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悉,《請愛我多一點》劇組在今晨11時23分發生爆炸事故,該劇主演張曉和鄭天意外受傷,傷情如何暫不清楚,我們會做後續報道……”
“——嗶——”鍾立行擡手關掉電視機。
我挑挑眉,等着他開口說話。
鍾立行的臉色很難看,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他是天藍娛樂的最大股東,而張曉和鄭天又是天藍的當家花旦,出了這種事情,他不着急上火纔怪吧。
“這是上週五的報道,沈先生應該聽說了吧。”鍾立行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問。
“是,我看了報紙。”雖然我不怎麼關注報紙娛樂版塊的消息,但是這件事在本市可謂轟動一時,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鍾立行雙手交叉支着下巴看着我說:“沈先生在這一行的口碑是衆人皆知的,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圈子,直說吧,今天請你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我想請你幫我調差這件事情。”
我聳聳肩,說:“鍾總,我很欣賞您的直爽,但是您也知道我的規矩,我不調差警察插手的事情。據我所知,這件事已經驚動警方。所以,我很抱歉。”說完,我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我知道你的規矩。但是凡事總有例外。你能不能爲我例外一次。”他說着從西服上衣內側兜裡掏出一張支票推過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支票,滿意的笑笑坐下:“鍾總說的對,凡事總有例外,也許我可以爲您例外一次。”說完我將支票收起來。
“這只是定金,你要是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會付給一個讓你更加滿意的數字。”
我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走出天藍大廈我才發現外邊居然下起雨來,這裡的天氣果然善變。我看了一眼身上偎貼的西服無奈的走入雨幕中。收人錢財替人解憂,我該工作了。
天藍娛樂公司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由天藍敕巨資打造的青春偶像劇《請愛我多一點》在開拍之前就很受關注,但是開拍兩個月不到就發生這麼一場堪稱毀滅性的事故。
在事故發生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憑着多年從事這一行業的靈敏嗅覺。我覺得,我的生意上門了。
想要查這個案子的始末,最其碼要接觸幾個當事人,現在除了在醫院裡治療的張曉和鄭天之外,我最想見的是那個名叫李成勇的煙火師,直覺告訴我他會告訴我一些有趣的事情,而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李成勇已經被警方逮捕,不管調查結果怎樣他都會被判刑。所以現在要見他還真是不容易。不過這種不容易對鍾立行來說不算什麼。
老實說看見李成勇時我很吃驚,他現在表現的並不像是一個即將因導致重大事故或者故意傷害被判刑的嫌犯。他很平靜,垂着頭坐在椅子上看着交握的雙手。
“不想說點什麼嗎?”我問他。聽說他自從進到裡面就一言不發,當然,有些時候一言不發對自己是種保護。但他的沉默顯然不是爲了自我保護。
“我可以幫你,前提是你要配合。”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點笑來,只是顯然不是那種獲得幫助喜悅的笑容,他的笑容帶着一種絕望和解脫。
“你還是不要費事了,都7天了,一個字都不說,嘖嘖!”陪在一邊的警察似乎是見慣了李成勇這副樣子,已經放棄從他嘴裡撬出點什麼,反正只要證據充足沒有口供一樣可以判刑。
我看着李成勇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這個時候沉默對自己毫無好處。突然,他捂住胃部慢慢彎下身子,我吃驚的而看着他。旁邊的警察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急忙走過來看他。
“喂,你沒事吧?”那位警察打開門走進去扶住李成勇問。李成勇面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來,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警察進去扶住他,他張張嘴話還沒出口已經暈過去了。
怎麼會這樣?我跟着警車一起來醫院搶救,經過一個晚上的檢查初步估計是胃癌。確診還需要一定時間,但是我覺得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李成勇被安排在醫院的病房裡,有警察看護。我在病房裡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報應。”我默默的念着這兩個字,這是李成勇昏迷前說的兩個字,儘管他只是動了動嘴脣,但是我很確定他說的就是“報應”。
報應?是說張曉還是鄭天?調查沒有結束,但是我敢肯定這次事故絕非意外。
在張曉的病房外我遇到調查這個案子的警察,雖然我很排斥與警方打交道,但是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
“你好,宋警官。”我伸出手。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手來和我握了握手,說:“你來調查這件案子?鍾立行僱用了你?”
我笑笑點頭,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做這一行很久了,這些警察估計把我家上溯八代都查了個清楚。大部分警察都不會喜歡我這樣的私家偵探,不過宋嚴是個例外。
“你查到什麼了?”他掏出煙來銜在嘴裡並沒有點燃。
“還沒有。”我說的是實話,目前爲止我並沒有查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他嘆了口氣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張曉傷的很嚴重,背部二度燒傷,四肢三度燒傷,還有一定程度的吸入性嗆傷。即使傷愈,她都沒可能再做這一行。”
我挑挑眉毛,沒想到張曉傷的這麼重。
“李成勇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問,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動機,那麼李成勇的動機是什麼?
“劇組裡人說張曉爲人很糟糕,尤其是對李成勇。劇組裡好多人都看見張曉對李成勇斥罵”
“積怨已久?”
“也許吧。上面交代這週一定要結案,這個案子的影響很大,我沒有時間繼續查下去,證據很充分。即使他不招供也可以定性判刑了。”他似乎有點無奈。
我沒有說話,宋嚴希望我繼續查下去,這個案子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的報復,肯定還有什麼事情掩蓋在這些東西下面。
宋嚴站了一會被一通電話叫回去。我沒有去張曉的病房,據說她現在還在昏迷,所以我決定先去看鄭天。
推開鄭天的病房,他正坐在病牀上看劇本,病牀旁邊是他的助理在給他削蘋果。他見到我迷茫了一兩秒馬上反應過來,放下手裡的劇本微微笑着說:“是沈先生吧,鍾總打過招呼了。”
我坐在助理拿來的椅子上,看着他的氣色還不錯:“你的傷怎麼樣了?”
“還好,不是很嚴重。”他笑着說。
“聽說張曉情況很不好?”我隨口說了一句。
鄭天的臉色暗下來,似乎不想提到她。
“聽說張曉和李成勇關係不是很好?”我問。
“是,老李那個人平時很沉默,甚至有些木訥。張曉又……”鄭天欲言又止。
“張曉脾氣不是很好?”剛纔宋嚴也這麼說。
“哼!”鄭天冷笑一聲,接着說:“她何止是脾氣不好,簡直目中無人。”
“哦?我倒是聽說她對你很不一般,你們不是情侶嗎?”我笑着問他。
鄭天眉毛一皺,問:“你聽誰說的。”
“雜誌上都這麼寫。”
“八卦怎麼能當真。”
我點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李成勇在劇組人緣怎麼樣?”
鄭天想了一會兒才說:“老李是今年纔到劇組的,很沉默的一個人,但是爲人不錯。劇組裡誰有麻煩需要幫助的他都會搭把手。只是,和張曉不對付。”
“不對付?”
“是,出事前一天他們還吵架了。說是吵架不過是張曉單方面的謾罵。那個女人得理不饒人。老李好像把她的手機從桌子上碰下去她就不依不饒的要求老李給她賠禮道歉。”鄭天的眉頭緊緊皺着,像是對張曉極不滿意。
鄭天說完猶豫着問:“老李真的是故意的?”
“你覺得是意外?”我反問他。
鄭天沉默了一會兒說:“老李看起來是很老實的一個人,怎麼會……”
“你也受傷了,要是你跑的慢一點,也許現在躺在特護病房裡的就是你,你不怨他?”
鄭天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如果你的假設成立的時候我怨不怨他,但是現在我不怨他。”
事情到這裡似乎就沒有查下去的必要,太明顯了。兩人早有矛盾,李成勇忍無可忍最終爆發要置張曉於死地。很簡單的一起報復案。我坐在出租車裡揉了揉太陽穴,爲什麼總有一種漏掉什麼的感覺?到底是哪裡不對?我閉上眼睛慢慢回憶這兩天的到的線索。
“先生,天藍大廈到了。”司機停車提醒我。
我付完車資下車走進天藍大廈。整個案件的違和感很強烈,但是我找不到突破口,只好從張曉身上再查一遍。
鍾立行和公司裡的人都打過招呼,我很容易就調到張曉的資料。
“這是張曉從出道以來到現在所有的資料。“檔案室的工作人員抱着一盒資料進來。
我接過看起來就很有分量的檔案袋,裡面的資料很詳細。張曉十八歲出道,到現在7年。從默默無聞的小透明到現在路人皆知的小粉紅不能說她不努力。翻過最後一頁後面居然還有一張,我拿起來看了看揚起手問管理員:“這是誰?”
管理員走過來接過去看了一眼:“這是顧茵,怎麼把她的檔案放到這裡了。”
“顧茵是誰?”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出現在娛樂公司的檔案應該是藝人吧。
“哦,她是和張曉一期的藝人,只是她沒有張曉這麼好運氣,出道兩年就出意外了。”
“意外?”
“是,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在醫院治療了一年就去世了,年紀輕輕的才21歲,可惜啊。”管理員感嘆到。
“你們還有顧茵的資料嗎?能不能給我。”
“可以,反正人都不在了。我給你找找。”
顧茵的資料很少,只有薄薄的幾頁。檔案上的照片還是她十八九歲的樣子,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到家後我打開電腦輸入顧茵兩個字百度,沒想到網上還真有關於她的消息。
“選角”、“意外”。
五年前顧茵參加一部電影的選角比賽,檔案上記錄她進了決賽,然後……沒了。翻開張曉的檔案找到對應的時間,果然,張曉也參加了比賽,她就是憑藉那部電影一炮而紅。
我笑了笑,至少這算是一個突破點。顧茵!我想鍾立行應該知道她的事情。
“你問顧茵?”鍾立行似乎很詫異我會問顧茵。
“是,我想知道當年所謂的意外到底是什麼?”
鍾立行似乎陷入回憶,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當年她參加那個選角,到最後只剩下她和張曉兩個人。出事那天導演宣佈了飾演那個角色的人選。”
“是顧茵?”我問。
“是,結果晚上公司的人出去慶祝就出事了。有人給她下了毒?”
“下毒?”
“是,雖然搶救很及時,但是還是腦死亡。”
“沒有報警?”我問。
“怎麼可能?當然報警了,兇手很快就查出來了,是顧茵的特助。”
“特助下的毒?”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也覺的難以置信。那時候那個小姑娘大學還沒畢業,平時和顧茵關係很不錯,完全沒有作案動機。但是警察從她的包裡搜到了沾有毒藥粉末的紙片,並且他們學校實驗樓的樓道里的攝像頭拍到她的影像。”鍾立行眉頭緊緊皺着,臉上還是一副懷疑的樣子。
“是什麼毒?”
“氰化鉀。”
氰化物中毒分爲輕、中、重三級。輕度中毒表現爲眼及上呼吸道刺激症狀,有苦杏仁味,口脣及咽部麻木,繼而出現噁心、嘔吐、震顫等症狀;中度中毒表現爲嘆息樣呼吸,皮膚、粘膜常呈鮮紅色,其他症狀加重,最終可死於呼吸麻痹;重度重度,可在4~6秒內突然昏倒,呼吸空難,出現強制性和陣發性抽搐,血壓下降,尿、便失禁,常伴發腦水腫和呼吸衰竭,經2~3分鐘後呼吸和心跳停止,呈“閃電式”死亡。對於氰化物中毒者來說往往腦組織最先受損。
“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她?顧茵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鍾立行問我。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顧茵中毒案張曉看起來最有嫌疑,但是那畢竟是五年前的事情可,何況警方也找出兇手。告辭鍾立行我直接去市局找宋嚴,今天的新聞已經公佈了警方調查的結果,這個案件算是告破,但是我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我向宋嚴提出要看顧茵的案卷時他好像很意外。
“顧茵?你要看五年前的投毒案的案卷?”宋嚴問。
“是,我知道這違反規定,但是還是想請你幫這個忙。”
“你覺得那個案子和現在這個案子有關係?”宋嚴一邊給檔案室的人打電話調案卷一邊問我。
“我不知道,只是感覺。”我聳聳肩說。
他打電話的動作一頓,然後一副敗給你的表情繼續電話。
顧茵的案卷裡記錄着顧茵的助理徐媛將氰化鉀放入她的酒杯裡導致她中毒。但是氰化鉀的量並不是很多所以顧茵並不是立刻致死,但是結果很遺憾,經過搶救還是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