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只見一男一女,一大一小,騎着馬兒在溜達。其實也算不上溜達,因爲他們也在做日常。
她點了跟隨,這是她的習慣,從來不喜歡自己跑,所以他才說她是他的小尾巴。看着前面俊朗的背影,是她師傅,一個人的師傅,更是她心心念唸的人,沒有旁人,這樣的感覺真好。
她的馬兒太慢了,他怕她跟丟了,跑了一小段總會停下來。每每此時她總會傻笑。終於在幾次後,他突然停下來對她說:“你下馬,馬兒太慢,我等會兒去給你買個和我一樣的。”
“那好啊!”她拍手叫好,翻身下馬站在他旁邊,雖然不明所以,難道她下馬了,會比現在更快?
正在想着,突然他伸出一隻胳膊,側身將她一摟,在她的驚呼聲中,剛還在馬下的她,一瞬間穩穩坐在了他的馬背上,窩在了他的懷裡。她這纔回過神來,這雙騎小馬,她不是第一次坐了。但心境卻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了,那時候和他不熟,都拘謹着呢。如今坐來,靠着身旁的他,感受他帶來的溫柔氣息,感覺真好!
“你還真不客氣!”他騰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頰。
她揚起紅撲撲的小@臉兒看着她,這幾乎是她最喜歡在他面前做的動作:“跟你還客氣啥,師傅送徒弟小馬駒不是好正常的?”
“哈!”他笑了一聲:“這下又叫師傅了?小丫頭片子,有好處的時候就叫師傅。”
她環着他的腰,將下頜枕在他的胸口上,仰着頭笑着:“那你是喜歡我一直叫你師傅?如果你想,那也可以噠。”說完還不忘對着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大大笑容。
看着她那樣,他搖頭道:“罷了,還是不要叫的好,感覺我荼毒幼苗。”
“你可不就是荼毒幼苗!”
他突然收緊繮繩,將馬停了下來,從身後環住了她的小小身子,將手一緊,她一下子和他靠得更緊了,他的臉就這麼不期然地來到她的眼前,氣息遊蕩:“要不要我真荼毒一下試試?”
這話裡滿滿的曖昧,瞬間紅了她的臉頰,怎麼平日裡看起來如此冷漠沉靜的他,竟然有如此危險的一面。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姿勢,這樣的靠近,對她來說實在是太誘@惑了,她大腦會不聽使喚的,於是急急地推開他:“不要,不要!”
看着她驚嚇的模樣,他笑開了,放開了對她的桎梏,看了看她,騎着馬兒繼續前進。
她悄悄擡頭看着他,風吹起了他的銀絲,嘴角完美的弧線,讓他看起來如此魅惑,試問有幾個姑娘能不被這張臉俘虜?那個陌血薇眼睛瞎了,怎麼放着這麼好的男子不要,偏偏花如此多心思去對待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她的師傅,她所喜歡的這個人,這麼優秀,陌血薇可曾發現?可曾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你也不用這麼垂涎欲滴。”他眼睛望着遠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噗!”她笑道:“何時這般……”她本來想說“不@要@臉”,但隨即一想,如果這麼說了,她一定遭殃,於是改口道:“這般自信了?”
“一向如此。”
“對了,我以後叫你舒彧吧……”她想着如今還叫師傅有些奇怪,所以想換個稱呼。但其實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發現,“師傅”這個稱呼從來不曾變過。
此話一出,她分明看見他一愣,她突然想起那日逍遙公子說的話,舒彧,從來都只有陌血薇會這麼叫,如今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白雙兒,她突然想到,今日孤壑舒彧對她是好,但倘若白雙兒是陌血薇,他會如何,於是忍不住開口:“我這麼叫你,你是不是想起了血薇,還是白雙兒。”
“何以這麼問?”他收起了笑容。
她沒有遺漏他一絲一毫的變化:“公子說過,以前只有陌血薇會這麼叫你,那天我聽見白雙兒也是這麼叫你,而你那一瞬間的神色,我沒有錯過。”
他停了下來,收起笑容,認真地看着她:“汀瀾!”
因他這聲輕喚,她的心微微一顫,她記憶力,他很少如此正經地喚她名字,不知爲何,她喜歡他這麼叫她:“什麼?”
他眼中沒有絲毫閃躲,只是有些擔憂:“你知道血薇,從我們拜師徒那日起,你就知道她的存在。她性子傲,心思重,而你雖然不傻,可一張小@臉兒喜怒哀樂都能看見,你和她本質是不同的。我知道我自己,如同你知道你自己一樣,所以我想問你一句……”
“什麼?”
他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那雙清澈到毫無雜質的眼眸:“你可信我?”
他,沒有半點虛假,那麼真真切切,她能感覺得到。她明白他所說的話,這是一種承諾,雖然他並未明說,但她懂!將心交給他,喜歡他,信他,信他心裡有她,或許他心中還有陌血薇的影子,但她不怕,她會想辦法將陌血薇以及她所帶給他的所有痛都一併祛除,她定能做到。
用力地點點頭,吐出一個字,如此堅定:“信!”
他如釋重負,微微一笑,輕輕攬她入懷,雖然那畫風像極了一個父親懷抱着女兒,但這絲毫不減她內心的喜悅。若能真的如此抱着他,該有多好!她經不住如此作想!
以後的一週,對於陌茈汀瀾來說,除了甜蜜就是甜蜜。以前和孤壑舒彧形影不離,是因爲他們是師徒,他寵她,她開心,但談不上甜,而如今的膩歪,讓她覺得仿若掉進了蜜罐兒,便從此沉溺其中也未嘗不可。
幫裡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他們的事,熟悉的人送上祝福,不熟悉的人也不太關心誰和誰一起了。她越發離不開劍花血祭了,每日在劍花的時光,成了她最開心的時光,別無其它,只因有他。
白雙兒很久沒上了,大概是從他們互相表白之後。他們幾個略略奇怪,不過都想着,走了也好,省得再生事端。只是這些想法都瞞着孤壑舒彧。
但顯然他們都料錯了,若真有心爲之,又怎會中途罷手?在消失幾日後,白雙兒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只是此時的出現,讓所有人忍不住添了一層愁雲。
北冥雪悄悄知會了逍遙公子、孤壑舒彧和迂於與煜,讓他們趕緊回到幫會,三人一進幫會大廳,看見站在北冥雪身旁的白雙兒,一臉笑臉盈盈,一瞬間逍遙公子明白了。
看着他們幾人都到了,北冥雪拉着白雙兒上前說:“逍遙、孤壑、小煜,原來雙兒就是血薇。”
北冥雪這話說得如此平和,聽不出開心與否。
本來北冥雪想要私下說的,可是白雙兒,不,應該是陌血薇說,讓他們都來,要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不容易她回來了,雖然北冥雪也知道他們這幾人的糾葛,但總是不好撥了好友的面子,便依了她。
她有些擔心眼前這二人的反應。但和她想的不同,二人皆無太大的驚訝,只是逍遙公子的眉頭微微一皺。
陌血薇也如此觀察着兩人,想從他們的眼中發現些什麼。但未來得及看清,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定睛一看,不是迂於與煜還能是誰?
“薇薇,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說着迂於與煜更是誇張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揉搓@着她的臉蛋兒。
北冥雪一把拍下他的手:“幹啥呢,小煜。”
“看見薇薇回來,我開心嘛!”
陌血薇看着他,又看了看昔日並肩的好友,突然發現,她的這次回來,真正開心的恐怕也只有迂於與煜了。她在心裡冷笑道,也罷,省得她心軟!
她越過迂於與煜,來到逍遙公子和孤壑舒彧的面前,定睛看着他們,嘴角微微一抿,柔聲說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逍遙公子淡淡一笑,眼中沒有閃爍,迎上了她的目光:“原來雙兒就是你,這麼想來也算不上好久不見,不過一週而已。”他說得不帶任何色彩,聽不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陌血薇笑得有些僵硬!逍遙公子,她不是第一次見識他的心狠了,當年如此,今日亦如此。她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不再看他,轉而看着身旁的孤壑舒彧,她的眼神由不得柔了些許,對他,她終有不忍:“舒彧,可好?”
他不置一詞,看着她良久,良久,彷彿要把她永遠這麼印在自己眼中,直到她再次輕喚他的名字:“舒彧?”
“歡迎回來!”他說道,聽不出其中的端倪。
她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看見門口飄進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她不自覺地嘴角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邁開自己的步子向他挪了幾步,踮起腳尖附在耳旁輕輕吐出幽蘭之氣:“我想和你單獨聊聊,可以嗎?”說完她擡眼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如輕柔的羽毛輕掃着誰的心,於是一顫。
他低頭看着她,那一抹柔情他看在眼裡,多少年了,她何曾用過如此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他曾經最深的期盼。他動了動脣,說了一個字:“好!”
那一聲“好”,她聽了,莞爾一笑。輕輕拉起他的手:“隨我來!”如此魅惑,如此多情!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由不得一驚!在他身後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胭舞蝶,以及和她一樣愣愣看着他的陌茈汀瀾。他的眉頭由不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