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鳳蝶盯着那放着死屍的棺材發笑,這讓我不由得心中生出不好的念頭。而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從旁邊卻是走了過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你們好,你們一定是從火車站那邊過來吧?!”他向我們問道。中年男人已經禿頂了。
“對,的確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能夠來參加我兒子的葬禮,那邊有蒿草,麻煩你們爲他放上吧!要說,我兒子的年紀也就你們這麼大,但卻是不幸死掉了。實在是……”
說到這裡,那個禿頭的中年人也是哽咽地哭了起來。
“好的,沒問題……您要節哀啊”
我回答了兩句,隨即看向身邊的已是閉嘴的鳳蝶,問她道,“蒿草,是什麼樣子的?”
中年***在一邊聽到我向鳳蝶的問話,很是詫異地道,“你們不知道蒿草嗎?”
我搖了搖頭,道,“的確是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到鄉下的村莊中來。”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遲疑與尷尬,中年張口道,“蒿草是我們這的特色,在死人的葬禮上面是會被用到的。現在我們這的蒿草已經被染劑給染成了各種顏色。就在那邊的小車上, 你們取過來兩小捆,放到我兒子的棺材前就可以了。這也是表達你們對他的一種敬意吧!實在是謝謝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聽了中年男人的話,我走出了幾步,來到了一輛木板車的跟前,並從木板車上拿下了兩捆黃色的蒿草,並在走到鳳蝶身邊的時候,隨後遞給了她一捆。
鳳蝶冷冷地道,“謝謝!”
我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轉而向不遠處的棺材走去。
我覺得,“放蒿草”,這是村莊之中的儀式還是有必要尊崇的,所以也是有所小心地一步步地向着棺材走去,生怕出醜。甚至於,每跨出一步,我都嘴中在念念有詞,當然,這是爲了緬懷死者。
而有那麼一瞬間,我的腦袋之中就像是霍然間竄出來一道電波一樣,讓我的全身爲之一顫。我有種感覺,那種感覺尤爲強烈,就好似是棺材之中死去的那個人與我有着什麼隱性的聯繫一般。
當然,這可能是我的一種胡思亂想。
我小心翼翼的將蒿草放到了棺材下面,然後,向着棺材鞠了一躬。
我以爲這樣就完了。但是,遠遠沒有結束。
70
當我望向那死者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那死者的容貌居然與我的容貌極其地相似。我不禁渾身一顫,內心之中升起的仿似驚濤駭浪般的惶恐。
可是爲什麼只有我看到了他的長相,其他人不也是看到了他的長相嗎?要是他們看到了他的長相,與我的長相對比的話,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非常的驚訝的。但是,我卻是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的僅僅是一籌莫展,與滿臉的愁悲。
那死人的臉怎麼會給我的臉一模一樣呢?
又爲什麼不是別人一定偏偏是我呢?
我不解,我感到困惑。
我全身的冷汗都被嚇了出來,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材之中的人。我慢慢回過頭,我看向四周的人們,他們好像是在發笑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場摺子戲一樣。他們絲毫不掩飾他們的笑容,露出他們白花花的牙齒。
他們死死地盯着我,一直看,一直笑……
就在我被嚇得馬上要蹲在地上,準備抱頭痛哭的時候,我的肩膀上被搭上了一條手臂,“喂,年輕人,你沒事吧?!”
我一回頭,看到的是死者的父親,也就是那禿頂的中年男人,他正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我,這有些讓我感到手足無措。
“沒事,我沒事……”
向棺材前的那幾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婦女點了點頭,我就轉身向後退去了。
鳳蝶看到我回來,也是說道,“你的臉色這麼差,不會是身體方面出了什麼岔子吧!?”
我搖了搖頭,道,“沒事,可能是這裡的氣氛,讓我覺得不舒服吧!”
“不舒服嗎?”
鳳蝶打量了我幾秒鐘,而後道,“恩,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把這捆蒿草放到棺材前,我們就一起離開這裡。”
“好!”我點了點頭。
71
走出王家的小院,我的手按在太陽穴上面不停地揉搓着,以消減內心之中的不安情緒。
“你剛纔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看你的樣子好像是不大對勁啊。”鳳蝶與我並駕齊驅地走在趕回火車小站的路上。
我狐疑地看向她,質問道,“剛纔是不是你在搞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蝶停下來腳步,蹙着眉,看向我。
“不是你嗎?我看一定是你,要不然,那人的怎麼會變成了與我極具類似的模樣。告訴你,你不是想讓我幫助你嗎?你要這樣,就想讓我幫助你,我想我做不到。”我有些憤怒地說道,把剛剛不滿的情緒都發到了鳳蝶的身上。
“你什麼意思啊?什麼那人的模樣與你的一樣,我剛纔什麼都沒做,就站在一邊,你沒看見嗎?”
鳳蝶解釋道,臉色因爲激動而漲得通紅。她一臉委屈地道,“你以爲我是什麼神明嗎?可以變化任何法術來欺騙你不成嗎?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不說話。
鳳蝶接着道,“告訴你,我從來都是獨善其身的,就像是上次的事情,也是另一個你乾的,與我毫無關係。至於,捉弄你,我現在還提不起興致來。只要你幫我拿到那幅畫,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我又感到有些詫異,雙手把住了鳳蝶的手臂,質問道,“你說什麼?!上次的事情是趙小菲,是另外第一個我乾的嗎?”
鳳蝶摸了一把淚,聽到我的問話,顯得有些侷促不定,顯然剛剛的口誤讓她感到有些後悔。
看到我的兇惡的眼神,鳳蝶點了點頭,道,“恩,的確是另外的一個你乾的。”
可能是猜測到了我的可能會發脾氣,鳳蝶趕忙言語道,“不過,你放心,就算是趙小菲乾的,他也是沒什麼惡意的。”
“沒惡意嗎?”
我覺得這話好好笑,我冷冷地瞟了鳳蝶一眼,譏諷道,“那你覺得什麼纔算是有惡意。要是他把你仍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會覺得高興還是難過?”
鳳蝶眉目緊蹙,低着頭不說話。
我也懶得理會,問她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實的?”鳳蝶不解地問道。
我回答她,“我是說,你說,我幫你偷盜畫,之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這句話是真的嗎?”
“是,當然是真的,我說話算數!”
“好,一言爲定!”
我有些氣急敗壞地瞪了鳳蝶一眼。之後,我們就回到了火車站,在車站的休息區,找了一個空座,相互挨着坐,但卻是都一言不發。
時間在慢慢地過去,濃密的霧氣不斷地在變淡,變淡,再變淡。兩個小時後,濃霧總算是消失了。
在列車長的通報下,我與鳳蝶又坐上了原來的火車座位,我是17號,她是16號,我們還是緊挨着,嚮往殿堂博物館所在的城市。
坐在座位上面的鳳蝶與我都沒有任何的言語。我們保持着一種冷戰的狀態。
說實話,是我懶得理她。
要不是我與她的目的地都是殿堂博物院的話,我還真的懶得幫她的忙。甚至於,有時候,我猜想是不是她與趙小菲(另外的一個我)還在保持着高度的聯繫。
而趙小菲到底在不在我的身邊,還是已經離開了?這是我現在還不知道的。不過,我相信,距離真相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