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淡淡的幽香自鼻尖滑過,無數溫軟白絮飄飄然然環繞周身,白離衣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馥郁香氣,頓覺整個身心皆是清醒了不少。
“你終於醒了。”一個妖魅的聲音傳入耳內,白離衣猛地一睜眼,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睡着了,可是不明何故心口卻突然疼得厲害,似乎快要炸裂一般。
嫣瑤仍如初時一般站在她的面前,臉上透着陰厲之色:“白離衣……你方纔中了我魔界的幻夜無魂,日後時常你都會感到心口刺痛難耐,我可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殺了你,只要你和我耗得起那就慢慢消受這沒日沒夜的折磨吧。”說罷冷哼一聲便準備離身而去。
幻夜無魂?那不正是靈兒當初說與她的姝黛兒的妖術麼?她果真是魔界之人,可是這麼多年竟然從未有人察覺,看來的確是不一般的角色,白離衣無言任由她去。
“不好了不好了……”嫣瑤還未走出大門,卻見一個侍從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從外面跑進來,一見到嫣瑤就驚慌失措地稟報,“主人,那千雲的占卜師夜瑾闖進來了!”
“什麼?”嫣瑤大驚,隨後憤懣地罵道,“你們這一羣蠢貨,難道那麼多守衛都攔不住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占卜師不成麼?”
“小的……小的……”那侍從早已是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全身哆嗦語無倫次。
還未待嫣瑤回過神來,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猶如那日魔界衆人闖入碧習殿的那一幕,整個大門四散飛濺開來,一抹飄然修長的紫色身影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映入衆人眼中。
夜瑾身後還跟着許多追殺過來的魔界弟子,其中還包括了姝黛兒和冷無影一行人,他們本應是冥鼎魔尊最爲得力的殺手,此時卻站在夜瑾身後面含懼色小心翼翼誰也不敢貿然向前。
白離衣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驚得快要叫出聲來,她從未期許過有誰能來救她,更是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還是夜瑾!
白離衣看着他瘦長的身形不由得有些擔心,更多的卻還是困惑不解,他明明只是一個仙術不過尋常仙人五成的占卜師而已,怎敢隻身一人冒着如此之大的危險前來救她?而且還能這樣徑直無礙地闖入魔界秘穴?
“夜瑾?”嫣瑤看着來人亦是分外震驚,她在千雲待了如此之久也從未聽說過夜瑾仙術高深驚人,但是今日見他竟是單獨一人闖入她的陣地倒還真是萬分意外。
“是我,”夜瑾手中玉扇掩映着嘴角淺笑,“讓您失望了。”
嫣瑤開始只覺得有些驚訝,這小子居然見到她身處魔界之事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反而還是一副意料之中靜待後話的悠閒之態,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並非是仙界之人?不過……他又爲何沒有揭發她?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天帝就算再怎麼寵愛這個夜瑾,但他最多也不過只是一介臣子而已,終其一生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而自己再怎麼也算是天帝心尖上的人,孰輕孰重天帝心中自是有數,又怎會只是聽憑他的一面之詞而來懷疑自己的身份呢?
嫣瑤止住心下思緒隨即恢復平靜之態,嘴角上也是含着一絲詭異的笑意:“怎麼會呢?夜閣主大駕光臨,我可是歡喜還來不及呢。”
夜瑾冷笑:“是麼?可是我可不見得有多歡喜。”
“哦?”嫣瑤亦是無視他的神色,“夜閣主可是嫌棄我這冰宮秘穴太過清冷不合你意?”
夜瑾顯是早已不耐煩同她這樣沒完沒了地兜繞圈子,於是不再回話雙袖一揮徑直走上前來。
嫣瑤眼色一凜,朝門口那些魔界弟子一聲令下,迅速地飛身而起長袖一拂便向夜瑾刺去。
白離衣此時心口劇痛一點力氣也無,看着衆多魔界之人齊身圍攻夜瑾一人心裡倍感焦急但卻是無可奈何。心裡悄然升起一股暖意和愧疚,她本是將死之人,他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只見夜瑾迅疾轉身躲過嫣瑤袖中致命白綾,瞬時間自衆人身前騰空躍起,雙手成環一陣巨大的光芒自他指間飛出,一聲砰然巨響之後整個秘穴內一時間白霧瀰漫,咫尺之內看不清任何物什,衆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光刺眼,魔界弟子頓時不知方向亂作一團。
嫣瑤心裡大驚,她現才驚覺自己竟然中計了,但是她可不會輕易就任他倆就這樣從眼皮子底下逃走,於是十指作合心裡默唸:“毒蔓銀針!”
話語剛畢,只聽得秘穴門外數不清的銀針聲響“咻咻”而過,就算他們逃得出這秘穴卻定然是逃不過這些密密麻麻無處不在的毒蔓銀針的。
嫣瑤心裡冷笑:“哼,中了我這銀針之毒,若是三日之內不來尋我討求解藥,那必定是會生生穿腸爛肚而死,我還不信你們不來求我。”
山谷之外。
夜瑾終是帶着奄奄一息的白離衣逃離了這片紛亂之境,來到一處山腳下夜瑾便看見了一個幽深無人的山洞,於是毫不猶豫地抱着白離衣朝那山洞飛身而去。
山洞內一片寒冷清寂,夜瑾將白離衣緩緩放下身來倚着一處山石而坐,見她疼得渾身發抖冷汗直下,不由心下一緊趕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瑾只覺臂上一陣刺痛,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竟有一個針孔般大小的血跡,眼神不禁有些慌亂:“……毒蔓銀針?”
他頓覺得分外緊張,趕緊執起白離衣的手,果然同樣一個鮮紅的印記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如玉般淨白的手臂上。
夜瑾見白離衣早已虛弱得有氣無力,眼下他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針毒,白離衣身上受了太多的傷倘若不及時爲她將毒逼出隨時都會危急生命,而對這毒蔓銀針雖然他們自己沒有解藥,但是可以將毒性引流轉向另一個人身上,現在情形緊急,夜瑾只得將白離衣身上的毒性盡數引到自己身上。
他以一個占卜師的名義在千雲山安然無恙地生活了數百年,都道他是卜術了得仙術法力卻是不足他人五成的仙人,但是卻沒有人會知道,這些謠言其實都是他自己傳播出去的。以他在千雲山受到的萬千寵愛,若是還同時擁有一身絕世仙術的話,那可不知會引來多少殺身之禍,所以故意告知衆人他生來法力低下這倒不失是爲一個明哲保身之舉。
好在他的修爲精深,將白離衣身上的毒性引到自己身上之後還算能夠勉強支撐,不過心口的隱隱刺痛卻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那分明是另外一種毒性,心口的絞痛加上臂上的刺痛一時令他有些難以承受,夜瑾緊緊皺着眉頭運起內力想要儘量與那毒性拼命一抗,好一會才終於將那陣刺痛暫時緩緩壓制了下去。
夜瑾長嘆一口氣,轉身看向有些轉醒的白離衣,只見她臉色蒼白虛弱無力,但是卻比方纔要好了許多,只見她慢慢睜開眼睛,嘴脣微微翕動說着什麼,夜瑾輕輕把耳朵湊了過去,卻只聽得一聲細弱得快要消散的話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