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分娩

其實這個粥本來就沒什麼難度,胤禎在我的指揮下,只將米下了鍋,又放了些瘦肉在裡面,剩下的就是放了大量的辣椒和醋,直接導致廚房裡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般,聞着卻很是舒服,可是看着胤禎和那個廚師的反應,我就有些納悶兒,難道他們覺得不好聞嗎?

聽說粥已經好了,我不由笑道,“胤禎,真的好了耶,這可是你親自下廚爲我做的粥,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胤禎的身體不易察覺的抖了抖,僵硬笑道,“寧——寧兒,還是你吃吧,我看着就好!”

“不嘛不嘛,我就要和你一起吃!”我索性上前,搖着他的手臂撒嬌,這般的美味,我怎麼可能一個人獨享呢!

我一撒嬌,胤禎骨頭都酥了,怎麼還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來,於是便苦着臉被我拉了出來,只是,爲什麼廚房裡的那些下人看着胤禎的眼神都是滿懷同情呢,我覺得這粥應該好吃才推薦給他的嘛!

胤禎怕我被凍着,特地拿大裘將我箍的嚴嚴實實的,才半抱着將我帶回了惜寧小築,天暗的厲害,剛回來沒多長時間,天就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甚是好看,臘八節下雪,果然是上天送來的最好的禮物,爲此,我還激動了半天,原來,只要心是暖的,即使是寒冬臘月,也會覺得溫馨無比!

“胤禎,?來吃一口嘛!”我舀起一勺子粥來。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滿懷希翼的遞了過去,這粥我嘗過了,味道還不錯,蠻有食慾的,只是不知爲何。胤禎卻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在我的逼迫下吃了幾口後,不管我說什麼,是再也不吃了!

胤禎起身,挪到我身邊坐下,細心的幫我將碎髮攬到耳後,柔聲道,“寧兒。你吃吧,我真的不餓!”

見他執意不肯吃,我只好悻悻的收回勺子,抿了一口,一臉享受的看着他,“我覺得很好吃嘛,就是酸味還不夠!”

胤禎的手不易察覺的僵了僵。“寧兒。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酸?”

“還好啦,”忽然想到,我這樣愛吃酸,俗話說得好,酸兒辣女。這一胎會不會又是個男孩兒?

“胤禎,你說。我們這麼希望是女孩兒,萬一是個男孩兒怎麼辦?”

胤禎柔柔一笑,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若是男孩,正好和弘明做伴兒,我們再努力,生個女孩兒就是了!”

“你想得美,想要我給你生一輩子孩子啊?”我白了他一眼!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原以爲今日能和胤禎一起安安靜靜過個臘八,不想剛過午後,康熙就派人宣胤禎進宮了,無非就是因爲朝政的事情,胤禎過了就二十歲了,康熙對他也日益倚重,不過目前,他還是八爺黨的成員,凡事也都已八爺的利益爲重,做事難免縮手縮腳,況且,朝中那些個手段他也不擅長!

細心的爲他穿戴好,因爲只是私下裡召見,也不用穿什麼朝服,外面還下着雪,我遣黃鶯將大氅拿來,爲他繫上,不放心的安頓,“外面路滑,騎馬小心點!”本來依我的意思,是要讓他坐馬車去的,可是他偏偏不願意,非說什麼自己身子壯,不用坐馬車,考慮到這樣的天氣石子兒趕車也是個麻煩事兒,我便也沒有再堅持!

胤禎嘿嘿一笑,在我的臉上偷了一個香,得意道,“放心吧,你相公我還沒那麼嬌弱,”說罷神情正色了些,不放心的安頓,“倒是你在府裡,多當心些,外面下着雪,有什麼事就讓黃鶯她們出去辦,乖乖待在屋子裡,等我回來,嗯?”

“知道啦,我這麼大個人,能怎麼樣啊,早點回來,我等你吃完飯,“看他臉色微變,不由失笑,解釋道,“放心啦,不會讓你再吃粥了!”

“你呀,總是這般頑皮,好了,我走了!”胤禎低頭,在我的額頭印上輕輕一吻,轉身出了門!

胤禎走後,雪下的似乎更大了,鵝毛般的大大雪簌簌的往下落,午後的天空暗的什麼也瞧不見,空中地上全是白白茫茫的雪,模糊了人的視線,惜寧小築的湖面已經結了冰,樹木,枯草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空靈潔淨!

或許是錯覺,總覺得,屋子裡不如之前暖和了,空空的,因爲桑芷之前送來的香料有問題,我便沒有再用,雖然沒有玉魄,它的作用也是安神養胎,可或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有些不安,所以便讓黃鶯又重新配了一些拿來用,畢竟,黃鶯我還是相信的,此刻屋子裡暖香陣陣襲來,胤禎又不在,漸漸的我便有些昏昏欲睡,孕婦總是多眠的!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間,感覺肚子微微發疼,原本以爲是寶寶在肚子裡亂動,忍忍都過去了,可是疼痛的時間卻越來越長,越來越烈,下身似乎隱隱有什麼流出來,我心裡一慌,不好,不會是要生了吧?我生過弘明,自然知道那種感覺,看這樣子,好像是羊水破了,可是,我現在明明才八個月,怎麼會生呢?

“黃鶯——黃鶯——”

聽到我的呼喚,黃鶯提着宮燈自外屋進來,宮燈將屋子照出一片亮光來,昏暗中,她的臉有些模糊,見我臉色不對,連忙捻出帕子來,爲我擦了擦頭上的薄汗,關切道,“福晉,怎麼了?”

我忍住疼痛,啞着聲音開口,“胤禎回來沒有?”看樣子,天已經黑了!

“還沒有,雪已經停了,或許爺一會兒就要回來了,福晉要不先起來吃點東西?”

我搖搖頭,“黃鶯,快——快去找穩婆。我可能要生了!”

黃鶯被我的話嚇了一跳,因爲還有兩個月纔到預產期,所以穩婆並沒有在府裡,現在我忽然要生,可以想到有多麼的慌亂,好在黃鶯以前也是乾清宮的宮女。雖然是個小丫鬟。可也算是見過各式場面的人,如今雖然被我嚇住,卻也不至於亂了陣腳,愣神片刻,連忙握着我的手道,“福晉您先忍忍,我這就去找穩婆!”

疼痛越發厲害。我只能咬着嘴脣點點頭,隨後便在模模糊糊中聽到黃鶯在外面吩咐這什麼,不多時,便有人再一次進屋,應該是黎兒她們!

我勉強睜開眼來,詢問道,“穩婆來了沒?”

“福晉。穩婆馬上就來。黃鶯已經派人通知了爺,想來爺也在路上,福晉,您別害怕!”香草寬解道!

我無力的點點頭,聽香草提起胤禎來,感覺肚子的疼痛有所緩解。還好,有個人。一起陪着我!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屋子裡的人驀地多了起來,因爲疼痛厲害,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不清,隱隱約約似乎一個聲音在粗聲粗氣的吩咐着什麼,然後便是各種東西碰撞的聲音以及人們進進出出的腳步聲,我知道,是穩婆來了!

“福晉這是早產,你們快將東西都備好了!”穩婆似乎在大聲說着,“快,熱水,毛巾…..”

腦海裡一片混亂,只有一波又一波愈發難捱的疼痛,在刺激着我的神經,不讓我昏死過去!

穩婆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來,“福晉,用力,快用力啊!”

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只機械的按照她的指揮用力,再用力,直到力竭……..

“福晉,用力,您不能睡啊!”穩婆的聲音充滿了恐慌,甚至於不顧規矩,緊緊握着我的手臂搖晃,可是我好累,意識似乎在漸漸遠去,我想用力,可無奈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只得被動的接受着她大力的搖晃,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驀地,搖晃的力道猝然失去,緊接着,手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東西包了起來,大力的捏着,隱隱透着熟悉!

“寧兒,堅持住!”聲音中透着濃濃的擔憂與害怕,還有一股子急促,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一般!

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胤禎,我的胤禎,他終於來了!

“胤禎——”緩緩睜眼,開口輕喚,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無力,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扼住一般,呼吸困難!

或許是因爲剛從外面回來,胤禎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幾乎可以與屋外的皚皚白雪相媲美,手指輕動,劃過他的衣袖,不出所料,冰涼刺骨,一看便是剛剛自外面趕回來,甚至連呼出的氣,都隱隱透着一股子冰涼,只有那雙有力的大手,藏着我熟悉的溫暖,胤禎是熱性體質的人,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暖的,不像我!

胤禎的手輕撫上我的面龐,無限心疼,“寧兒,不要睡,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陪着你,你放心!”

“十四爺,您在這裡,這不合規矩啊!”穩婆似乎在善意的提醒!

胤禎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我,冷冷道,“爺的福晉在這裡受苦,爺我還要什麼規矩,你只管忙你的就是!”

穩婆無奈,只得退到一邊,看着我,幾乎接近乞求,“福晉,您用力啊!”

有了胤禎,身上的力氣似乎微微恢復了些,我深吸一口氣,再一次用力…….從頭到尾,胤禎都一直抓着我的手不鬆開,即使我因爲疼痛,指甲都嵌進了他的肉裡,他也不吭一聲,只溫柔的注視着我,眼裡充滿心疼!

“好好,頭已經出來了,福晉,再用力……….”

穩婆的話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不由拼盡了權利,做最後的努力,手緊緊的抓着胤禎的手,額頭上的汗珠簌簌而落,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我想要放棄的時候,忽聽哇的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打破了屋子裡沉悶的氣氛,穩婆似乎在和胤禎說着什麼,我卻再也聽不清楚,黑暗襲來,便再也不知道了,只在昏迷的前一刻,似乎聽到有人驚呼,“不好,福晉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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