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陰寒,吹在他周身盡溼的身上,他不由打個冷顫,他仍記得她滿身是血的牽着沐色從麗花宮出來,那雙殺氣翻騰的雙瞳,抿成一條薄線的脣,彷如修羅出世。愛夾答列
十五,你爲沐色可以血洗百人,那會不會爲他而對我動手?
突然間,他難過的閉上眼睛,真的不敢想下去,只覺得心臟疼得無法呼吸,恨不得就此暈過去,醒來之後,發現她正坐自己身邊安靜的剪紙字帖。
十五,什麼時候,你的世界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仇恨,不再有責任,不再有負擔,只有我。
我要你的世界,只有我驍。
溼漉漉的長髮貼着臉頰,他努力的喘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十五身後,道,“最好是別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暫時讓沐色留下,他蓮降想要一個人無端消失,難道還不容易!
“那你是同意啦?冤”
十五高興的問,語氣裡滿是感激。
“哼!”
蓮降又將頭扭到一邊,卻忍不住寒意,“咳咳。”
“你身上都溼透了。你的傘呢?怎麼將自己淋成這個樣子?”十五趕緊上前,可剛近身,她又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籌措的站在離蓮降三尺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呵呵呵……”蓮降幽怨的盯着十五,冷聲道,“我都回來這麼久了你才發現我身上溼透了?是你把我又丟在大街上,自己跑了,現在你還敢怪我自己不打傘?”
十五垂下頭,她帶着沐色回去找蓮降時,他已經不在原地,所以先回來了。
而且剛剛蓮降一出現,直接就動手,她哪裡有機會說。
注意到蓮降所站的地方一攤水漬,十五忙回身抓起一條毛巾,遞給蓮降,“你先擦擦頭髮,全身都是水!”
蓮降看着她手裡的毛巾,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心裡又是酸楚又是憋屈,終於忍不住氣得勃然大怒,抓起那毛巾就扔在地上。
這女人如此討好自己一番,先下該表現的時候,竟然還敢讓他自己擦頭髮!
他剛剛一上樓,就看到十五在給別的男人擦頭髮,他沒殺她都不錯了!
而且,一看那毛巾,蓮降幾乎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直接指着十五怒叱,
“我憑什麼要用別人用過的毛巾?我頭髮溼了,你怎麼不給我擦?剛剛還喊我夫君呢?怎麼沒有看到你盡人妻之道?”罵道一半,蓮降聲音戛然而止,因爲沐色悄悄的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毛巾捧給十五,那摸樣十分的乖巧溫順。
捲曲的栗色長髮,光潔的額頭,細緻的黛眉,漂亮而不妖的紫色雙瞳,直挺的鼻翼……
不,這沐色不是僅僅是一個禍害,怕還是一個禍水!
蓮降雙眸頓時一眯,又將這個突然橫插在他和十五面前的‘東西’上下打量,審視了幾番,確定在對方清美的臉上完全找不到任何瑕疵後,目光落在了沐色的衣服上。
手蓮降眉毛頓時挑起,眼底閃過一絲了寒光,一抹不可見的冷笑溢過他嘴角。
十五見他這個表情,頭皮頓時發麻,而不等她反應過來,那蓮降已經撲了過來,一下揪住了沐色的衣服,厲聲,“
“他爲什麼穿我的衣服?”
蓮降此時就像發瘋的潑婦,將沐色外衣撕開,沐色完全呆愣,完全不知道什麼事情,就看到門口站着個一人像從水裡爬出來的人,一下朝自己撲了過來。
“嘩啦!”
蓮降將沐色身上衣服撕成兩半,果然見他神色茫然無知,不由耳語警告,“你最好不要和本宮裝傻。”
那十五說沐色是稚兒,但是,真假得由他蓮降定奪。
若是裝的,他遲早讓露出馬腳。
可沐色對蓮降的話完全沒有反應,蓮降順勢用力狠狠一推,沐色一個踉蹌直接撲到在旁邊的屏風上面。
看到沐色倒在地上,十五終於從蓮降瘋狂的舉止中反應了過來,趕緊跑過去將沐色扶起來,一撩開他手腕,那兒竟是一片淤青,不由回頭瞪着蓮降,“你怎麼說着就打人了。”
沐色委屈的躲在十五後面,一聽到打字,就想起剛剛十五交代的話,也擡起一隻手,指着蓮降,“他欺負我。”
他聲音本就如他人一樣輕柔婉約,一雙寫滿委屈的雙眼更是清澈漂亮,此番看起來天真又無辜。
十五忙安慰,“沒人欺負你,他不會欺負你。”
蓮降一看十五那着急的樣子,氣得毛髮都差點全豎了起來,把撕爛的衣服往地上一丟,張牙舞爪的又撲了上去。
“蓮降,你要做什麼?不要打人啊!”
“打人?”蓮降怒極反笑,指着被十五護住身後的沐色,“我可沒有打人,誰讓他穿我衣服的,我不過是拿回自己的衣服。”
十五瞧着地上被蓮降撕碎的衣服,知道他心裡不痛快,抓着衣服這個事情鬧脾氣,只得柔聲道,“一件衣服而已,我找到沐色的時候,他渾身髒兮兮的,總不能拿我的衣服給他穿吧。”
“隨便!”蓮降右手叉腰,左手一攤,擡起下巴,嫣然悍婦形象,“總之穿我的就是不行!”
“可現在也沒衣服啊。”
十五一口氣堵在喉嚨,又不敢衝他吼。
“管我什麼事情。我身上溼透了,正巧我要穿他身上那套,讓他馬上脫下來,否則我就把他扒光。”蓮降勾脣一笑,“反正都是稚兒,不穿衣服也沒什麼。”
“你……你太不講道理了。”
十五氣得直跺腳,轉身朝隔壁房間走去,沐色見十五離開,趕緊跟上。
“你,穿我衣服的,給我回來,脫下來再走。”
蓮降指着沐色,厲聲命令道。
沐色呆呆的望了一眼蓮降,似根本沒有聽到依然跟着十五。
“沐色,你就在這裡站着別動。”
“嗯,好。”沐色笑嘻嘻的點頭。
蓮降鳳目微微一眯,目光森森落在沐色身上,十五說的沒錯,此時的沐色和那晚看到的完全不同。
皇宮那晚,沐色穿着白色袍子,立於月光之下,仿似從天而降的死神,渾身散發着可怕的殺戮。
可此時,他靜然而立,一點生氣都無。
突然間,蓮降注意到他手裡一直抱着一個東西。
“你手裡是什麼?”
似感覺出了蓮降不善的眼神,沐色慌忙將手裡東西藏到身後。
“來,給本宮看!”
沐色後退一步,死死藏着手裡的東西,看着蓮降的眼神多出了一絲警惕。
看他要躲,蓮降乾脆跨步上去,打算搶過來,耳邊卻傳來十五冷颼颼的聲音,“蓮降。愛夾答列”
蓮降忙收回手,裝作低頭玩指甲,十五抱着一套衣服走了過來,拉着沐色走到房間裡,對他說,“你將衣服換了,穿這一套。”
說完,將地上的屏風扶起來,自己站在外面候着。
一會兒沐色走了出來,十五的臉上頓時難看的糾結起來,門口蓮降則發出幸災樂禍的小聲,“喲,夫人,你妹妹長得可真好看。”
沐色穿的是十五的衣服,好在都是簡單的素白色,穿在沐色身上反而更加襯出他秀美出塵的氣質,但是,衣衫明顯斷了一截,而且又是裙子。
十五回頭瞪了一眼蓮降,對方笑得十分得意。
自己裝扮女人還敢嘲笑別人。
“是啊。”十五將沐色換下的衣服丟給蓮降,“沐色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蓮降笑容當場凝住,盯着沐色的眼神,又多了一絲殺氣。
“衣服也還給你了,你去將衣服換了吧。”雖然打壓了他囂張的氣焰,但是,十五哪裡捨得他仍穿着溼漉漉的衣服。
“不換。”蓮降將衣服一甩,丟下了樓,整個臉冷若冰霜。
“爲什麼不換?”
蓮降將頭扭到一邊,沒有說話。
十五看了一眼沐色,將他帶到隔壁房間,又點了一盞琉璃燈,讓他休息。
“姐姐,你要去哪裡?”
沐色躺在牀上,一下拉住十五的手,紫色的眼底寫着恐慌。
“你休息一下。”十五摸了摸他的頭,“我要離開一會兒,不準亂跑,知道麼?”
“你是不是又要走?”
聽到那個又字,十五頓覺莫名心酸,安慰道,“不會,我就附近。”
“嗯。”
沐色靜靜的看着十五離開的背影,直到門合上的瞬間,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捂住胸口。
胸口這裡,好空!
空得有些難以呼吸,好像本應該有一個什麼東西填滿在那兒,但是突然沒有了。
沐色緊緊抱着手裡的木雕,看着那雕像喃喃自語,“十五?姐姐?”
爲什麼,看到她這麼熟悉,可這兩個稱呼卻這樣陌生?
--------女巫の貓-------
屋子裡依然點着燈,蓮降就着一身溼衣服坐在位置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溼漉漉的頭髮還搭載肩上,腳下依然幾滴水漬。
十五合上門,順手拾起毛巾走到蓮降身邊,一聲不吭的將他青絲擦拭一遍。
一隻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隻手託着那最愛的骷髏頭,他半垂着眉眼,薄脣緊抿,就是不看十五一眼。
十五也沒有說話,去櫃子裡翻出他平日喜愛的衣服,又將炭爐放在他面前,一聲不吭的伸手脫掉他身上的衣服。
他一扭身,不讓她碰。
“好了,別鬧了。”十五俯身,“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你還會理我生病?你怎麼不去照顧那個什麼最漂亮的弟弟?”
酸溜溜又尖銳的聲音傳來。
十五恍然大悟,噗嗤一笑,捧着蓮降的臉。
“不要碰我。”
他傲嬌的扭開頭,要掙脫開她的手。
“不是,讓我看看,誰最漂亮。”
“走開。”他美眸狠狠瞪着她,“我纔沒有他漂亮。”
他怎麼就喜歡上長得這麼醜,卻偏生愛美男的女人!見過色女,沒見過比這女人更色的。
沒有內涵,只懂看錶象。
頭頂女人聲音似感嘆的傳來,“可你是我見過最美的。”
他驚訝的擡頭看去,迎上她的眸子,那清澈明亮的眸子裡面倒映出他微微蒼白的臉。
胸口一股暖流漾開,旋即又是陣陣劇烈的刺痛,他扯出一絲傲嬌的笑,“我本來就是最美的。那如果我有天老了呢?或者被毀容了呢?”
“換了衣服再告訴你。”
十五將他拽起來,站在他身前,飛快的將他外套脫去。
她靠他越近,他就會越疼,她呆得越久,他就會痛都越久。
想到這裡,十五動作趕緊加快,甚至有點粗魯的撕扯。
蓮降卻突然低頭,在她耳邊輕吐灼熱的氣息,“夫人好像非常猴急呢?”
十五的手恰好拔掉他最後一件衣服,一一聽這撩人的口氣,嚇得手一抖,忙退開,卻不料他長手一伸,竟然緊緊的環住了她的腰肢,另外一隻手丟開那骷髏頭,熟練的探入十五的胸衣。
“蓮降,你先放開我。”
十五掙扎要推開她,可他全身赤--裸,皮膚冰冷如雪,可觸上去偏生絲絲縷縷的電流傳入手心,讓她避之不及。
“你剛剛那麼迫不及待。”說着,妖嬈的脣一下含住了她粉嫩的耳垂,那環住她腰肢的手帶着灼熱摸向她修長的一條腿,輕輕將其擡起。
“唔。”
她躲了他幾天,慾火早就管不住,此時走就蓄勢待發,十五亦被他撩撥的口乾舌燥,可一想到他的疼,強忍着冷靜下來。
屋子裡炭火正熱,他哪裡容她反抗的餘地,脣一落從耳邊走過,碾壓一番她的雙脣之後,一路向下攻向胸膛,十五衣衫盡敞,燈火下,皮膚泛着陣陣紅暈。
他發出難以忍受的低吟,翻身將她壓在那梨花凳子上,將她的裙襬盡數推到腰際。
“蓮降。”十五手一下抵住他心口,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慄,“你知道尚秋水的詛咒?”
“那樣如何,尚秋水她爹的詛咒我都怕,還怕了她?”
十五難過的望着他的臉,“你的心不疼麼?”
“不疼。”他碧色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逐而捉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貪婪而溫柔的細細啃咬她手指。
熱流從他口中通過指尖瞬間蔓延到全身,望着他那被***染得波光瀲灩的雙眸,十五咬着脣,似乎保持大腦最後一絲清醒,“蓮降,我不能讓你疼。”
“那不如試試我身體真的‘有沒有問題。”
說完,俯身一下封住她的脣,在她隱忍的求饒聲中進入,兩人緊密結合的瞬間,心臟幾乎四分五裂,可他眼底卻有滿足而快樂的笑意,連那漂亮的睫毛都綴着喜悅。
他的每次掠奪都都讓她難以承受,連帶的呼吸都被截住,食指相扣,青絲纏繞,那種抵死纏綿仿似穿透了靈魂,將她整個人都剝離開來,然後又被他數次禁錮包圍,沉溺其中。
極致的愉悅中,她再無法堅守,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暈厥的靠在他身上。
燈光曖昧,純***人,她意識盡無,而他卻仍舊不願意放開,手心一次次的撫摸過她的背脊。
那光滑如凝脂的背部上,突然綻開點點殷紅,宛如雪中落梅,冷豔而妖嬈。
又一點血沫從他脣邊溢出,滴落在十五的後背上。
蓮降趴在十五身上,輕聲的說,“十五,若遠離我,我的心纔會疼。你若棄我,我與心都會生生疼死。”
說完,他閉上眼睛,睫毛溼潤的搭載白皙的臉上,聲音前所未有的虛弱,“所以,永遠不要棄我。”
藍禾的詛咒,尚秋水的詛咒,這點心痛對他來說算什麼,爲了她,他更多的,更重要的都已經付出去了。
今天,她爲沐色屠殺麗花宮,爲沐色和他爭吵時,那種心疼,纔是他無法承受的。
--------女巫の貓---------
醒來的時候,四周分外安靜,連續幾日的小雨也停了下來,而身邊,蓮降已經睡了過去,面色透着幾分病態的蒼白,可美色間卻是一貫的饜足。
十五起身,這才發現手指與蓮降緊扣,而對方亦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
十五不敢再動,生怕驚醒了他,只得再度躺下,直到他均勻的呼吸傳來,她才一點點的抽出手,稍微與他挪開點距離可後背已經抵達牆了。
看樣子,得換張牀了。
空間太小,十五怕自己給他帶來疼痛,只得悄然爬下了牀,然後將昨晚激情時亂扔的衣服從地攤上撿起來,一一放好。
推開門,外面霧氣朦朧,可東邊已有一絲白霧,天要亮了,十五深吸一口氣,空氣寒涼,可卻讓人精神抖擻。
十五忍不住走到欄杆處,伸一個長長的攔腰,可一扭頭,卻看到走廊盡頭,竟然蹲着一個人。
“沐色?”
十五走過去一看,竟然是發現沐色穿着單薄的裡衣,赤腳抱着膝蓋坐在地板上,他頭枕在膝蓋上,長髮垂落裹住了欣長消瘦的身體,緊閉着雙眼似乎已經睡着了。
而他手裡,還一直抱着那個木雕。
“沐色。”十五蹲下身子,輕輕的拍了拍沐色的手,發現他周身冰涼,髮絲和衣服有些溼潤。
沐色睜開眼,漂亮的眸子望着十五許久,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姐姐。”
“你坐在門口啊,不是讓你休息麼?”
沐色像做錯事情一樣低頭看着手裡的雕像,低聲道,“昨晚姐姐說離開一會兒,可是我等了好久,姐姐都沒有回來。但是姐姐告訴沐色不要亂跑,沐色只有坐在這裡等姐姐回來。。”
、
“你在這裡坐了一晚上?”
沐色點點頭,看到十五眼底燃着一絲盛怒,又趕緊低下頭。
十五看他這個樣子,縱然生氣可更多的卻是難受,沐色竟然坐在這兒等了她一晚上,難怪頭髮都沾了霧氣,連衣服都溼了。
“傻沐色。”
雖然知道,此時的他沒有多少感知,也不知道冷和痛是什麼,十五還是重新生了炭火放在他身前。
而自己也沒有什麼衣服適合沐色,最後翻出蓮降送她的白色貂風披在他身上。
而沐色一直睜着那好看的紫色眸子望着十五,秀美的臉上掛着溫和的笑。
“你笑什麼?都快凍成冰棍了,還笑得出來!”十五忍不住罵了一句。
“因爲姐姐回來了,沒有不要沐色啊。”
“就因爲這個笑啊!”十五瞪了他一眼,忽然看到窗外一道火光如流星過天,一閃即逝。
十五摁住沐色肩頭,示意他不要動,旋即站在欄杆上,望着漸漸露出的天空。
莫名的不安涌上十五眉梢,她回頭看向蓮降的房間,發現雕花門開了一條縫,隱可見蓮降披着黑色的袍立在門後的陰影處,袍子上的金色地涌金蓮泛着妖異的光,他微微仰頭,碧色的雙瞳正望着發白的天空。
“蓮降。”十五走過去,伸手推門。
蓮降微微眯眼,看着天,道,“十五,怕是要變天了。”
十五尋着他們目光看去,發現暮光穿破雲層,耀眼的光芒照耀了整個長安城,剎那間,他們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金光,而云層翻滾遠遠看去竟似蛟龍要穿破雲海,騰空而上九淵。
“是天下要變了。”
許久,蓮降聲音微微一嘆,目光落回十五身上。
十五站在他三尺的位置,亦回頭看着他,便聽得他道,“我們的命數,或許能改變,但是,別人的,還是不要妄自插手。”
“你在勸我什麼?”
“這天下,不管是燕氏天下,還是秋夜世家的天下,都終究大洲天下。”
“你在勸我,不要阻止秋夜一澈?”
“不。”蓮降走過來,輕輕拉住十五的手,“我只是在告訴你,不要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十五上前仔細的替蓮降整理衣服,低聲道,“蓮降,我現在有所顧忌了,也懂得取捨了,也有了更重要的責任。”
那個時候,她從棺材中爬出來,沒有任何雜念,只是爲了復仇。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比復仇更重要的東西。九年前,師傅所託,她也完成。
至於這天下,姓什麼,的確不是她的責任。
腰間的帶子繫好,十五退開一步,卻被蓮降握着雙手,“十五,你還記得,秋葉一澈大婚那次,碧蘿出手偷襲我,你喊我的名字嗎?”
“蓮?”
十五望着他,當時情況危急,但是怕暴露他身份,所以她只喊了一個字。
“嗯。”蓮降擡起右手,撫摸着十五簪子那朵蓮花,碧色的眸子不如平日那般流光溢彩,反而多了幾許讓人不懂的情緒和惆悵。
許久,他一下將十五拉入懷中,低聲說,“十五,若有一日,我神志不清,你喚我這個字,我便能醒來。”
“蓮降,你說什麼?”
十五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一下捧着他冰涼蒼白的臉,擔憂的問。
“沒情趣,懂不懂什麼叫夫妻間的暱稱!”頭上的妙人兒狠狠瞪着了她一眼,一把甩開她,轉身走到靠窗的下几旁邊,托腮望着樓下。
晨光穿過窗櫺落在他身上,照出一份暈染的光芒,那完美的下顎和側臉流淌着美輪美奐的光。
他望着那目光,眼底竟然有一份貪婪,好似要將所有的光芒都攬在眼底。
“暱稱?”
十五皺了皺眉頭,覺得他這通脾氣發的委實有點莫名其妙。
“對啊。”他回頭看着十五,語氣十分的不滿,“我孃親可是給我爹取了一個小妖精的外號。”
“小妖精?”十五抽了一口涼氣,頭皮微微發麻,這名字,的確好情趣。
“你洗漱好了麼?我想帶沐色出去買些東西。”
“買東西?”蓮降眉毛頓時挑起,十五不說,他還忘記了那個禍水的存在。
“你又肯借衣服給他,總不能讓他一直穿我的吧。免得以後帶出去說婆家連小舅子的虐待。”
蓮降眼珠一轉兒,笑得十分和善,“的確也是,那我陪你們去吧。這小舅子來,我若不做點什麼,以後是會被人笑話的。”
他這一笑,差點把十五的眼珠子都嚇掉了,她可是做好他會亂仍一番東西,然後痛罵,那什麼沐色事兒真多的心裡準備。
“還愣着幹嘛,走啊。”蓮降走了過來,伸手要拉十五。
十五忙退開,到走廊上幾番看了看天確認今日太陽不是從東邊出來,纔回去將沐色帶出去。
等到了清水閣樓門口,看到那輛馬車時,十五微微抽了一口涼氣。
馬車的前面,蓮降竟然換了一件十分風***張揚的大紅色衣衫,烏髮半挽,襯着膚色如雪,睫毛微卷曲,正低頭和旁邊的小魚兒說着什麼。
小東西墊着腳尖,聽得十分認真,還不時點頭附和,就連小東西肩上的小青,都弓着脖子,一副討好的媚笑樣子。
如果沒有記錯,昨天,蓮降和小魚兒還是死對頭,怎麼一下,就和好如初了。
男人的感情就是這樣?
她有點摸不着頭腦。
冷黑着眼圈立在馬車旁,看到十五來了,神色有些怪異的扭向旁邊。
“小魚兒。”
十五清嗓子喚了一聲,蓮降馬上支起身子,眉眼如波的望着十五,“喲,夫人來了。”
他這站直了身體,十五才發現,蓮降紅色衣衫下面套着一件白色雪衫,領口掛着一枚染着緋暈玉佩。那塊玉佩是當日她滴血爲誓,三生不離蓮降的證物。
這玉佩他向來放得好好的,從未曾戴在外面,怎的突然掛脖子上了。
十五上下將他看了一遍,才發現,蓮降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左手還帶着一隻顯示貴族身份的翠綠扳指,顏色剔透和他碧眸相輝映,十分惹眼。
小魚兒踮起腳尖望着十五後面的沐色,語氣十分的嚴肅和不快,甚至帶着幾分職責,“爹爹,聽說你有小老婆……”
“啪!”
蓮降毫不客氣的敲在小魚兒頭上,碧眸一斂,小東西馬上反應過來,笑嘻嘻問,“爹爹,今天要和我們一起逛街的小三——舅舅呢!”
說完小東西抱着手臂,擺出一臉正氣的樣子,那雙漆黑的雙眼裡,亦隱隱閃動着敵意。
今天一大早,娘娘就抱着一大盒西域糖果來找到他,十分的傷心說爹爹在外面找了一個小三回家,還打算弄來當小老婆。
他小魚兒雖然和蓮降經常因爲意見不合而發生衝突,但是面對外敵時,他們就是統一戰線的戰友。
蓮降向來都是打得過流氓鬥得過小三的,可這一次竟傷心的要來找小魚兒求組,一時間,小東西的自尊心和虛榮心瞬間膨脹。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娘娘也搞不定的人。
甚至還向自己求援。
今天他們的任務就是,趕走小三,阻止爹爹取小老婆。
似乎感應到了小主人的決心和突然高漲的戰鬥力,小青也直接搖桿,擺出一副我已經進入戰鬥準備的姿態。
“沐色,你來。”十五對着身後招了招手。
馬車前面帶幾個人,頓時危險的眯起眼睛,很快,就看到一個穿着披着白色長斗篷的人走了出來。
栗色的捲髮像海藻一樣柔順搭在肩頭,光潔的額頭下,一雙紫羅蘭般雙眸乾淨而明亮,白皙的皮膚因爲日光透着粉嫩的光澤,薄脣有些羞澀的抿起,看到這麼多人,對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被十五拉住了手。
“沐色,對他們笑一個。”
那少年一聽,果然對着馬車前的幾人露出一個乖巧笑,笑完之後,又咬着脣期盼的望向十五。
“嗯。”十五滿意的點點頭,沐色眼眸閃動,笑容從眼底綻開,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甜美的酒窩。
“好了,上車吧。”
十五看向衆人,發現除了蓮降面容冰霜,其他幾個人,特別的小魚兒完全陷入一副驚駭失神的狀態,之前眼底的戒備如今變成了呆滯,那小嘴兒長得快放下一個鵝蛋。
蓮降勾出一抹優雅的笑,手卻暗地裡狠狠掐了一下小魚兒的脖子。
小東西一吃痛,當即反應過來,擦了擦嘴巴的口水,回頭望着蓮降,驚慌的道,“娘娘,他長得好……”那美字還沒有說出來,蓮降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魚兒馬車閉嘴,又愣愣的看着跟在十五身邊姿態靜美的沐色,暗道:難怪無所不能的娘娘要來找求助他,這爹爹眼光太霸道了,這個小老婆長得太好看了。
嗯,娘娘說的沒錯。
這個小三就是將來會是一個禍水,在他快淹掉龍王廟時,一定要趕走他。
四個人一蛇很快上了馬車,蓮降拉着小魚兒坐在左邊,而十五則帶着沐色坐在右邊,至於那條毫無節操的小青,此時早聳在小魚兒肩頭。
四人中間放着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着各種糖果,當然,這全都是蓮降爲了拉攏小魚兒的賄賂品。
上車之後,沐色依然頷首安靜的坐着,是不是攤開手心,然後又擡頭看十五一眼。
蓮降抱着手臂,碧瞳冷冷審視了沐色幾百遍,可對方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他敵對而仇視,甚至有些陰險歹毒的目光,根本就不擡頭回應他一下。
而小魚兒同樣正經危坐,嘴巴里絞着糖果,眼睛盯着沐色,不同的是,小東西的目光敵對中又滿含驚豔,甚至會不由自主的回看幾眼蓮降。
待小東西目光第十次在蓮降和沐色之間掃過時,一直保持着優雅高貴笑容的蓮降殿下終於忍不住低頭在小魚兒耳邊警告,“你再拿他和本宮比較,今晚,我們就等着喝魚湯,至於你小媳婦兒的事情,你就永遠,一輩子,連帶下輩子都打消念頭!”
小東西趕緊低下頭,將一顆糖果餵給小青,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沐色,昨晚你有睡好麼?”
深思熟慮之後,蓮降收斂起眼底的敵意,和善的看着沐色。
沐色這才擡頭,靜靜的看着蓮降,說,“我昨晚沒有睡。”
“啊?”蓮降紅脣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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