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停止,衆人皆叫好,唯獨太后眉頭略皺,不悅道,“這歌舞每年都是一個樣兒,哀家看着都膩了!”
老太太都這樣說了,誰還敢說好?於是皆附和着數落起來,全然忘了自己剛纔是看的多麼入迷!
“是啊,的確是少了少了新意!”康熙點頭稱是!
唉!這幫只知享樂的貴族啊,毛病倒是不少,我怎麼就覺得人家表演的挺好呢!
“太后娘娘,皇上,臣妾在入宮前曾學過一陣子跳舞,不如由臣妾爲大家表演一段吧!”富察貴人起身,毛遂自薦道!
得,這女人今天是不打算安生了!
也罷,免費的舞蹈,爲什麼不看?想到這兒,我竟有些期待!
“喔?你會跳舞?”太后懷疑的看着富察貴人,語氣略顯輕蔑!
“是!”
“好!那愛妃便跳來看看!”康熙倒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
“是,皇上!”
言畢,富察貴人走進場中,小聲和樂師說了句什麼,樂師眉頭一皺,卻還是依言彈奏了出來!
樂聲響起,富察貴人身體隨即輕盈舞動起來,衣袂飄飄,似仙子下凡,舞姿優美,時而靜如處子,時而動如脫兔,一時間,竟有種重回盛唐的感覺,不由暗暗讚歎,這富察如雪,真真尤物一個!
細觀在坐的男子,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場中的翩翩起舞的富察貴人,驚歎不已!
康熙微笑着看着舞動的富察貴人,不知不覺中舒展了眉頭,手中的酒杯也頓在半空!
太子眼中驚豔連連,透着一股子貪婪!
大阿哥、三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以及恭親王皆看的如癡如醉,渾然不覺!
而反觀四爺、七爺、八爺,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及裕親王,則倒像是單純的欣賞着舞蹈,卻也看的興致盎然,括弧,除了冰塊兒四爺,人家看什麼都是一個表情滴!如此美的盛宴,連我都不由得看直了眼睛,更何況是他們!
太后也是看的興致勃勃,眉眼間帶着一絲驚訝!
而衆位妃嬪,不用看也是知道的,羨慕嫉妒恨嘛!
忍不住看向胤祺,卻正好遇到他看過來的眼神,我好笑的向場中央努努嘴,他輕笑一下,別開了臉!
一不小心對上了十四肆無忌憚的目光,有失落,有心痛,還有濃濃的眷戀,我連忙心虛的移開了眼睛!這小子,大好的節目不看,一晚上盯着我做什麼?
琴聲錚錚,歡快不已,閉幕傾聽,眼前彷彿看到了是繁華的江山,錦繡巍峨!似乎已到了高氵朝部分,富察貴人也是越舞越快,快的似乎只能看到一個夢幻的人影,看的出來,這首曲子的精髓,她竟舞出了六七分!
我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竟是《霓裳羽衣曲》!
相傳《霓裳羽衣曲》爲唐玄宗李隆基和楊玉環所創,後經安史之亂失散,後爲南唐後主李煜和其王后周娥皇根據所遺傳下來的殘譜重新譜成,南唐陷落時被李煜縱火燒盡!北宋時著名詞人姜偶然獲得商調霓裳曲樂譜十八段,收藏在其《白衣道人歌曲》裡!這富察貴人今日所舞,大底就是流傳下來的此譜吧!
原曲我倒是沒有聽過,只從樂曲中的片段部分以及我所理解到的內容推斷,十而有之八九!
所幸的是這羣觀衆都是滿人,進關不久,對這樣深奧的漢文化大概也只限於瞭解狀態,而且康熙是千古明君,平日裡定也是不怎麼熱衷這些所謂的靡靡之音的,而其他親王貝勒阿哥便更是不曉得了!故而富察貴人今日所舞,他們也並不知道這舞便是著名的霓裳羽衣吧!如此想來,倒也放下心來!
“好!”
一曲舞畢,康熙帶頭喝彩,衆人皆高聲應和,掌聲不斷!
富察貴人嬌喘吁吁,上前行禮道,“太后,皇上,臣妾獻醜了!”
“你這若還是獻醜,那旁人以後更不敢舞了!”太后笑着道,語氣裡並沒有一絲不滿之意!
“是啊,貴人舞的的確是精彩!”太子讚揚道!
富察貴人媚笑道,“多謝太子殿下!”眉宇間是濃濃的喜悅之情!
“不知貴人所舞叫什麼名兒,本王還真沒見過如此美的舞呢!”恭親王常寧笑道!
“是啊,我也想知道呢!”十阿哥高聲附和道!
太后皇上雖然沒說,但看錶情似乎也很想知道!
我的心跟着一緊,希望這富察貴人聰明一點,不然這舞可算是白表演了!
無意間撞上四爺探究的眼神,似乎帶着一絲不解,我連忙別開眼!你是雍正,我可不敢惹!
不過顯然,這富察貴人似乎並沒有帶腦子出來!
“回太后、皇上,臣妾所舞,名爲《霓裳羽衣曲》,乃是盛唐時玄宗皇帝和貴妃楊氏所創…….”
富察貴人還在那裡得意的炫耀着,根本沒看見衆人早已變了臉色!
心下微嘆一口氣,這富察貴人真是笨的可以,雖然這舞是千古其舞,她也的確是舞的不錯,可也不能說實話呀,你隨便編個名字虎虎這羣滿人也可以啊,非要說什麼霓裳羽衣,還跟着介紹一大通,你還真以爲人家連霓裳羽衣也沒聽說過?真是無知的可以!
衆所周知,這霓裳羽衣雖美,可是卻透着亡國之音,豈不知玄宗因寵玉環而導致安史之亂,大唐盛世從此一去不返;李煜迷戀大小周後終至亡國破家,只能空吟“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人家康熙可是千古明君,再怎麼寵你,也不可能爲了你丟了江山,而你倒好!人家明明太平盛世,你非要演上一曲亡國舞蹈,是要說明你才貌可比玉環娥皇呢?還是咒人家江山不保?好吧!我相信你只是單純的想取悅衆人而已,可是由於你的無知,直接把自己推進萬劫不復!紅顏禍水,以後康熙還怎麼敢進你的屋子?
“這就是霓裳羽衣?”康熙臉色微冷,語氣不善!
偏偏富察貴人不懂的察言觀色,還以爲康熙是驚異於她竟有如此才藝,故而淺笑盈盈道,“是,皇上!”
“你好大的膽子!”太后厲聲呵斥道!
老太太發怒,江山都要抖三抖!
“太后!我——”富察貴人雖是不解,卻還是忍不住跪下,身子不住發抖!
我同情的看着她,咎由自取,大好前程斷送了啊!
“霓裳羽衣,好一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太后冷笑道!
“太后,臣妾不是——”富察貴人許是明白過來,急着解釋!
“不是什麼?大清國如今國運昌盛,你跳個什麼霓裳羽衣?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太后怒不可遏!
“太后饒命,臣妾實不知!”富察貴人嚇得不知所措,連連磕頭求饒!
“你不知?你不知會跳的這樣好?八成是早就練着,只盼着有朝一日進宮來迷惑皇上!”太后絲毫不留情面道!
“皇上,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只想着您看了能高興,並沒有此意啊!”富察貴人跪着像康熙爬去,全然不管自己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形象!
唉!人到了危急時刻,什麼名啊利啊面子啊,都是浮雲!
“朕不想再看見你,下去吧!”康熙輕嘆一口氣,終是不忍心!
看來康熙是真的寵愛這富察貴人的,竟連她的封號也沒撤,不過以後要想讓康熙再去她的宮裡,怕是比登天還難了,除非康熙想承認自己是昏君!
“皇上——”富察貴人涕淚交流!
“還不快下去!”康熙不耐道!
富察貴人無奈,抽抽涕涕的退下了!
曇花一現的榮寵,就這樣失去了!
衆人皆麻木的看着這發生的一切,雖然剛纔迷戀她舞蹈的不在少數,可真到了緊要關頭,替她求情哪怕是說上一句話的又有誰?關乎大清的命運,誰也不敢妄言,生怕連累了自己,況且這些本來就是人家愛新覺羅家的人,她不過一個小小的貴人,說白了,只是皇帝的玩物而已!至於康熙一衆妃子,恐怕大多數是會幸災樂禍吧?畢竟這富察貴人實在是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將衆人惹了個遍!如今倒好,旁人還沒出手,她自己倒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