點掙脫,可忽然感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點了三下,頓時愕然的朝羅汝纔看過去,看見他正在朝自己擠眉弄眼。
這曹操又在搞什麼名堂?
張獻忠心下納悶,動作也是逐漸的放鬆下來,被力氣不如他的羅汝纔給按了回去。
......
“姓羅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剛走出帳外,張獻忠便是迫不及待的出聲詢問,羅汝才“噓”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他拉到偏僻人少的角落,急促的說道:
“八大王,此處是闖營,人多眼雜交談不便,某隻說贈五百精騎與你,八大王可憑此縱橫天下,魚入江河!”
聞言,張獻忠更是摸不着道理。
自己前段時間才與羅汝纔不合,這傢伙心就這麼大,沒幾個月全忘沒了?
眼下張獻忠就需要起家的資本,李自成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日夜派人看守,想把他束縛在自己身邊,不對如日中天的闖軍造成威脅。
這個道理張獻忠也明白的很,可羅汝才別號“曹操”,端的詭計多端,難道就沒有任何防備自己的心思嗎。
正想到這裡,張獻忠卻見羅汝纔將一個木牌塞到他手上,說道:
“八大王有大志,闖王氣量狹小,你我繼續待在這裡只有一輩子受氣,唯有你先行,在下才能有機會逃脫!”
看着羅汝才說完便行色匆匆的離開,張獻忠這纔是明白過來,敢情這羅汝才果真還是有私心,不過細細一想,他這私心確實對自己有利。
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周圍,張獻忠立刻去聯絡自己那幾個部下,準備趁夜離開闖營東下進入安徽,只有進入那裡,他才能得心應手的復起。
......
入夜,闖營中的一處營帳中,一個文士模樣的人,正手持書物對着油燈細細研讀。
“爹,不好了。”
忽然,一個年歲大約在二十上下的年輕人快步走進來,聽到他說的話,牛金星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擡的說道:
“佺兒,爲父與你說了多少次,眼下你我父子怎麼說也是有名望地人,行事作風要穩重,不要動不動就火急火燎的,天塌了不是還有闖王頂着。”
牛金星二十歲幾歲就做了秀才,沒多久更是成爲舉人,但卻投奔了當時名聲極壞的流賊,甘願爲之趨使,所以在大明士林、官家階層中名聲極壞。
可自從跟了李自成後,名聲雖然是一天天的臭下來,但生活卻變得愈加富足,在闖軍中的地位也因爲他提出了幾個顯而易見,但卻行之有效的方略而不斷提高。
李自成在年初在河南西部給牛金星置辦了不少宅邸和良田,所以每天都是錦衣玉食,眼界和城府都已經提高了一個層次。
聽到他的話,牛佺猛的停住,舒了幾口氣,還是急促的說道:
“爹,前天寧陵一個姓周的朝廷遊擊鬧餉兵變,這本是一件小事,可那山東軍地邵勇,居然直接帶着兵馬趕過去砍了他的頭。”
牛金星放下手中的三國演義,沉吟起來:
“邵勇是山東軍在東昌府主將,起初不過是個賣私鹽的,跟着忠烈伯王爭一路水漲船高才有幾天的地步。”
牛金星說到這裡,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山東軍鐵板一塊,這次的做法看似是邵勇趕去平亂,實際上卻早就做好了準備,這鬧餉地事情怕也是他們從中挑撥。”
“這種小兒科地舉動要是爲父還看不出來,那可就不會是闖王的軍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