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刑一刀如同迅捷的獵豹一般猛的竄進去,正是見到四五個滿臉驚慌的官兵朝這邊跑,他們手裡的刀也纔剛剛抽出鞘。
刑一刀步子不停,橫身一閃,與其中一人錯身而過,手裡的長刀直奔第二人面門而去。
那劉部官兵酒足飯飽,反應降低到谷點,見到腳下一雙牛皮大靴,擡頭一看,那閃着寒光的長刀已經劈下來。
這四五個劉部官兵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刑一刀一人斬殺殆盡,這時候其餘的嫡系鹽丁蒙上黑色面巾,持着刀衝進去,逢人便砍,見人就殺,毫不留情。
這些刀頭舔血的鹽丁早就養成了一副冷性子,只要是王爭的命令,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照做,無論今日殺朝廷的官兵,還是以後...
縣衙中血光四濺,這些人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這棲霞怎麼會出現這麼多不知從何而來的賊人。
那劉部千總直到門前的一名官兵被刑一刀斬爲兩截,鮮血飛濺,慘叫連連的時候纔是反應過來。
不過這時候反應過來已經太遲了,刑一刀的那口長刀已經轉了過來,鋒口直奔這劉部千總而來。
“快去營房叫人,怎麼有賊人進城還沒個動靜,都是幹甚麼養的?”劉部千總一邊拔腿便跑,一邊不忘回頭斥責。
方纔這些人正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劉部的軍官懷裡還抱着女妓,不少人盯住歌女的曼妙舞姿不放,等到刑一刀帶着鹽丁衝進來,除了手裡的酒碗和肉骨頭,一時根本找不見什麼抵抗的刀兵。
聽見千總的命令,不少人反應過來,正要往營房那邊跑尋求庇護。
卻聽見那響起更大的慘叫聲,火光沖天而起,不少營房內兵士驚駭欲絕的跑出來,四處潰逃,更多的賊人跟在他們後面大砍大殺,根本沒人有膽子回頭阻止抵抗。
還沒過多久,不少人便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心,跪在地上求饒投降。
可那些“山匪”仍是沒什麼遲疑,只要是他們手裡的刀更夠着的地方有活人,立馬就是一刀下去,根本不管你是站着抵抗,還是跪着求饒。
不少劉部軍兵在逃跑的時候發現,這夥人很大可能就是離着不遠百洞山的土匪,聽聞那邊的土匪向來殘忍嗜殺。
這幫土匪不接受官兵投降,不少心裡盤算着投降的人立刻就是大喊大叫着跑到後門想趁亂逃出去,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門也都是戴着黑麪巾的山匪。
又有劉部官兵靈機一動,翻牆!
等他們欣喜的翻過牆頭,一擡眼,就見到外面同樣有黑壓壓的一片土匪等候,頓時驚得屁滾尿流。
難道百洞山的土匪全來了不成!
其實來這邊的人數不多,刑一刀奉王爭的命令,抽掉了赤山附近八成的地方鹽丁與九成的嫡系鹽丁,加在一起一千來人。
縣衙不大,能跟刑一刀衝進去的也就只有兩百人不到,縣衙裡多是劉部駐紮於此的軍官,人數並不多,一頓亂砍亂殺之後,已經看不見站着的活人。
營房中的劉部兵丁與衛所兵無甚區別,就連衣甲兵器都不齊全,只是打着官兵的名頭,拿制式刀兵唬人罷了,遇見敢打敢殺的鹽丁一轉眼就崩潰了。
劉部千總同十幾個軍官兵丁退到最裡間的臥房內,將門堵的死死的,這時候劉部千總才鬆了口氣,七手八腳的穿上鐵甲,琢磨怎麼能逃出去報信。
由於堵的實在是很死,所以外頭的鹽丁一時間也沒法子破開,最後居然嘩啦啦的退出縣衙。
劉部千總心中納悶,難道這些山匪放棄了不成?
剛剛這樣想沒多久,卻聽到門外細細索索的聲響與腳步聲一起傳進來,方纔那些山匪操着本地口音,在門外走動喝令。
劉部千總細細聽着,這聲音怎地如此熟悉?
一瞬間想明白什麼,這劉部千總從頭到尾都是涼透了,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我可是朝廷的千總將官,你們是哪裡的官軍,如此做法,難道是要謀反不成!!”
他這麼罵完,外頭卻安靜下來,聽一個鹽丁詢問道:
“頭領,這怎麼辦?”
“燒,將這縣衙都燒了!”
刑一刀話說完,屋內的劉部軍兵臉全拉了下來,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人在堆的是柴草,準備放火燒縣衙!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沒多久這些人居然是爭先恐後的開始搬東西想要逃出去。
劉部千總反應過來,跳起來拿着刀便砍翻了一個把總,但卻沒有對其他人起到絲毫阻止的效用。
外面的人依舊是鴉雀無聲,這時候就連營房那邊的戰鬥也盡數解決,在地上躺着幾百具官兵的屍體,只聽刑一刀一聲令下。
有人將火把丟在柴草堆上,這時候天乾物燥的,乾柴烈火一瞬間就是劇烈的燒了起來,沒過多久,整個縣衙和營房都是熊熊大火。
屋裡的劉部官兵這時候終於搬完東西,爭前恐後的衝出來,但等着他們的是正滴着血的刀兵。
慘叫聲再次響起來,在不遠處站着的縣官們都是瑟瑟發抖,權當沒有看到,不敢多說一個字。
刑一刀此刻已經站到棲霞的城牆上,身邊站着萊陽嫡系鹽丁大隊長陸井榮與十幾個大小頭目,都是冷眼看着這一幕。
城內各戶百姓蜷縮在房中,聽着大火中的“噼啪”聲與式漸微弱的慘嚎,臉上都是驚恐和畏懼,但是心中又有一絲欣喜。
刑一刀將手裡的長刀收回鞘內,冷眼看向一側的棲霞縣令與縣丞幾人,張口道:
“這千總勾結百洞山山匪偷運私鹽進城,想要往濟寧販賣,深夜開城,結果在分贓上起了爭執,兩方殘殺,劉部官軍潰敗。你等集結縣裡民壯徐圖自保,擊退山匪,立功護城,這是事情的經過,你們可明白!?”
細細想來,刑一刀所說的話其實滿是漏洞破綻,但這些縣官卻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誰也不敢提出半分異議。
棲霞城的大火照亮了半邊天,城內營房的周圍橫屍數百,縣官們甚至還能看清有些鹽丁刀上的血還沒有凝固,正緩緩滴落在腳下。
至於這血都是誰家的,他們自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