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她腦袋,他好脾氣地說:“好,我回頭弄一份紙質協議,再給你簽字。”
既然要弄成這種形式,那麼期限就不能是口頭上模模糊糊的“一段時間”了。
眼眸中閃過一絲晦暗,齊靖州想,或許可以在這上面做些手腳?
剛這樣想,就聽路與濃說:“時間一個月。”
齊靖州一愣,繼而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一個月?一個月他能做什麼?他再有本事,也沒那麼大的把握只用一個月就留住她的心!
“濃濃,你這是耍賴啊。”齊靖州搖頭。“一個月可不行,至少,得三個月。”
路與濃不說話,她擡頭靜靜地望着他。
齊靖州被她看得沒辦法。道:“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們來抓鬮吧?三個月和一個月,你抓到哪個就依哪個。”
路與濃眼神稍稍一動。
齊靖州找出紙筆,剛寫了幾筆,忽然停下。
“筆沒墨水了,我換一支。”他說。
重新換了一支筆,齊靖州在紙上將兩個時間都寫上去,然後給路與濃看。以示他沒動什麼手腳。
路與濃眼睛緊緊盯着齊靖州的手,看他將兩個小紙條折了起來,然後握在手中弄混,再放到桌子上。“來,你來抓。”
路與濃走到桌前,遲疑了一下,拿了靠近齊靖州的那個小紙條,有些緊張地展開一看——
三個月!
路與濃呆愣住。
齊靖州將桌上另一張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笑道:“這張是一個月,看來濃濃你運氣不錯。”
路與濃不甘地望了他一眼,緊緊地抿着脣,轉身離去。
齊靖州在她身後揚起脣角,隨手將手中同樣寫着“三個月”的紙條撕成細小的碎片,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
她也真是被氣急了,竟然沒有看他手中這一張,就氣呼呼地走了,不然他這小手段肯定會被發現。
……
跟路與濃談好了,齊靖州心情很好。當下決定帶着路與濃回那邊——反正齊爺爺和齊浩中現在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在離開前,齊靖州去了一趟齊爺爺的書房。
“解決了?”看見齊靖州神色輕鬆,齊爺爺冷哼一聲,問道。
齊靖州在旁邊悠閒地坐下。“是。”
一看見他這樣子,齊爺爺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跺柺杖,“齊靖州,你能耐啊!”
齊靖州坐直身子,沒說話。
“你那腦子裡除了這些情情愛愛,還裝了什麼?!你還知道我齊家是做什麼的嗎?你竟敢去碰那些東西!”說到激動出,齊爺爺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爲起得太急,差點摔倒,齊靖州下意識就想過去扶,齊爺爺卻不買賬,杵着柺杖站穩了,走過去揚起柺杖就往他身上打!
齊靖州也不躲,硬生生地受着。
“你給我跪下!你爹管教不了你,就讓我來!”
齊靖州乖乖地跪下去了,還說:“爺爺。您冷靜點,別摔了。”
齊爺爺面色鐵青,本來只想打一棍子就算了,聽見這話,愣是又回身,在他背上狠狠抽了一下。
齊爺爺年輕時候是在部隊裡混的,就是這些年退下來,也堅持着每天鍛鍊。從來沒有落下過,身體比同齡人還要硬朗幾分。他用了力道的一棍子,可以想象有多重,齊靖州卻一聲不哼,彷彿只是撓癢癢似的。
齊爺爺連連冷笑,“可以!你行!”他情緒太激動,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走動了兩回。冷靜下來,才沉聲問道:“你給我老實交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怎麼開始的?”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一個孫子,生在軍人世家,怎麼就混上?社會了?!他對得起他身上流的血嗎?!對得起他這個姓嗎?!
越想越氣。
齊靖州並不打算坦白,回答得十分敷衍:“因爲喜歡,就這麼做了。”
因爲喜歡。所以這麼做?
他之前說不能和路與濃在一起,就要和齊家斷絕關係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理由!
齊爺爺差點呼吸不上來,恨不得一槍把他給崩了!
他顫抖着指着神色無畏的齊靖州。“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想把家裡人都給坑死!就算不想想你二哥,你親爹你也不管嗎?你知道你走這種路,一旦被人發現,我齊家會怎麼樣嗎?!你就是想毀了齊家!是不是?!”
“爺爺。”齊靖州很無奈,“如果您非要一個時間,我可以告訴您,我是高中時候就開始的。您看。這麼多年,我每天都在您面前晃,您不也什麼都沒發現?這次要不是我主動說出來,您可以一輩子都發現不了。您跟我這樣親近。都察覺不了什麼,別人怎麼可能抓到我的把柄?”
沒等齊爺爺說什麼,他又繼續道:“我並不認爲我做錯了,我只是興趣方向和二哥不同。我就喜歡現在這樣的人生。崇尚自己制定的規則,這有什麼不可以?我沒有害過無辜的人,甚至救過許多人的命,我有什麼錯?”
齊爺爺望着孫子挺直的脊背。半晌無言。他知道齊靖州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不可能回頭。
齊靖州久久等不到迴應,擡起頭來,就撞見了老人失望至極的目光,不由渾身一震,“爺爺……”
齊爺爺彎着脊背,彷彿瞬間老去許多歲。他搖着頭,擡腳緩慢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你走吧。”
“……爺爺?”
齊爺爺沒有回頭,卻瞬間挺直了背,冷聲道:“齊靖州,你滾吧,帶着你剛挽回的妻子一起,離開齊家,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他狠狠地一跺柺杖,一聲巨響後,木製地板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坑。
“……爺爺?!”齊靖州臉色微微一變。
“人老了,求的不多,無非家宅安寧,子孫孝順。你做不到,我不強求,可你不能破壞。”齊爺爺聲音疲憊。
在齊靖州離開前,他又喟嘆道:“與濃是個好孩子,她若有一天,變成了連你也不喜歡的模樣,那肯定是被你逼的。”
齊靖州身體微微一震。
……
從齊家主宅離開的時候,路與濃抱着路雲羅,沉?着不說話。嶽盈書卻彷彿察覺了什麼,坐立不安,扒着前面的座椅問副駕駛上的齊靖州:“靖州,你是不是和你爺爺吵架了啊?我怎麼聽他說不許你再回去?”她平時愛看小說,腦洞不是一般的大,沒等齊靖州回答,腦子裡就已經刷過了許多常人想不到的可能,驚呼道:“難道你和齊家斷絕關係了?!”
齊靖州被拉回心神,聽見這話,哭笑不得。齊爺爺有多生氣,他自然是知道的,說不想再看見他的話,他卻沒有當真。齊家子嗣單薄,他爺爺可舍不掉他這個孫子。
“沒有。”他說,“只是惹爺爺不高興了。”他回頭看向路與濃,“累不累?雲羅給我抱一會兒吧。”
路與濃下意識縮了縮,動作裡透露着防備,等反應過來,她也有些不自在,“多謝,不用。”
齊靖州沒料到只是心疼她而已,竟然會看到她這樣的反應,說不難過是假的。眼中?然一閃而逝,他面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
回去之後,路與濃沒等多久,齊靖州就將擬好的合約放到了她面前,“三個月,到時候你要是還堅持離婚,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