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妃從位置上坐起來,又看着那都尉離開的方向,似乎再三確認之後,纔回頭疑惑的盯着十五。愛夾答列
見到十五的挵着袖子站在旁邊,豔妃目光一沉,起身走向牢門,挑釁的盯着十五,“你以爲,你這般處心積慮,就能扳倒我?”
她冷笑,“我今日不過是大意,才落此地步。但是,你也看到了……”她湊近十五,“我不會死。我妃位還在。”
“爲了什麼?”十五開口,冷澈的聲音裡,有着王者傲倨天下的孤高和威懾。
這樣的口吻,讓豔妃驚得一怔,只覺得有些熟悉,“你說什麼?柘”
“蓮絳對你根本無情意,你這般處心積慮的要留在他身邊是爲了什麼?”
“你……”豔妃似被戳到痛楚,尖叫道,“你胡說!這大冥,誰不知,我最爲得寵!大名宮女子少說也有五百,但是沒有我的允許,那些女人根本不可能見到蓮絳。後宮一切,都要經過我的手。”
“這就是寵?”十五神色未變,“寵你,可以把你送給我這個才相識幾天的女人?扳”
“住口!如果我不是被你一次次的陷害,會落於此處。”豔妃喘了口氣,“但是,你能把我怎樣?你想置我於死地,可我偏生活着。你真以爲,你來大明宮幾天,就真的能扳倒我?呵,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這幾年的基業了。”
“我歷經對手無數,殺過敵人過千,有我欽佩的,有讓我刮目的,只有一種讓我看不起。”十五身形如松柏淡立於潮溼的水牢裡,一雙美目明耀閃動,去暗夜中泛着冷芒的鑽石,“就是你這種自以爲是的人。自信過頭就是自負。”
豔妃依然不屑,她當然清楚至今的手裡還握着什麼。
而這一點,她非常斷定,身前的女子根本沒有。
眼前的女子,或許心機更深,或許比自己更美貌,但是,來路不明,而且目的怕也不簡單。
蓮絳只喜歡忠誠的人,很顯然,此女子做不到。
而自己,則可以!
“你自以爲會是我對手?”豔妃扣住牢門,冷笑,“我見過比你更強大的對手!但是,她同樣敗在了我手裡。”
當年的十五,讓蓮絳捧在手心裡,寵到心裡,甘願爲之萬劫不復的女人,同樣,被她打倒。
“剛好。”十五眯眼微挑下顎,“我還沒有遇到過沒有打不倒的對手。”
兩個女人,隔着牢獄,四目相對火光相撞,殺氣黯升。
“那麼,豔妃娘娘,開始吧。”
十五勾脣笑了起來,那一笑,眉目生動,竟是光芒四射的嫵媚妖嬈。
豔妃面色一白,已見十五雙手攤,展開了一套華麗而精緻的紅色袍子,上面的金色繁花,流動着奪目的光彩,宛如天邊的流雲,那繁花紋路繁複,神秘卻高貴。
那正是與蓮絳袍子上一模一樣的金色地涌番蓮。
這種圖文,對長生樓,對月重宮來說,是神的象徵。
而對這個大洲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大冥過來說,是絕對權力的象徵。
“這是什麼?”豔妃面無血色的趴在牢門上,盯着十五手中這件旖旎的華服,嘶啞問出聲。
“蓮絳送來的,今日你被帶走之後,他已宣佈即日同我成婚。”
“不可能!”豔妃厲聲尖叫,伸出手一下抓住了十五手裡的袍子,“不可能!蓮絳他不會再用這般陣勢去娶其他女人。愛夾答列”
她往後一拉,那條華貴袍子被她撕掉一個角。
十五冷笑着看着被撕破的衣服,低聲道,“怎麼,不過一件衣服,你就這麼害怕了?你不是說,我扳不倒你嗎?”
豔妃雙手一顫,伸手企圖抓扯十五的臉,十五側身,輕巧的躲過,繼續道,“豔妃娘娘,這纔開始呢。”
說着,十五一挵披風,靜靜的站在遠處,如天神般殘酷而冷厲的欣賞着豔妃的狼狽。
“你想怎樣?”豔妃將頭擠在牢籠縫隙裡,全然不顧自己先前竭力保持的高貴形象,猙獰的盯着十五,“你也不過是他女人中的一個。他不過對你有暫時的新鮮感而已。”
她雖然這麼說,可眼前女子那睥睨冷傲的神色,卻讓她感到害怕。三年來,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像潮水一樣吞噬自己。
這個女人帶來的危險氣息,她捉摸不到任何緣由,正是如此,反而更惶恐。
更重要的是,她覺得,這一次,蓮絳怕是認真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她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和部署,卻已經被這個纔出現幾天的女人弄進了水牢。
十五湊過去,俯身在她耳邊,發出似幽靈般陰森邪氣的低語,“我想讓你死!”
“不可能!我死不了!”水牢裡,豔妃的聲音淒厲迴盪。
“那我就慢慢折磨你。”十五森森一笑,“直到你求着我賜你一死。”
“沒門!”
豔妃手裡飛出一根銀針,刺向十五。
可銀針沒有飛出,十五卻先一步出手扣住了她手腕,輕輕一捏。
劇痛襲來,豔妃雙膝無力的跪在地上,手裡的銀針掉落在地上。
“來人。”十五將她丟在地上,重新站直冷聲吩咐。
方纔出去的絡腮鬍侍衛一聽,慌忙進來,朝十五行禮,“夫人,有什麼吩咐。”
十五將那件撕爛的華服丟給那侍衛,“去告訴陛下,方纔衣服被豔妃撕破了。”
那侍衛頭皮頓時發麻,捧着華服的手都在發抖。
心中暗道:這位新夫人,可還真是一個狠角色。
大冥三年,後宮妃嬪三月冊封一次,皆都是一道聖旨,那些女子甚至至今連夜帝陛下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而這一次,夜帝陛下親手擬定封號,如此急迫舉行婚禮的,卻是唯一的一次。
可新婚要穿的嫁人,卻讓人給撕壞!這毀衣之人必死無疑。
半個時辰之後,侍衛面色蒼白,戰戰兢兢的回來,“陛下說,夫人如何才能消氣?”
“我生氣了?”十五含笑看着那絡腮鬍侍衛,“我不過是希望你轉達,嫁衣破了,這婚事就該取消罷了。”
“陛下說,他早就準備了三十六套禮服,夫人不必擔憂。”
十五抿脣,看着水牢裡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的豔妃,淡淡道,“如此,麻煩都尉再去跑一趟,將剩餘的三十五套全送來吧。”
都尉眉心亂跳,卻不敢忤逆,飛快的退了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三十個宮儀飛快雙手捧着鮮紅的嫁衣,站在了十五身後。
十五隨時抓了一件,塞到豔妃手裡,“嫁衣不在,婚事不成。這裡還有三十五套,你還敢撕嗎?”
“你以爲我不敢撕?”豔妃抖着蠢道。
“那你撕。”十五做了一個自便的姿勢。
豔妃扯着那裙襬,作勢一拉,動作卻突然頓時,冷笑,“你想激將我?那你就失望了。”方纔撕了那嫁衣,她心裡還後怕,還在都尉來時並未說蓮絳發火,她心稍安。
可如今自己這個狀況,實屬不能再忤逆蓮絳,她要做的便是表現出對‘蓮絳’百分之百的溫順服從,以此再次拿回屬於自己一切。
“我是失望了,原來你比我想象怕死。”
豔妃不似其他女人那般衝動,她有着常人所沒有的隱忍和理智,如今看破十五的目的,她轉身,重新躺在那稻草上。
“夫人,天色將晚,陛下傳你早些回去。”
水牢裡又來了一個人,那人頷首默默的立在入口。
水牢潮溼,那人似故意躲避十五審視的目光,十五也無法看清他神情。
“冷護衛,勞煩你去回稟陛下,這三十五套衣服我就留一套。一生一套嫁衣,多的,撕了纔回去。”
“一生一套嫁衣?夫人說的好。”正當一羣人被十五這要求嚇得不知所措時,水牢入口傳來一個慵懶的聲語。
聞此聲,牢裡衆人紛紛跪在地上,“陛下萬歲。”
豔妃更是提裙而跪,姿勢優雅。
唯有十五依然挵着披風,傲然而立,臉上冷漠得有些殘酷表情並沒有因爲此人的到來,而有絲毫的變化。
蓮絳姿態雍容的款款而來,他擡起手,一一撫摸過那些嫁衣,最後停在十五身側,嘴角噙着溫和的笑,“夫人看中了哪套?”
十五並未看他,冷聲,“一件也看不中。”
衆人皆暗自倒抽一口涼氣。雖心裡知道陛下寵這位新來的夫人,可萬萬沒有料到此女子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和陛下說話。
蓮絳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展顏一笑,“既如此,那都撕了!明天再讓人趕製,補上你的嫁衣,直到你滿意爲止。”他言下之意,今晚沒有嫁衣,照樣要舉行婚禮,十五根本逃不掉。
十五回頭狠狠盯着蓮絳。
許是以前和蓮絳呆久了,她也能學着點毒舌,可面對蓮絳,她也總是啞口無言。
見她氣鼓鼓的神情,蓮絳溫柔的笑容中又多了幾分寵溺。他湊着聲音在十五耳邊,笑道,“夫人,你的激將法,對本宮也沒有用啊。”
蓮絳方纔那句話,很明顯是看到了十五對豔妃使絆子。
“原來陛下早來了。那我方纔那要求,陛下看如何?”十五挑眉看着他。
蓮絳目光掃過那套被撕爛的嫁衣,紅紗上繡着的金色地涌番蓮在水牢的迎風中輕輕顫抖,白色的襯低沾了污泥。
“既豔妃撕過一件,想必,她會非常願意爲夫人效勞撕下剩餘的。”說完,他目光冷冷回到豔妃身上,“豔妃,是吧?”
跪在地上的豔妃如落冰湖,周身透着刺骨寒意,她袖中手指緊握,手心被自己挖出幾個血痕來。
到此時,她才明白,方纔十五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等這一刻:拖延時間,等着蓮絳來,再讓蓮絳親自責罰自己。
“呵呵……”
她傳來一聲低低的悲笑。
那笑聲真是又恨又不甘心。
那女人如何折磨她都不怕,但是,豔妃萬萬沒有想到,那女人竟然根本不想自己動手,而是讓蓮絳出手。
那樣的傷痛,比什麼酷刑都難以讓豔妃承受。
“撕拉……”安靜的水牢裡,穿着依然華貴的豔妃娘娘跪在地上,一件件的撕身前堆積如山的衣服。
她那雙保養極好的手,此時早就鮮血淋漓,那些嫁衣全都金絲繡花,稍不小心,就會切入皮膚。
幾件衣服下來,她白皙的手,到處傷口竟然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但是,她卻撕得越發的帶勁,好像手裡的衣服就是她的仇人,每撕爛一件,她眼底就暗涌起瘋狂而嗜血的笑。
轉身走出水牢時,蓮絳負手立在暗處,雙目如暮雨般望着十五。
“陛下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麼善女,手段狠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十五沉聲,“陛下還是仔細考慮一下。”
“人不狠,站不穩。夫人就是要這樣,才能鎮得住這後宮。本宮看了,甚爲欣慰。”
“……”
十五咬牙瞪着蓮絳,找不到話來回駁他。
哪知他卻跨步上前。
十五慌忙後退,卻反而比被他逼到了牆角。
他漂亮的手指撫摸過她眉眼,愛戀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本宮甚愛你這番糾結矛盾的樣子。”
“陛下這番縱我,難道就不怕我做出無法無天之事,造成國破家亡?”
“國破家亡,那是男人沒有本事,怎麼會是女人的原因。”他幽幽道,“再則,夫人手下有一批不輸我斬夜軍團的神秘侍衛,想必,夫人有許多過人之處方能領導一隻如此優秀的衛隊。”
“我來路不明,陛下不怕我是敵國的奸細?”
“本宮有敵國?現如今,本宮都是你的,這個大冥天下都是你的,這可比做奸細所得的報仇多得多。”
“什麼你是我的?”
十五怒叱。
“今晚。”他語氣曖昧,手指亦調-戲似的滑向她脣角。
“拿開。”十五試圖避開,哪知他手指又追隨而來,一怒之下,她張口又咬了下去。
而他根本不避開,漂亮的臉蛋上還露出一絲得逞而詭異的笑。
十五大驚,忙鬆開手,緋紅着臉盯着蓮絳,“在你手上抹了什麼藥?!”
身體暖意和燥熱絲絲縷縷的鑽遍全身,不過瞬間,十五就覺得全身發軟。
若非這強烈的感覺,她根本不知道中了道。
“什麼極樂散。做皇帝就是好,進貢來的房事強身丸,媚藥之類的比金銀珠寶還多。”
“你無恥。”
“在赤霞城時,你就如此評價過我。”他將軟綿綿的她攔腰抱起,“人無恥則無敵。謝謝夫人對我做出如此高的評價。”
十五氣得發抖,這那裡是無恥,簡直就是無賴!
隨行的人早就被他招呼下去了,而他也懶得走那繁複幽長的宮道,直接輕功翻牆,朝近路往正泰殿掠去。
一看他走的方向,十五臉都嚇白了,“陛下,不是要去南苑宮舉行婚事?怎麼去正泰殿。”
“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把嫁衣都撕了,我們乾脆就省掉那個過程。再則,我們要做少兒不宜的事,動靜太大,怕驚了兩個孩子。”
十五恨不得找一把匕首,將此人大卸八塊!
-----------女巫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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