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宜蘭郡主?”
“啊,什麼?”有人在手指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回過神來。
“沒什麼,看你發了好久的呆.....”雲翎道。
“哦,分了一下神,”李宜蘭笑笑:“來,我們繼續,你快點告訴我顏惜小時候做的最囧的事是什麼?”
雲翎:“你還要問顏惜的事啊?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都問了一個下午了.....”
李宜蘭:“當然,還沒問完呢!繼續繼續!”
雲翎摸摸肚子:“可我肚子好餓.....你聽,它在叫.....”
李宜蘭驕橫道:“不行!本郡主的問題還沒問完呢,你得跟我講完才能去吃飯!本郡主現在命你的肚子不準叫!”
雲翎:“......”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李宜蘭終於問完了所有的問題,雲翎這才得以解脫。
而那畔,小王爺跟雲霄閣主商量好了一系列婚禮必備的事項後,便要下山。臨走時,他招呼雲翎送送他,雲翎也就應了。
夜色靜謐,兩人並肩走在雲霄閣的花階小路上,天上一輪彎月如勾,星子寥落。
待路過一個偏僻的院落之時,李承序左右觀察一番,確定無人後,低聲道:“墨蓮的事我已經同父王說了,父王去找了太后,太后忍痛割愛,大婚的當日會賜給我們做新婚賀禮。”
雲翎一怔,想不到墨蓮的事竟會如此順利,思量了一番,暗想這事李承序三言兩語說的輕巧,其實定然是經歷了諸多不易的,只不過他隻字不提而已。當下頗是感動,又聯想他這樣典型的多重人格,時而暴戾,時而糊塗,時而天真,真可謂乖張善變,可對自己同雲舒,卻是渾然一片真心半點不假,於是道了一句:“承序,謝謝你。”
李承序嬌媚一笑,桃花眼裡酒波微漾:“你要謝我啊,好啊,喚我一聲親親夫君,我便收下你的謝!”
雲翎:“......”
李承序斜睇她一眼,微微上挑的鳳眼裡光波璀璨勾魂攝魄,道:“害羞什麼,過幾日大婚了,你得天天這麼喊我。”
雲翎:“......”
李承序抿起薄脣,笑的傾國傾城,伸手摟住了雲翎的肩膀,雲翎剛要推開他,李承序飛快的道了一聲:“不要動!”他說的很輕,臉色卻有那麼瞬間的嚴肅。
往年的默契讓雲翎立刻明白過來,有情況!
李承序湊近她的鬢旁,極親熱的模樣,仍是嫵媚的笑,嘴裡的話卻跟臉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他暗啐了一句:“八婆!看什麼看!”
雲翎亦做出甜蜜的模樣,口裡的話同樣的不好聽:“八婆是誰?”
李承序道:“你向斜前方瞟一瞟,第三顆樹後面有一個八婆!正在偷窺!”
雲翎留心一瞥,還真看到一個腦袋,不是李宜蘭還是誰!
李承序道:“她多半是質疑我們的關係,我們倆這麼突然的成婚,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疑惑的。”
雲翎:“額.....”
李承序道:“所以,絕對不能被她看穿!”
雲翎道:“那怎麼辦?”
李承序道:“她要看,就讓她看好了!”話落突然高聲大喊:“親親愛妃,本王要走了,本王會想你的,離別之前,來,給本王香一個!”
雲翎猝不及防,李承序已經湊過脣去,在即將觸碰到雲翎的臉頰的剎那,他寬袖一擺,遮住了兩人的臉。
月光旖旎,夜色撩人,樹梢下的兩人投下一片斜長的陰影,從另一個角度看去,風姿絕倫的男子正半摟着女子,深情的親吻她的雪膚香腮。
事實上,這是一個逼真的假動作,兩人只是頭捱得比較近,其實什麼都沒有。
樹後的人,果然被假象欺騙,緩緩瞪大了眼。
李承序彎起脣角,清魅一笑,這才放開雲翎,佯作深情地輕撫了她臉頰,道:“芙蓉如面柳如眉,愛妃真是個可人兒!”
雲翎胃裡翻涌了一陣,但還是強忍着嘔吐的衝動配合着李承序做戲,嬌嗔道:“王爺厚愛,臣妾多謝王爺誇獎。”
她的嬌嗔讓李承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強抑住笑,故作依依不捨的惆悵道:“愛妃,本王得走了,夜深風大,你還是快快回屋吧。幾日之後,我們再見!”
雲翎努力做出不忍分離的表情,稍稍揚起下顎,用四十五度的角度,一半明媚,一半憂傷的朝小王爺的背影默默揮手,末了還要極爲惆悵的長吁一口氣,盡嘆別離之愁,直至小王爺的身影已經遠遠的看不見了,雲翎這纔將餘光若無其事朝樹後掃了一掃,發現樹後早已空無一人,這才放下心來。
她沒留意,在不爲人知的另一個角落,碧衣的身影怔怔地佇在哪裡,深邃如潭的眸子,將之前那“纏綿一吻”盡收眼底。
夜風愈發大起來,這荒蕪的院子偏僻無人,寒瑟的夜風便顯得更料峭了些。雲翎攏了攏衣領,正要回屋,可沒走出幾步,碩長的身影倏然出現在她視線之中,將她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她嚇了一跳,定睛看清後愕然道:“咦,顏惜!你怎麼來了!”
顏惜靜靜站在她面前,像往常一樣含着笑,可那笑意裡卻半點溫度也沒有:“雲世妹,聽說三日後,你將成爲晉康王妃?”他拖長了話音,將晉康王妃四個字咬的重重的。
雲翎擺擺手,道:“哎呀,什麼王妃不王妃的,幹嘛那麼見外。”晚風吹的她臉頰上微微的冷意,她換了個避風的位置,靠在牆角後,瞅着顏惜道:“咦,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宜蘭郡主在這裡!”
顏惜優雅的笑掛在眉梢,眼神卻飄飄忽忽的,沒個定數:“我想,這跟她沒有關係吧!”
雲翎摸摸頭,道:“可是你不是中意她嗎,不然你也不會.....”
顏惜截住她的話:“誰中意她了?”
“不是因爲她.....”雲翎思量片刻,打了個響指,得出最後一個結論:“那你難道是專程來送紅包的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讚道:“顏惜,你果然夠意思,咱倆不愧是十幾年鐵打的感情!”
“十幾年鐵打的感情?”顏惜的脣畔勾起一抹笑,眼神幽幽暗暗,口氣卻冷到了極處:“敢問雲世妹,你我之間鐵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鐵法?”
“我們發小哥們十幾年,感情自然是鐵打的!”雲翎眨眨眼,看不懂顏惜表情:“咦,你今兒幹嘛老喊我雲世妹,口氣怎麼怪怪的?”
“哥們......哥們......”顏惜將這話反覆唸了幾遍,緩緩一指牆角的星辰花:“你如今說跟我是哥們,那它算什麼?”
“它?它是花啊!”雲翎瞅了顏惜一眼,這才意識到他的情緒跟往常有些不大一樣,他彎着脣角,看似是笑着,眸中卻有望不到底深不可測的幽暗陰霾,她禁不住端詳了他半天:“哎?你不高興?你在生氣?”她揣測着:“你爲什麼生氣?可是因爲我同小王爺的事沒有通知你?哎呀,你別生氣,我其實想第一時間就告訴你和顏伯父的,可是時間太急了,誰曉得成個親這麼多瑣事,我忙的暈頭轉向所以就......”
顏惜的笑帶着料峭的冷意:“你知道我明明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雲翎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到底要講什麼,我真的猜不到!”
顏惜笑了一聲,周身卻似籠罩了一層寒冰般的氣息,彷彿一落地,便要結成霜:“爲什麼是他?”
“什麼他?”雲翎愣了半晌:“你說李承序嗎?爲什麼不能是他?”
“爲什麼是他?!” 顏惜依舊在笑,幽暗的眸中卻有海浪翻卷拍岸而過,他上前一步,道:“若是雲舒我能理解,可爲什麼是他!?”
“他.....他不行嗎?他對我很好呀!”雲翎道:“你今兒好奇怪,怎麼盡說莫名其妙的話!”
“我莫名其妙?!”有撕裂的痛楚於顏惜烏黑的瞳孔中一閃而過,那樣幽深的目光裡,他逼近一步,猛力抓住她的手腕:“究竟是誰莫名其妙?究竟是誰在生辰那天接受了我的花我的禮物我的心意?究竟是誰答應了我的心,卻在半個月不到的光景裡,招呼都不打一聲,便要鳳冠霞帔嫁與其他人?!你說,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他逼視着她,明明依舊是笑着,可漆黑如夜的瞳中卻似燃燒着兩簇憤然跳躍的火,她禁不住後退了幾步,道:“你說什麼,什麼心意?我聽不懂.....”
“當時你抱着星辰花說接受我的心意.....”顏惜的笑苦澀之極,眼中的失落如這寂寂深夜,尋不見一絲光亮:“而今,你卻說你聽不懂?”
“我接受了你的心?.....顏惜,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我那天已經告訴你了!我已經藉着一萬株星辰花告訴你了!”顏惜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吾心唯你,終身不移。”
“吾心唯你,終身不移?”雲翎的臉僵住,終於意識到哪裡出了錯,她瞠目結舌的看着顏惜:“難道,這句話纔是星辰花的......寓意?”
顏惜道:“是啊,不然呢?不然我要跟你說什麼?”
“不,這是個誤會......”雲翎抽身退了退,臉色白的有些倉惶,她搖着手勉強擠出一抹笑:“顏惜,這種話不能亂講的。你以後莫再說了。你要說,同你的女人們說去!我跟你,絕非這樣的關係!”她語速飛快,心卻止不住的狂跳,彷彿有什麼長久隱藏的秘密,終於面臨揭開。但她卻不敢承認那樣的真相,她在心底不住否認着,口中連連道:“對,你今兒一定是喝酒了,酒深了.....”她慌不擇路的想要離開,想在這真相揭示之前及時逃開,胳膊卻被顏惜緊緊扣住。
“我沒有喝酒,我很清醒。”他的聲音隨着急驟的夜風一道傳來,同那夜風一般冷冽,又透着一絲壓抑不住的炙熱:“二十餘年來,我從未如此清醒過。”
雲翎甩了甩胳膊,奈何顏惜的手鐵鉗一般,她掙脫不得。她深吸一口氣,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顏惜,你放開我,我要回房了。你不要再同我講那些毫無意義的話,你是有妻室的人,平白無故跟旁的女孩子將那些曖昧不清的話,你對的起柳鶯鶯嗎,你對的你其他的夫人嗎,你對得起你喜歡的女子嗎?你......”
“夠了!”顏惜倏然提高聲音:“你不要總以這個爲推託!我何曾有過什麼妻室!你到底在逃避什麼,我的心思你是真不曉得,還是明明曉得,卻努力裝作不曉得?!”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一更,下章奉送火辣辣的強吻戲,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