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你……”啓子慕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上的傷，又擡頭看着我：“你……”
“我怎樣？”我冷冷一笑，身體旋轉，我離開他的懷抱站在他身後，手中一柄暗紫光芒的光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蓮華上仙，你以爲，只有你纔會用苦肉計嗎？徒兒不才，學不全師尊的心狠手辣，但還知道有樣學樣。”
方纔高詠要殺我，我本已打算哪怕我的肋骨再也救不好了，也要奮力反抗。我堂堂謝窈窕，難道要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囂張天將手裡？如其如此，不如我將高詠打死了，到了絕境再一掌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
就在我停止治療我斷裂的肋骨，將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自己的右手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的接近。這點還要感謝啓子慕，若不是當初他化作烏先生將《透骨生香》給我，我又怎麼能對各種氣息如此敏感，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也能清楚地認出他的劍氣？
要不要賭一把？我心中猛地劃過一個念頭。如果我不抵擋，高詠卻將我一刀砍死了，啓子慕的劍光只是爲了給我的屍體上補上一劍，那麼我的堅持，我的一切都將失去，阿南將沒了母親，也將多一個殺母兇手的父親。
但如果啓子慕這一劍是爲了將我從高詠的刀下救出，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纔將我救下。爲了顧念從前的一點情意不願我橫死刀下也好，爲了將我帶回新阿姐將我身上的魔氣洗去也好，或者僅僅是爲了他六界戰神的尊嚴……他已經說過了，我要由他帶回天庭，又怎麼能讓我被一個無名小將殺了？
我決定豁出一切，賭上一把，我不信啓子慕對我還有什麼情意，但我相信他堂堂六界戰神，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搶走他要殺的人。
而事實證明，我贏了，他是來救我的。
我趁着他將我救下時心緒不穩，故意叫他的名字。我的臉已經恢復如初了，對着這張臉，用這張臉叫他的名字，我就不信他不會走神。只要啓子慕一走神，我就能再給他一劍，挾持住他。
事實再次證明，我成功了。
我冷笑道：“師尊，被自己徒兒算計的滋味如何？”
啓子慕捂着胸膛上的傷口，淡淡地說：“不好，很難受。”
“哦，你還知道難受？”我驚奇地說，“那你可知，你利用我的一時心軟，將我打在此地，我又是什麼心情？蓮華上仙，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將你的心剖出來看看，弄清楚，到底你的心腸是不是鐵石做的，否則的話，即便你不愛我，千年的師徒之情，你怎麼忍心將我害成這個樣子？即便是養一隻貓、一隻狗，這麼多年了，也該有感情不是麼？”
啓子慕的身體顫了顫，依舊什麼都不說。我背對着他，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們的動靜驚動了旁邊的天兵，一個副將見我將光劍架在啓子慕身上。
“大膽魔物，竟敢傷蓮華上仙？”一個將士喝道，“還不
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我冷冷一笑，周圍再次繚繞起暗紫色的氣息。我揚眉喝道：“都退回天庭去！”
“魔物好大的膽子！”副將憤怒地喝道，“吾等奉天帝之命前來捉拿你，怎能無功而返？魔物，你休要囂張，快快束手就擒，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我手中的暗紫光劍猛地增長，直接將啓子慕的脖子壓出了痕跡。“看清楚了，你們的戰神在我的手中！只要我稍微用力，我的魔劍就會刺破你們戰神的脖子。哦，到時候你們也還是有選擇的，是要我殺了你們的戰神，還是讓我用天魔之氣感染你們的戰神？”
我嘴角的笑溫柔而慈悲，就彷彿我不是什麼天魔，而是渡世的觀音。口中所說，也不是什麼威脅，而是勸人向善的言論。
“哦，在讓你們選擇的時候，我還應該告訴你們一件事。當年魔尊燁權弄丟的冰龍之靈已經被找回了，魔界很快就會歸爲統一。到時候，魔界必當取回魔尊的稱號，與天帝平起平坐，到時候，仙魔必須又是一場大戰。沒了六界戰神啓子慕，你們要怎麼對抗魔界的大軍呢？既然都是對付不了，那我不如現在就將天魔之氣送進啓子慕的身體裡。啓子慕可不像我，我身體裡還有千目蓮華香，現在還能清醒地跟你們好好說話。啓子慕若是中了這天魔之氣，他便是魔界之人，只聽魔尊一個人的號令。到時候，你們的戰神領着魔兵殺來，你們要怎麼辦呢？”
“這……”副將聽了我的話，被嚇得臉色蒼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衆將士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都沒了辦法。
“此事……此事……”好一會兒副將才回過神來，勉強說：“事關重大，末將不能作出決定，請魔……請姑娘稍等片刻，末將這便派人迴天宮請天帝御旨！”
“對、對！”副將旁邊的一個將士立刻說，“末將立刻將此事稟報天帝，請姑娘稍安勿躁！”他說着便要轉身離去。
“慢着！”我喝道，“誰敢單獨離開？”說着手中的劍便往啓子慕脖子蹭了一分。
“姑……姑娘！”那副將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跪下求饒道：“姑娘，末將等不再輕舉妄動，也請姑娘將手中的劍握好了，千萬不可傷了蓮華上仙啊！”
“哦？”我笑了，“上仙，您的部下待您倒是一片赤誠呢，這一點小傷都捨不得。只是不知道，他捨不得的到底是上仙你，還是上仙你的一身修爲，亦或是……擔心您這一身修爲落在魔族的手裡？上仙，你這麼爲了仙界出生入死，他們卻只將你當成一把劍，僅次而已。這些，你都一點不在意嗎？哦，我忘了。”
我殘忍地點出真相：“十萬年前，你最愛的那個人，也曾是仙界的一把利劍，只是這把利劍太鋒芒畢露了，連她的主人都害怕了，所以命令她自己折斷。啓子慕，那是你的仇人，那是殺了你最愛之人的部族，因爲你體內的血脈
，所以，即便他們做了什麼，你都能原諒？所以你最愛之人死了之後，你還繼續做他們的利劍？啓子慕，我該說你傻呢，還是說……離光瑤就是個大傻瓜？是個愚不可及的蠢……”
“住口！”啓子慕終於忍不住怒喝道，“誰都可以罵她蠢，但是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是嗎？”我狂妄地大笑起來，“我偏要說！離光瑤自己做了仙界的利刃，自己甘心折斷，她自己死了就算了，居然要你也做仙界的利刃。她是不是也要你折斷在這裡？她想有一天你也被仙界逼得自散魂魄嗎？與其如此，還不如我親手殺了你！”
“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啊！”啓子慕什麼都還沒說，那些天兵天將已經嚇得全都跪倒了：“萬萬不可傷到上仙啊！”
▪ TTkan▪ Сo
“沒用的東西。”啓子慕罵了一聲，揚聲道：“你們都退下！”
“可是……”副將遲疑道，“這位姑娘……”
“你們又抓不住她，更不可能打過她，留在這裡做什麼？”啓子慕冷冷道，“回去跟天帝說，我自己的人，我啓子慕自己能處理，不必他多費心思。他若是膽敢插手，當年的事還不夠他反思麼？我言盡於此，你們滾吧！”
“這……”副將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上仙，末將這就將消息傳回九重天，讓天帝派人來救你！”
“那也要你們有本事就會他！”我冷笑，手中的劍一直架在啓子慕的脖子上，喝道：“都讓開！退出百里之外！”
“你……是！”副將見啓子慕不說話，只好揮手，眨眼之間，所有的天兵都退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你呢？”啓子慕問，“你又要去哪裡？”
“這卻不必上仙擔心了。”我笑了一下，足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個巨大的陣法便出現在我們的腳下。
“渺千里傳送陣！”啓子慕震驚，“你什麼時候佈下的陣法？當真胡鬧！”
“上仙應該吃驚我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陣法。”我說，“當年上仙肯傳授我各種法術，卻始終不肯教我陣法以及封印術，我還當自己天分不高，所以一直未曾嘗試。直到當日在返景宮中被玉未凝暗算，我才知曉，原來陣法麼，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對你來說，有什麼是了不起的陣法？”啓子慕低低的說了一句。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因爲我知道現在不是多話的時候，天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追來，我要趕緊逃開。
我催動陣法，這個傳送陣非常特別，不僅功能強大，能眨眼之間就將人傳送到萬里之外，還能將法術的痕跡消去，讓人找不到。暗紫色的光芒閃過，眼前的景色剎那變化，等周圍的景色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們從廣闊無垠的海面，瞬間變到了茂盛的森林裡。
“嗯……”落地的時候我一時不差，再度震到了我的傷口，劇痛襲來，我再也站不穩，摔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