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靈君的劍剛中帶柔,劍域中的力量綿綿密密如細雨,在不知不覺中就讓人沾了身,浸入體內緩慢地侵蝕着經脈肺腑。這樣看似綿軟的劍意總會令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心,結果卻在無形中越陷越深,傷勢越來越重。
子璇的劍卻完全相反。她毫不掩飾的霸氣與剛烈,帶着朱雀一脈特有的熾熱氣息,像是要將人從頭到腳吞噬、焚化成粉末。她的劍意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一切阻攔之物包括空間都能被碎裂。
兩人出手的速度奇快無比,對方本是煉虛圓滿,比澄心靈君還高出一個小境界,骨齡看起來亦比他蒼老許多。他本想憑藉着自己一身實力與經驗從後方偷襲,特別是看到子璇身着子家族服,更是小心謹慎到了極致。
誰曾想,子璇的靈覺敏銳程度竟高過了煉虛後期,甚至比澄心靈君還快一步出手,一劍就將穩定空間劈開,波動之中讓魔修再難藏身。
本以爲發現了也無所謂,大不了正面一戰,結果誰知子家的煉虛初期實力遠在他想象之上,就連尋常後期都難以企及。兩人合力,劍與劍相融合,讓方圓千里空間都開始震盪不安。
空間裂縫與罡風越來越猛烈,子璇與澄心靈君藉助着族服與身份玉佩的力量,再結合身上高階靈寶的防禦之力,總是能夠輕易避開小型風暴的夾擊。而對面的魔修身家似乎不大豐厚,一重重防禦盡數被風暴毀去,很快陷入了絕境。
他一開始還能憑靠境界的壓制,勉強躲開一重又一重劍域,不讓對方的絕對空間將自己困住。可隨着時間日久,雙劍的力量與自然的力量一同襲來,終讓他有了難以招架之感。
子璇與澄心靈君不斷加快着攻擊速度,但周遭裂縫與罡風形成的空間風暴太大,讓他們的行動也開始受阻。一旦謹慎到了極致,能夠發揮的實力自然就比不上毫無顧忌的時候。
接連五日過去,魔修總是能夠在絕地尋得一絲縫隙,從中鑽出去求得一線生機。然而子璇與澄心靈君亦總是能夠追上對方,讓他再次遇上死路,接着與之纏鬥。
兩方漸漸都有些吃力,子璇與澄心靈君心中雖無焦急憂慮,卻也覺得有些再繼續下去頗爲勉強。陵光在懷巫秘境一戰時消耗過大,子璇不敢再強行喚出它來,以免它再次陷入休眠狀態,失去一張最重要的底牌。
爲了不在日後更加危急的狀態中落於下風,子璇堅定了決心,哪怕要繼續耗下去亦不可讓陵光出戰。她再次吩咐含光合九爲一,一劍朝魔修即將逃離的方向劈去,對方卻猛地散出一道人形黑霧,鑽過空間裂縫,以秘術再次逃了過去。
正在此時,久無靈氣波動的乾坤陰瓶驟然醒來,在她丹田中不慌不忙地問了一句:“嗯?在鬥法?可需要幫忙?”
子璇無語至極,趕緊在心神中喊道:“需要需要!勞你快出手!不要讓他跑了!”
“好吧。你且準備好,我無法擊殺他,只能幫你將他制住。”陰瓶依然毫無情緒起伏,語氣平靜又慵懶,像是剛剛睡醒後在與人聊天氣。但它鑽出丹田,露出黑亮平滑的瓶身時,整個天外之外的空間波動都穩定了數息。
陰瓶本體雖是黑色,但在這片黑暗裡仍然十分顯眼。它能夠吸收法則的力量,穩定時空波動,助持有者在時空扭曲中保住性命。它的氣息蒼茫厚重,巫力精純得令人心生敬畏,由於此處不似下界法則限制,它能夠發揮出地階中品、也就是七階超品靈寶的實力。
它與子璇毫無聯繫,所以消耗與子璇全無關聯。在她體內修養許久,陰瓶似乎是找回了屬於自己的力量,猛地爆發出一股奪目白光,將對方霸道至極的魔氣全部吸收入內,連對方牽動法則的力量都沒有放過。
魔修被這突如其來的巫族高階氣息驚得失色,攻擊如同泥牛入海不說,連他自己與本命靈寶都被威壓強行鎮在原地,體內魔氣與血液都無法流動。
“好了,你們可以出手了。”陰瓶優哉遊哉地晃了晃瓶身,輕鬆得不像是在鬥法,倒像是隨手捏住了一隻低階絨兔。子璇與澄心靈君用盡渾身解數都留不住的人,就這麼被它輕而易舉地穩住了。
子璇二人顧不得感嘆,在它開口的同時出了手,雙劍齊發,其中蘊含着兩人畢生所悟,以及渾身餘留下的最後幾成靈力。
劍光溢滿天外之外,穿透空間裂縫在極其遙遠的地方一閃而逝。被攪入兩大劍域中心的魔修連驚呼慘叫都發不出,就這麼被陰瓶困着,毫無抵抗地化作飛灰消散。
“多謝相助。”子璇餘下兩成不到的靈力,無力地道了聲謝,便讓陰瓶再次回到了丹田。“澄心靈君,我們去下方修整一番,待實力恢復再上來看看情況吧。”
澄心靈君之前本就有過一戰,此時靈力幾乎消耗一空,聞言自然點頭應好。
他們顧不得再管天外之外形勢,更顧不得去尋同一陣營的修士打聽消息,一閃身來到仙臨界內,穿過濃黑魔氣來到蓬萊島,潛下海底深處開闢出洞府開始打坐。
藉助丹藥與陣法之力修整了七日,兩人心神仍是疲倦,靈力卻已恢復如常。邁步出了海底來到空中時,子璇就見海上黑漆漆的魔氣已經消散了大半,至少現在已能看得見海天相接處。
“這也算是好事一樁,是吧靈君?”子璇覺得這裡安靜得有些不像話,加上心緒始終無法徹底維持平靜,是以語氣便有些猶豫。“天外也沒了氣息波動,難道大家都已轉移去了渡仙海?”
澄心靈君皺了皺白眉,轉頭四下看了看,與雪同色的髮絲在魔霧中尤爲顯眼。“應該是吧......不如我們也前往凌雲界,去渡仙海內打聽打聽消息再說?”
他話音剛落,還未等子璇迴應,東海忽然風起浪涌,天與海竟在瞬間傾斜,似要徹底翻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