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湛回到家中,剛剛坐定,他的心腹鄭大江就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門主,杜老五的生婆來鬧事了,說是一定要處置兇手,這……”
高青湛眼睛一轉,陰狠地道:“她知道那件事嗎?”
“顯然並不知情,只是一味的罵曾天成。”鄭大江一咬牙道:“而不認爲是死在屬下手裡。”
怪不得杜老五死的時候那麼不甘,原來是死在了自己門內兄弟手下,這讓誰能甘心?誰能死的瞑目!
“那就給她些錢,好好安撫她。”高青湛收回了陰狠的表情,反而痛心疾首道:“杜老五跟了我那麼久,功勞不少,爲了大計而死,不能委屈了他的家人,讓手下寒心啊!”
“是!”鄭大江點了點頭,退下道:“弟子這就去辦。”
高青湛又吩咐幾個人,責令他們儘快去找曾天成,然後回了屋子。
卻見到汪雨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几上的信件和各種賬本。
高青湛趕忙掩上了房門,邁着小碎步到了汪雨身邊,低聲怒道:“你真是瘋了,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敢來!”
“有何不敢?”汪雨泰然自若,放下賬本,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反正很快狂雷門就是你的了,還怕這些事?”
“你想的太簡單了。”高青湛想到那件事,忌憚地道:“自鳳凰城那一夥人來了之後,竇震就將計就計,聽信秦如柏的計謀,害死了我們的兩個同道,可見他早就懷疑到我們頭上了,只不過沒有時機處死我們而已。”
“他知道了又如何?”汪雨冷笑道:“你算一算,他手下還有什麼人?除了米三苗以外還有能打的嗎?而琳琅閣和鳳凰城的人都是外家子,沒有必要爲了一個竇震從而得罪黔東下一任的老大。這其中的取捨,我想是個人都明白。”
“話雖如此。”高青湛心中還是隱隱感覺不安,吸了一口氣道:“我總認爲竇震還有後招。”
“能有什麼後招。”汪雨道:“你就是思慮太多了。”
“也許吧。”高青湛沉吟了片刻,而後確認的問道:“真的要如此動手?”
“不錯。”汪雨拍了拍几上的賬本嘆道:“狂雷門一個月的收益,都比你這一年要多啊!”
人雖然走了,但話語還停留在高青湛腦子裡。
是啊,狂雷門這隻叼着肥肉的老虎已經老了,是時候該有人去取代他的位置了。
而汪雨走出神劍門不久,迎面碰上一個人,正是翟義門的鄒靖。
鄒靖上前抱拳道:“軍師,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了,走,我請你喝酒去。”
汪雨知道他是有話要說,於是答應了下來:“正好,我早飯沒吃好,那我可是要好好宰你一頓。”
“哈哈,軍師儘管點。”鄒靖慷慨道:“這些日子我還是有些積蓄的。”
二人到了一家飯店,要了個私密的雅間,點了幾壺酒和幾盤菜,讓小二都走,這才談論起事情來。
鄒靖道:“前不久方仲子他們離開翟義門,出去了幾天,昨天連夜回來了,而且端木雲鵬手裡還提着一個包袱,也不讓手下人拿,直接搬到密室裡去了。”
“什麼樣的包袱,大概有多大?”汪雨很感興趣地道:“重不重?又是從何而來的?”
“一塊靛色綢緞,大概有五尺多高,端木雲鵬抱起來有些吃力,想來不輕。”鄒靖道:“具體從哪裡來的不知道,只是聽說在二郎廟遇到了幾個人來找方仲子他們的麻煩,後來被方仲子打敗了,這樣東西就是從那裡獲得的戰利品。”
汪雨思索了片刻道:“那你可知道密室在哪裡嗎?”
“軍師要此物有何用?”鄒靖疑惑道:“此物又是什麼 ”
“此物想來應當是那尊白玉美人。”汪雨道:“我曾經假扮翟義門的人去偷,不料失敗而歸,那些找翟義門麻煩的人,估計是萬家的人。”
“看守密室的人和我也有一些關係,我可以藉故和他飲酒,將他灌醉,軍師再上前盜走。”鄒靖猶豫了一下道:“不過……”
“不過什麼?”
“白玉美人體積太大。”鄒靖擔心道:“要想帶走,恐怕很難。”
“那就敲碎。”汪雨道:“我想要的不是白玉美人這尊雕像,而是用來雕白玉美人的古玉!”
鄒靖顯然很詫異:“這樣一件巧奪天工的雕像,碎了可就不值錢了。”
“你不要管那麼多,儘管去做就好。”汪雨給他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你只需要知道,事成之後,整個翟義門是你的就行了。”
“我還是有些憂慮。”鄒靖皺着眉頭道:“我們這麼少的人手,怎麼對付翟義門呢?”
“不止是我們。”汪雨胸有成竹地道:“等過幾天,我拿下了狂雷門,你再在翟義門接應,不愁方仲子他們不死。”
“可翟義門門主一直在閉關,萬一因爲此事出關……”鄒靖想起周金吾就驚恐的渾身冒冷汗:“我們的計劃就全盤失算了。”
“他再厲害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汪雨滿不在乎地道:“到時我們設下火銃和牀弩,任憑他是大羅金仙也難逃一死!”
“有理!”鄒靖舉杯大笑道:“合作愉快!”
汪雨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合作愉快。”
鄒靖專挑晚上回到了翟義門,提了幾壺酒找到了看守密室的鐘三泰。
這鐘三泰三十左右,做事很穩重,所以方仲子很放心的把密室鑰匙交給了他,讓他來看管。
所以當鄒靖提着酒來找他的時候,鍾三泰是不願意喝的。
鄒靖也沒有勉強,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道:“今天我運氣真是好,又偷聽來了一些機密,月錢又多了一些。”
“那是那是。”鍾三泰附和道:“鄒老弟功勞至此,所得不虧。”
“本來我想買這酒和鍾兄一同飲,可惜鍾兄不能貪杯。”鄒靖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買些糕點如何?”
“鄒老弟何須客氣,我又沒有幫助過你,怎麼能接受你的東西吃。”鍾三泰很不解,鄒靖這人一向與他沒有多少來往,今天怎麼就如此熱情?
“實不相瞞,我有一事想求你幫忙。”鄒靖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上一家的姑娘,想請鍾大嫂說一下。”
鍾三泰的妻子是極爲有名的媒婆,聽鄒靖這麼一說,鍾三泰方坦然接受道:“這好啊,包在我身上,等我回到家中,就和婆娘說一聲。”
“多謝了。”鄒靖拱手道:“我這就去把糕點拿來。”
“不用了,何必客氣,都是自家兄弟。”
“這是應該的。”
說完話,鄒靖起身出了門,過了一會走了進來,手裡果真提着一包桂花糕。
鄒靖把包裝打開,拿出一塊遞給鍾三泰,然後又取出一塊塞到自己嘴裡,連稱好吃。
鍾三泰見他吃的香,也嚐了一口,確實不錯,等到吃的還剩兩塊,鍾三泰道:“留着幾塊,我包與你家嫂子吃,她定然喜歡,也會盡力幫兄弟說媒。”
“還是鍾兄想的周全。”鄒靖笑道:“且與嫂子拿去,弟先行告退了。”
鄒靖僞善的笑容,鍾三泰並未瞧見,還真的以爲他是來說親的,而鄒靖並未離開,只是潛伏在牆角,等待蒙汗藥發作。
那桂花糕是現買的,下不了蒙汗藥,不過鄒靖卻在指甲縫裡藏了一些,當他把桂花糕遞給鍾三泰之時,暗暗摳了一下,把蒙汗藥藏於當中,不過藥量小,要等待一會才能見效。
約莫有半個時辰,鍾三泰果真睡着了,鄒靖潛入房間裡,偷去了他的鑰匙。
此地是翟義門的一個小小崗哨,位於翟義門東南角,而密室卻在方仲子屋後的假山當中,兩地相差不近,走過去要半炷香的時間。
而藥太少,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一定要在鍾三泰醒過來,發現問題之前把白玉美人帶走。
緊趕慢趕,鄒靖到了假山處,先藏起來,因爲要等汪雨來了再動手,以免汪雨來了之後隨便走動,驚動了守衛。
過了片刻,汪雨來到假山處,鄒靖上前道:“跟我來。”
鄒靖在假山上摸索了一下,然後把鑰匙插入一個小洞口,一旁的假山當即分出一個地道。
鄒靖拿出火摺子先行探路,汪雨隨之而行,只走了幾步,就看見一個大盒子擺在中央。
鄒靖過去,把盒子打開,果然是一件白玉雕成的美人,只不過沒有傳說中雕工那麼好。
“玉倒是好玉,可惜雕刻的人不怎麼好。”鄒靖這纔有些理解汪雨:“或許玉本身更值錢。”
鄒靖剛剛準備去碰白玉美人之時,汪雨忽然退後幾步,鄒靖正奇怪,可就在此時,白玉美人瞬間碎裂,從裡面綻放出一朵金蓮!
“赤陽金蓮!”汪雨大驚失色,剛準備往外面跑去,不料大門早已緊緊關閉,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而在假山外面,方仲子、墨輕狂、端木雲鵬三人待着一隊人正期待着結果。
端木雲鵬大笑道:“吳大少的這個計策不錯,把‘赤陽金蓮’隱藏在鏤空的雕像當中,只要一碰觸就會引發機關,要了賊人的命!”
墨輕狂點了點頭道:“‘赤陽金蓮’是天工谷製作出來的,一共三十二片蓮花瓣,每一瓣都藏有火油和三根透骨針,只要一發動,透骨針就攜帶着火焰飛出,三丈之內無人能逃!”
“那還等什麼。”端木雲鵬迫不及待地道:“我們快把門打開,把賊人的屍首拉出來。”
“不可大意。”方仲子揮手攔住了他道:“汪雨詭計多端,難免有其他法子逃生,還是等一下再說。”
端木雲鵬只好立在一邊等候。
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方仲子纔打開門,整個通道直接冒出了白煙,還夾雜着屍體的焦臭味。
方仲子用一塊布捂住口鼻,緩步進入,其他人一一效仿,走了進去。
洞中雖然煙氣很重,但好在許多透骨針仍在燃燒,所以能見度並不低。
衆人小心翼翼到了地方,只見兩具屍體倒在地上,手腳和臉都已經黢黑,大家也鬆了一口氣。
端木雲鵬直接上前,一把抓起汪雨笑道:“你也有今天!敢陷害我們翟義門,看我不打死你!”說着,端木雲鵬就要鞭屍。
可是,異變徒生,汪雨睜開了眼睛,右手攥着一根透骨針,扎向端木雲鵬。
透骨針何等恐怖的暗器!扎的端木雲鵬這樣的硬漢都痛得直不起身來。
汪雨藉機踩着衆人的腦袋鑽出了洞口,此時窄窄的洞中進來了十幾個人,很是擁擠,大家投鼠忌器,不敢拔出武器,唯恐傷到自己人,所以只能看着汪雨一身黢黑的融入了同樣黢黑的夜裡,消失了。
墨輕狂大怒道:“又讓他給逃了,真是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