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露秋被我的千目蓮華香重重包裹着,痛苦地扭動着身體,卻無法掙脫。她艱難而痛苦地問道:“不可能……沒有人能認出……”
“你的氣息僞裝得很好,但是。”我笑了,“你可知知己才能百戰百勝?你的行爲,暴露了你的身份,玉未凝。”
“玉未凝?”蓬萊仙子與圍觀的衆人都不解道,“這是……”
“你……不可能!不可能!”白露秋,或者說玉未凝尖叫起來,“我已經將氣息跟功法都徹底改變了,你不可能認得出來!”
“我不是從你的氣息跟功法認出的,而是從你的行爲。”我慢而從容地說,“玉未凝,你確實知道很多我的過往,關於我跟魔人的事,關於我的孩子。但是,玉未凝,你一直在神宮不出門,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過往在仙界根本沒人知道。我跟你說的遊歷六界,其實只是我在妖界到處闖禍而已,在去神宮以前,我根本沒跟仙界有什麼交流。所以,在仙界中知道我的過往的,除了我師尊,只有蓮華門的人與你們姐妹。有璟朔執掌,蓮華門人絕不可能對我做什麼。那麼,懷疑的人就只剩下你們姐妹。你們姐妹中有誰跟我有大仇?你們姐妹中誰已經不在我面前?答案顯而易見了。”
爲了玉未央的面子,我將話說得含蓄,周圍的人聽得一知半解,蓬萊仙子卻低聲道:“神宮?姐妹?”
她猜到了是誰,但她不會說出來。我便繼續道:“你這種淺薄的心機,我稍作分析便能猜到幕後是誰,遲遲不出手,只是因爲我弄不明白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改變了自己的氣息,瞞過修煉透骨生香的我。但慕兄的提醒我便明白了,是奪舍。玉未凝,你爲了毀了我,堂堂神女,竟然選擇對一個修爲不過散仙級別的女仙進行奪舍。”
神女與奪舍兩個詞再次叫周圍差異,我想,很多人都跟我一樣不敢相信。奪舍這種事一般是爲了獲得更高的修爲,玉未凝身爲神女,即便沒有封號,但是已經活了十萬歲,修爲已經與仙君不相上下,竟然會選擇對一個散仙級別的女仙進行奪舍。須知神女的身份,代表的是即便她沒有封號也沒有太深的修爲,也能得到六界的尊重,人人對她畢恭畢敬。
“爲了復仇,以神女的身份對散仙奪舍……”人羣中傳來一聲呢喃,“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啊?”
“哈……哈哈……”玉未凝聞言不禁低低地笑了起來,因爲她正在被我以千目蓮華香強行分離神魂,所以這笑聲裡摻雜着痛苦,顯得分外地淒厲詭異。“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謝窈窕,你敢將你在返景神宮做的一切說出來嗎?你害得我被上仙輕視,你害得我被姐姐痛下殺手,你害得上仙將我打落返景山,屍骨無存只剩魂魄!謝窈窕,我恨你!即便是殺你一千次一萬次將你抽魂奪魄打得你挫骨揚灰,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我嘆了口氣,什麼叫被寵壞了的孩子?這就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完全不考慮自己做過什麼事,只記得別人對她的傷害。我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道人影掠來,“啪”的一聲,不由分說便扇了玉未凝一記耳光!
“你……”玉未凝一下子傻了,我也急忙停下抽魂的動作,將千目蓮華香收起,轉而護住來人的周
身。“仙子,你……”
“窈窕,你受委屈了。”玉未央抱歉地說,隨後轉身望着玉未凝,沉聲道:“還不跪下?”
“憑什麼?”玉未凝尖叫起來,“到底誰是你妹妹?到底誰纔是你一手養大的人?到底誰纔是返景宮的繼承人?姐姐,你怎能如此偏心一個外人?”
“你還敢跟我提返景宮?”玉未央怒道,“你爲了一己私情設計窈窕與子慕,身爲返景神族的血脈卻企圖毀去返景天儀,如此大逆不道,我如何能饒你?”
“呵……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我死就對了!”玉未凝冷笑道,“反正我也死過一次了,這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但是,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你……”我心頭登時大怒,玉未凝這是連玉未央都不放過的架勢麼?
“無妨。”玉未央攔住我,淡然道:“事無不可對人言。”
“哈哈!好一個事無不可對人言吶!”玉未凝大聲笑道:“諸位,仙界的諸位道友們,你們可知眼前這位白衣出塵的女人是誰?這就是傳說中的返景仙子玉未央啊!”
返景仙子玉未央這個稱號一出,全場都驚動了,這可是傳說中最聖潔端莊的仙子,六界中唯一一位神女,是與蓮華上仙齊名的身份。
“想不到這次仙界大比,連返景仙子都來了,有幸目睹神女風采,當真不虛此行。”
“很聖潔麼?很端莊麼?”玉未凝瘋狂地大笑起來,“但是,諸位仙友,你們可知這位端莊聖潔的玉未央玉仙子已經未婚先孕,壞的還是妖族的血脈?堂堂神女,不過是個厚顏無恥不安於室之人,就跟那魔人的破鞋謝窈窕一樣!一樣地厚顏無恥,一樣地不要臉!一樣地缺不了男人!”
“什麼?神女竟然未婚先孕?”
“竟然是妖族的骨肉,堂堂神女,竟然墮落如斯!”
“果然是跟那個謝窈窕一樣啊……”
“你說完了?”森冷狂傲的聲音響起,妖皇忽然出現攬住玉未央的腰,環視一圈道:“本皇不過與未央有些許誤會,才讓未央受了委屈。如今九尾狐一族與返景神族即將皆爲永世之好,爲了補償未央,本皇也將隨她進入返景神宮。玉未凝,你大可以繼續侮辱本皇的愛妻,只是說了什麼話,便要爲止負責,本皇的脾氣可不如你姐姐那麼好,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你侮辱她一個字,本皇的狐尾妖刀便在你魂魄上割一刀!”
“你……你們怎麼會?”玉未凝不敢置信地說,“你不是要殺了她?你不是將污濁之氣逼入玉未央體內要她死麼?怎麼會……”
“本皇不過是愛她愛得瘋狂,不想她離開,所以才採取極端手段。”妖皇溫柔地攬着玉未央的腰,態度猶如銀河下九霄般大轉變。“未央,從前是我不對,謝謝你給我彌補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好好地疼愛你和我們的孩子。”
他說着又揚聲道:“今日仙界的諸位仙友仙尊在此見證,妖界之皇、九尾狐妖族族長狐微琅與返景神女玉未央結爲夫妻,狐微琅他日若再負玉未央,便九天雷劫臨身,萬劫不復,墮入無間地獄,永生永世受苦!”
這一番誓言錚錚落地,宣告着妖皇的真心,徹底打破了玉未凝對玉未央的侮辱。
“原
來是夫妻吵架小打小鬧,怎麼到了白露秋的嘴裡,卻成了丈夫心狠手辣,妻子厚顏無恥?”
“此人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之心,可見一斑吶!只怕她說的那些關於謝修士的事,也是故意抹黑,借我等之力,衆口鑠金,要逼死謝修士。”
“幸虧謝修士夠冷靜。”
“你們胡說什麼?我纔沒有!我纔沒有污衊他們!我說的都是事實!”玉未凝聞言大叫道,竟然還在硬撐。但顯然,已經沒有誰相信她的話了。
“真是夠了。返景神宮或者天庭,哪一方都行,來個人將這亂咬人的瘋子收押了吧。她奪舍殺了丹霞門下的白露秋,必須償命!”
“你們爲什麼不相信我?謝窈窕纔是該死的!她才該死!我不過是說出了事實……”玉未凝喃喃道,“你們爲什麼不相信我?”
她的神智顯然已經不正常了。我嘆了口氣,手掌中化出千目蓮華香,正要將玉未凝再度抽魂時,她卻忽然笑了。
“謝窈窕,我還是輸給你了。”玉未凝平靜地說,“我竟然還是輸給你了,無論是姐姐的疼愛還是上仙的青睞,我都輸給你了。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若那天在返景宮時,藥泉裡的人是我,幫上仙解去媚1藥的人是我,今天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了?”
我聞言登時臉色大變,怒道:“玉未凝,你休要侮辱我師尊!”語罷手中千目蓮華香更加濃郁,再度繼續,已將玉未凝的魂魄抽出了白露秋的身體。
抽魂之痛堪比當日我被紅蓮業火焚燒,玉未凝卻渾然不覺,只是嗚咽道:“謝窈窕,爲什麼是你?上仙,上仙,我好想像姐姐那樣叫你子慕,我好想像謝窈窕那樣撲在你懷裡撒嬌。子慕,子慕,你知不知道,那天在明心居的藥泉旁,我看你吻着謝窈窕,看你與她那樣親密,我心裡真的很嫉妒,我好希望你身下的人是我……”
她竟然說出來了……慕罇還在,她竟然就這麼說出來了!現場這麼多仙界的人,他們知道了那天的事將會怎麼看待師尊?師尊……師尊也在,師尊知道了要怎麼看我?師尊會不會也認爲我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師尊會不會從此就不要我了?師尊會不會也看不起我?
想到師尊輕視鄙夷的眼神,我心神大亂,怒喝道:“玉未凝,住口!”但我的千目蓮華香只能將她的魂魄逼出身體,卻不能讓她魂飛魄散。
想殺了她,將她打得魂飛魄散!將她抽魂取魄!我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有如洪水般瞬間將我淹沒,越來越洶涌。不僅是玉未凝,聽到的人都要殺了,仙界大比的選手,在場的仙尊,蓬萊仙派的所有弟子,通通都要死!不能讓他們將事情說出去,不能讓他們傷害師尊!
我手中的骨劍伴着我心中的念頭嗡嗡作響,清聖的千目蓮華香漸漸變了樣子,陰森的鬼氣、嗜血的殺氣、森冷的劍氣,屬於幽冥血龍的氣息漸漸瀰漫了我的周身。我感覺到了,卻不像從前那樣討厭,反而非常喜歡。
殺戮,鮮血,驚恐,臣服,這纔是我要的啊,只有我到達了衆人不敢仰望的頂峰,他們纔會俯首稱臣,不敢再露出任何不滿與反對……
“窈窈,你這是幹什麼?”忽然之間,熟悉無比的聲音傳來,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包裹了我握着骨劍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