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段公襲來
巨石嚴重地打擊了袁紹大軍的膽氣，意外的損失讓袁紹氣急敗壞，下令王彥章立即整隊攻寨。曾國潘認應當先鼓舞士氣再戰，可袁紹沒有認同他的看法。
王彥章剛把隊伍重整起來，就接到了袁紹的命令。他掃視了一圈垂頭喪氣的將士，又望了望寨門。
山寨門口靜得出奇，從下面看去，就是一座沒有人的空寨。藉着月光，他依稀可見被砸倒在一旁的寨門殘跡，它可憐地掛在入寨口的一邊，如同被拋棄了的死羊一般。
可以看出，山寨換主並不是和平交接的，而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它才易主。既然如此，童飛的大軍去哪了呢？難道真如兵法上所說：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詭異，十分地詭異。事有反常必爲妖！
他和史萬歲的距離較遠，不能商量對策。袁紹已傳來軍令，做爲忠實的屬下，他不得不執行命令。他很清楚，隊伍的士氣十分低迷，攻擊能力大打折扣，必須要給將士打打氣才能進攻。
如何打氣呢？他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後山，袁術正帶着隊伍休息，他的隊伍東一族，西一隊，有吹牛聊天的，有集體打瞌睡的，還有嬉笑打鬧的，儼然一盤散沙，毫無章法可言。
正當大家不亦樂乎之際，主力大軍趕到。段熲見到眼前的景象，火冒三丈，衝着亂鬨的大營吼道：“袁公路何在？”
袁紹帳下有驍勇善戰的猛將，他派袁紹攻打前門，目的是吸引敵方的兵力。讓袁術攻後山，目的是消耗一部分守山的力量，爲他的大軍開道。可袁術這小子竟然在此消極怠工，不把軍令當回事。
正在喝着美酒的袁術聽聞主帥到來，趕忙披掛整齊，迎了出來。來到段熲面前，笑呵呵地行了一禮說：“未將恭迎段公，段公一路勞乏，且先入帳小憩一番……”
段熲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猛烈地咳了起來。真沒想到袁家有這麼個後生，都到這份上了，還讓他入帳休息，簡直把打丈當兒戲。
“咳咳，袁術不聽軍令，貽誤戰機。來人哪，將其綁了，軍法從事！”段熲緩了過來，指着袁術喝道。
袁術不想信段熲敢殺他，如今，段熲沒有了宦官強力的支持，根本不敢同袁家交惡。於是恬不知恥地問：“段公，這是何故？”
身邊的黑蠻龍一頭黑線，搞不明白主公的狀況。
他忽視了段熲治軍的嚴厲，只聽段熲冷笑一聲說：“我命你快速從後山攻入，你卻在此畏戰不前，延誤戰機，犯了軍令，還不自知。”見刀斧手已將其綁住，下令道：“推出去，砍了！”
袁術見此，知道低估了這個老人家，人家是來真的，心下大急，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直以來，他在袁家的庇佑下成長，哪裡遇到過真正的危險，當危險來臨，根本沒有能力應對。情急之下，他大聲叫道：“段熲老兒，你敢殺我，我乃袁家嫡出，殺了我，袁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完，使勁掙扎起來，衝着刀斧手喊：“放開我……”
蔡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段熲從來俊臣等人手中救出，如今，段熲雖高居三公之位，可勢力已大不如前，此時和袁家交惡，無疑自絕前程。蔡京附耳跟段熲說：“段公，治軍固然須嚴，然不可不思慮大局。如今咱們已大不如前，不得不爲這身老骨頭多想一想……”
段熲自然知道目前的處境，聽完蔡京的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說：“罷了罷了，看在軍師求情之面，饒你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你二十軍棍，容你戴罪立功，若再犯軍令，定斬不饒。”
袁術被打了二十軍棍後，不敢再打小算盤，忍着傷痛，指揮麾下人馬向山上挺進。他們一路暢通無阻，把袁術後悔得不要不要的。早知道後山沒人設防，他早早攻上山來，不但立了首功，還不用受軍棍之苦。
“秦用，快看，官軍來了。”楊繼周先發現了敵人，提醒另一側的秦用。
“好多官軍，怎麼辦？”秦用看見下面如一條盤旋小間長龍般的火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可是怕了？”楊繼周也望着火龍發怵。他想消除兩人的緊張心情，跟秦用開起了玩笑。
“嘿嘿，還真有點怕，咱們才兩個人，來的可是上萬人哪，咱倆根本擋不住的。”秦用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內心，兩個人面對上萬大軍的進攻，害怕一點都不丟人。他盯着隱約可見的晃動人影看了一會兒，接着說：“就算他們人再多，沒有師傅的命令，縱是戰死，絕不後退。”
“好兄弟，我心亦然，主公不讓退，絕不後退半步。”楊繼周完全繼承了楊再興的虎膽，看着不斷靠近的敵人，目光冷峻地說。他已調整好狀態，只等着敵人的到來。
“弟兄們，衝上山去，活捉童飛。”袁術見已快接近山頂，以爲在功得呈，心花怒放地指揮着大軍向山上衝。
黑蠻龍提着一對大錘，一馬當先在前開路。一路上不遇敵人，他同樣也認爲童飛已把全部人馬調到前山。
“秦用，敵人已近，滾石……”楊繼周見官軍已來到有效攻擊位置，朝秦用吼了一聲，當先將一個最大的石頭滾了下去。
“可惜這裡沒有巨石。”秦用應了一聲，立即挑大的石頭滾下去。
“嗯，什麼？”心存大意的黑蠻龍突然聽到上面有響聲，立即擡頭去看，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見有兩樣東西一前一後地滾了下來。
他估計用大錘打不飛滾下來的東西，一帶馬繮，向山道一側閃去，說時遲那時快，第一個大石已呼嘯着從他的側面閃過，擊飛了後面的數名官軍。第二個大石緊隨而至，再砸倒官軍數人。兩個大石都從他剛纔所處的位置經過，若不是他武藝高警覺性強，後果真不堪設想。
大石紛沓而至，滾滾而下。它們全都從黑蠻龍身邊飛過，將後面的將士砸得東倒西歪，非死即傷。不大工夫，數十名官軍沒了性命。
“可惡，竟然在此設伏。放箭，射死他們！”一路暢通的袁術突然遇阻，心情立轉，沒有多想就讓弓箭手朝山上射擊。他已確信山上的敵人不多。
“咻咻……”
箭如飛蝗般朝山上飛去，將楊繼周和秦用所在完全籠罩起來。此時兩人早已躲到了貓耳洞中，拔出腰刀、配劍砍起各自洞前的藤條。
他兩的貓耳洞設在一處相對直線的路口，一左一右分別山道兩側。做準備的時候，楊繼周靈機一動，帶着秦用找來藤條在兩個洞口之間拉成網，再把石頭堆在網後，只要砍開藤條，堆成小山的石頭便會向山下蜂擁而去。
“轟隆”一聲響起，兩人已砍斷了藤條，數百塊石頭如同泥石流滑坡般頃刻而下，它們勢同奔騰的千軍萬馬殺向敵人。
“啊……”
“救命……”
“媽呀……”
“閃開……”
正在射箭的弓箭手們悲劇了，處在前列的那些一聲呼喊後都沒了性命，嚇得後面的人們哭爹叫娘四處亂躥，可他們很多人還是沒有逃過一劫，上百條鮮活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黑蠻龍感到很憋屈，他空有一身本事，卻對上面的敵人無可奈何，誰叫人家佔據了天時地利。看着一個個倒下去的部下，他雙眼發紅，恨不能立即衝上山去把可惡的敵人全都錘成肉泥。
“嗯？有大軍設伏？”一下子扔下數百大石，袁術立即派人報告主帥段熲有大軍在前面埋伏。段熲聽了詳細彙報，沉吟起來。
依據他的判斷，山寨中守軍並不多，而此時能瞬間投出數百大石，確實讓人費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擡眼去看蔡京，見這個老傢伙波瀾不驚、迷着雙眼淡定地坐在馬背上，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蔡兄如何看？”見人家不主動開口，他只得問了起來。
“段公心如明鏡，何須屬下妄言。”蔡京睜開眼，笑迷迷地說。
段熲會意地一笑，對袁術派來的人下令：“傳令袁將軍，不惜一切代價，向山上衝去，務必將童飛擒拿！”
若是山上有大軍，剛開始的時候，滾下來的石頭不可能那樣的稀疏，之所以突然有大量的石頭滾下，很有可能是提前設置好了機關之類的東西。此外，若伏有大軍，弓箭之下，斷不會什麼反應都沒有。或許路上還設有很多機關，只要不停地向上進攻，那些機關終會用完，那時便是大軍順利攻上山之時。心思如段熲、蔡京縝密的人，聯繫前後的事情，稍加分析便能窺知其理。
段熲戎馬一生，他很多時候都是以少打多，將對手圍殺，今天，他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剿殺對手，在其作戰史上非常少見。號稱東漢最後一個百戰百姓的名將，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人物。
無疑，段熲這種統帥是很可怕的。
童飛只帶着四個人，他面對的是如此可怕的統帥，上萬的朝廷精銳，還有王彥章、黑蠻龍、史萬歲等歷史猛將，前面的路真的是異常兇險。這是他來到東漢未年後所面臨的最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