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三組探長趙龍山也不例外,剛纔兩位探長想到的,其實也是他想到的,現在,如果照兩位的說,鐵定一樣挨臭。可又不能不回答,思索片刻,鄭重說道:“成局長,這件案子十分重要,市局掛牌限期督辦,這麼重要的案子,一定需要成局長這樣的行家裡手來指引方向,我們只需要照辦,就一定能順利偵破案件的!”?
聶楓一直靜靜地聽着,此刻聽着趙龍山探長大拍成默涵的馬屁,心裡說不出的厭惡,這趙龍山探長平時就喜歡溜鬚拍馬,看見領導點頭哈腰,看見下屬趾高氣昂,當初給聶楓軟釘子碰,暗地裡說聶楓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就是這趙龍山趙探長。現在聽他又厚着臉皮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拍馬屁,更覺得噁心,簡直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只不過,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說不定這女局長還真吃這一套呢。禁不住冷眼瞧向成默涵。?
只見成默涵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龍山:“趙探長,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趙龍山下了一跳,忙陪笑道:“哪能呢,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是真心希望成局長帶領我們迅速偵破此案。”?
“剛纔我已經說了,我沒有幹過刑偵,雖然我參加工作就到公安機關,但一直從事裝備財務方面的後勤工作,你偏偏說我是刑偵的行家裡手,你說的是反話吧?你讓我這外行帶領你們去偵破案子,就要等着看我的熱鬧嗎?”?
成默涵這幾句話說的時候似笑非笑,半真半假,似乎是在調侃,又似乎是說的真的,搞得趙龍山尷尬不已,漲紅着臉說:“成局長說笑了,我哪是那種人啊……”?
聶楓心頭一鬆,看樣子成局長並不吃這一套,心中對這位女局長多了幾分好感。?
這時候,就聽到會議室玻璃響起了雨聲,開始還是零星的滴嗒聲,很快,就變成了霹靂啪啦炒豆子一般,疾風夾雜着雨點,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打在聶楓臉上,涼涼的很舒服。聶楓急忙起身,將幾扇窗戶都關上,將風雨擋在了窗外。?
成默涵讚許地看了看聶楓,然後轉頭望向正在低頭默默吸菸的四組探長馬瑞祥:“馬探長,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嗎?相同的就不用說了。”?
馬探長快六十了,頭髮已經花白,幹了一輩子刑警,翻了年就準備退休了,聽了成默涵的話,想了想,彈了彈菸灰說道:“成局長,我總覺得這件案子有些怪。”?
成默涵頓時來了興趣:“哦?什麼地方怪?”?
“如果是仇殺,兇手爲什麼要選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晚上不是更容易隱蔽嗎?爲什麼要選銀行停車場行兇?高政航住的花園小區不是更容易得手嗎?據瞭解,那裡有多個進出口,有的小門根本沒有保安,也沒有攝像頭。另外,其他隨便哪個地方都比停車場好啊,停車場四周都是商戶和街道,就連他們翻牆逃走的那條小巷,兩邊也都是商戶林立,行人如梭的,兇手使用的槍支也沒有安裝消音器,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槍聲,兇手難道就不擔心翻牆逃走的時候,被人抓住或者認清相貌報警嗎?”?
趙龍山哼了一聲:“或許是兇手很着急殺掉他,顧不得那麼多呢。”?
“不象!”馬瑞祥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頓了一下,將煙霧呼出,這才慢慢說道:“停車場攝像頭拍攝到的那段時間進出的車輛裡的所有人都進行了覈查了,都排除了作案可能,而圍牆上有明顯的蹬踏痕跡,說明兇手應該是潛伏在停車場裡,等待高政航開完會散會後來取車時突襲謀殺,得手後翻牆逃走,這樣看來,兇手肯定對高政航進行了跟蹤,對高政航的行蹤很瞭解,是有預謀的,而不像是着急着行兇的樣子。既然是預謀殺人,那比大白天在銀行停車場開槍行兇更好的選擇多了去了,爲什麼偏偏選這麼一個很容易被抓住至少容易被人發覺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呢?”?
趙龍山尋思着馬瑞祥話中的破綻,這件案子他根本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思考,又如何能找出馬瑞祥的破綻呢,不過,趙龍山知道很清楚,這種會議一定要多說話,才能引起領導的注意,如果能說到點子上,就更能贏得領導的好感,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新來的成局長剛纔對自己的馬屁不僅不吃,反而有些反感,這讓他有些緊張,決定要找機會多說話,儘可能引起成默涵的注意。於是,趙龍山問:“馬探長,既然你覺得龐探長和甘探長的看法都不對,那你有什麼高見?說來讓咱們成局長聽聽啊!”?
“我沒有說他們兩個的看法不對,我也覺得這案子仇殺的可能性最大,但是,這案子存在明顯違反常理的地方,既然是案件分析會,所以說出來供大家分析案件的時候參考。”?
趙龍山嘿嘿乾笑兩聲:“說了半天,你也沒什麼高明的見解嘛!”?
馬瑞祥不溫不火,淡淡一笑:“成局,我說完了。”然後接着低頭吸菸。?
“嗯,馬探長提出的問題很有道理。”成默涵讚道,對重案中隊長狄若舟說:“狄隊長,你作爲刑警大隊重案中隊的隊長,應該是專家中的專家了,你說說看,這些疑問有什麼合理解釋嗎?”?
狄若舟謙遜地笑了笑:“比起成局和賀大,我差遠了去了,哪是什麼專家啊。既然成局點了將,我就說說我的個人意見吧。我認爲雖然仇殺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情殺的可能,據我們調查走訪,這高政航經常開會,這就奇怪了,銀行分理處恐怕抓業務遠比抓政治學習要多吧,既然他要忙着抓業務,哪來的那麼多會議呢?連他們家鄰居都很少見到他。會不會是金屋藏嬌,外面有個什麼小蜜啥的,引發恩怨情仇,導致僱兇情殺呢?還有……”?
趙龍山和狄若舟坐在一起,聽了這話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說:“狄隊長,死的高政航,可是胡書記的內弟哦……”?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閃電,照亮了會議室,照得衆人臉上慘白一片,緊接着,滾滾的雷聲如同飛馳的火車,從頭頂轟鳴着一連串響了過去。?
就在這雷聲中狄若舟聲音猛地提高了許多,彷彿要蓋過這雷聲似的:“我知道死者高政航是胡書記的妻弟!我也沒說他就有這方面的事情,我這只是就事論事,我們以前偵辦的涉及到銀行的案子,根據調查走訪掌握的情況,不少銀行官員都有情婦或者小蜜啥的,涉及他們的案件,許多都是因爲這些事情引發的。如果要破這案子,就不能顧及那麼多,各種可能都要想到!”?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雷聲已經消失了,但他沒注意到,聲音絲毫沒有降低音量,在靜靜的會議室裡,聽上去好像在和誰吵架一般。?
趙龍山等狄若舟說完,忙點頭陪笑:“對對,狄隊長說的沒錯,就事論事,只是設想嘛,嘿嘿。”狄若舟是趙龍山的頂頭上司,他哪敢和狄若舟唱對臺戲呢。?
狄若舟這才放低了音調:“所以,我的意見是,一方面要着重查高政航的社會關係,查與他有仇怨的人,同時要詳細盤查已經掌握的涉黑團伙的情況,尤其是涉槍的團伙,這高個子兇手槍法很好,使用槍支作案恐怕不是第一次,很可能有前科,要從使用槍械作案被處理過的罪犯中查找,同時,要上內部網查找槍彈檢驗方面的資料,看看已經偵破和尚未偵破的案件中,是否有痕跡檢驗與本案類似或者相同的。如果有,儘可能併案處理……”?
刑警大隊長賀亞雷打斷了狄若舟的話:“偵查方向等一會我會……嗯……,成局長會作出安排,狄隊長只需要分析案情就行了。”他是個不善於隱藏自己想法的人,他的不悅清楚地寫在了臉上,因爲案件分析會都是先分析案情,然後根據分析的結果確定偵查方向和犯罪嫌疑人範圍,這項工作一般是由案件負責人來部署的。既然刑警大隊長參與了案件偵破,作爲下屬的重案中隊長當然也就沒權力指揮了,只不過,賀亞雷本來想說自己會作出安排,隨即想到這件案子成立了專案組,龍局長已經明確由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成默涵直接負責,所以,他這刑警大隊長也沒有權力進行部署,便趕緊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