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跑到陽臺被齊靖州發現後,路與濃就失去了獨處的自由,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睜開眼,她就能看見齊靖州。
她已經發現這裡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傭人也只有兩個,平常做事還都十分謹慎恭敬,一個眼神都不敢往路與濃身上放。
“怎麼了?累了?”齊靖州溫柔地摸了摸路與濃的腦袋,輕聲詢問道。
他正在看書,路與濃躺在他腿上,他只要一低頭,就能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這幾天路與濃一句話都沒說過,眼中看不見一點神采,臉色蒼白又憔悴,看得齊靖州有些心疼。但想到她爲什麼變成這樣,心底又會生出隱秘的興奮。
看着路與濃微睜的眼顫了顫,有要闔上的趨勢,齊靖州將書放下,把她抱起來。蹭了蹭她的頸窩,說:“累了我們就回房間休息吧。”
路與濃身體抖了一下。
齊靖州說什麼,她一般都聽不到耳朵裡,外界的聲音好像都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模模糊糊的聽不明白,但是他話中的“房間”、“休息”等詞,卻清晰無比地傳達到了她大腦,讓她心底的恐懼再次洶涌而出。
這幾天她每每望他的臉,都能在上面看見憐惜和心疼,可是他表現出來的行動卻與情緒全然相反。但凡上了牀。他就不可能讓她好好休息,像是不知道她身體有多虛弱一樣,次次都讓路與濃有種他要將她融入他自己身體的錯覺。
察覺到路與濃身體的抖動,齊靖州笑了笑,他說:“這次我會溫柔一些。不要怕,好嗎?”
路與濃臉色更白,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然而她如今的身體連走路都走不了,又能有多少力氣抵抗。齊靖州看小孩子耍脾氣似的看着她,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弱小,終於安靜下來,才說:“要不你跟我說句話,我今天就放過你,怎麼樣?”
路與濃雙眼無神地望着他。
齊靖州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他又坐下來,將她抱在懷裡,落在她脣角脖頸的親吻無一不帶着寵溺和挫敗的意味。這幾天他和她這樣親近,可是他並沒有多麼開心,因爲不管她身體如何淪陷,她都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他開始想念她的聲音。
“寶貝,乖,跟我說說話好不好?”他哄她。
路與濃像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任由他折騰。
齊靖州擡起她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沉?了幾秒,他忽然說:“你不想跟我說話。那我們回房間吧。”說着就要抱着她起身。
“不……”路與濃連忙揪住他衣領,眼中閃過恐慌。
齊靖州動作一頓,繼而露出笑容來,“肯開口了?”路與濃的聲音非常細微,還極其沙啞。一不小心就會忽略過去,可是他一直注意着她反應,聽得清清楚楚。
“再說一句?”他誘哄她。
路與濃垂着眸子,又閉緊了嘴巴。
齊靖州摸着她臉龐,嘆了口氣,“你是在怕我嗎?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讓我很生氣,光是想到你被席緒寧抱在懷裡的情景,我就恨不得……讓你失去一切行動與思考的能力,只能留在我身邊。”
路與濃身體又顫了顫。
齊靖州說:“我對你已經足夠仁慈了,因爲捨不得罰你太過。可是你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認爲我該向你道歉,是嗎?”
路與濃的手緊了緊。
“犯了錯就該受到懲罰,而你現在應該感激我——爲我對你的心軟,想清楚了嗎?”齊靖州的聲音低沉下來,裹挾着蠱惑的意味,“你應該跟我認個錯,只要你肯認錯,接下來幾天。我不會再碰你。”
路與濃從中聽出了威脅的意思,還察覺到一絲莫名的興奮意味——他似乎還期待着她閉口不言,然後他就有足夠正當的理由,讓她接下來幾天都在牀上度過。
睫毛顫了顫,路與濃終是張口,顫着聲音,小聲說:“對不起……”
齊靖州似乎笑了一下,他擡起她的臉,“你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你是選擇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覺得自己沒錯嗎?”
淚珠從臉頰上滾落下來,路與濃微微擡高聲音:“……對不起。”
“我聽見了。”齊靖州嘆了口氣,似乎是遺憾,又似乎是無奈,他擦去她臉頰上的淚,“乖,別哭。”
他湊近去吻她的眼睛,路與濃忍不住往後縮。
齊靖州說:“別怕,我只是……想親親你。”他愛極了她的體溫和味道,無時無刻不想接近觸碰。
吃飯時他仍舊堅持將她抱在懷裡。他霸道地不許她自己動手,送入她口中的每一樣食物,都必須是他親手喂的。偶爾喝湯,他也不用勺子送,而是先自己喝一口,然後渡入她的口中,主要目的是趁機將親吻變成深吻。
結束後他用餐巾替她擦去脣角的湯汁,還笑她:“怎麼這樣還會被嗆到?不過寶貝很乖啊,作爲獎勵,待會兒帶你出去玩。”
所謂的出去玩。也只是是花園,不過路與濃髮現,這棟別墅似乎是建在山腰,花園大得離譜。花沒有看見多少,觀賞的樹木倒是挺多。意外的看不出多少人工的痕跡,很合她口味。
敏銳地捕捉到她眼中的微光,齊靖州微微笑了一下,終於肯放開她,道:“自己去玩吧,只是不要離我太遠。”其實按照她這身體狀態,也走不了多遠。
路與濃抿了抿脣,向着與他相反的方向走。每走一步,下身都會傳來撕裂一般的痛,她眼裡忍不住冒出淚花。
“很疼嗎?”齊靖州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她身後。他轉到她身前來,看見她眼中淚光,並沒有露出什麼後悔的情緒,只有心疼和憐惜。他拿出手巾,輕輕爲她拭去眼角的水跡。主動牽住她的手,說:“我帶着你走,可別摔倒了。”
走了兩步,他又說:“叫叫我的名字,好嗎?”
他語氣是溫和的。路與濃卻不敢輕信表面,她低着頭,聲音平穩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顯得有些僵硬:“靖州。”
看出她的敷衍,知道她只是因爲害怕。纔不得不開口,齊靖州還是很溫柔地應了一聲:“嗯。”
之後幾天,齊靖州當真守諾,沒有再碰路與濃,每次睡覺都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剋制地吻一吻她。
路與濃以爲當真是自己的溫順起了效果,卻不知齊靖州這是不得不如此——齊夫人找他,他可以由她找,什麼顧忌都不需要要,那到底是他的母親,再生氣,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但是齊爺爺不一樣,他能這麼多天不給齊爺爺任何迴應,已經是任性的最大限度。那可是齊家的一家之主,齊靖州不敢輕易觸怒。
仔細算一下,他和路與濃的平靜日子,已經沒有幾天了。到時候他總不能讓一個傷痕累累,連走路都走不了的路與濃出現在他們面前,誰知道齊爺爺氣得厲害了,會不會直接下令讓他和路與濃離婚?
……
路家。
路錦時將裝着視頻的那個優盤落在家裡了,請假回來拿,離開時卻無意間聽到路君君在跟汪雅貝說話:“……我那個同學的表哥在齊家做事,聽他說這幾天根本沒見着齊靖州人影,路與濃也沒看見,齊靖州他媽還一副很急的樣子,似乎在找什麼人。依我看,找的肯定就是齊靖州和路與濃……那個視頻你不是也看過了嗎?齊靖州把槍都掏出來了,肯定恨死給他戴綠帽子的路與濃了,說不定這會兒人都快被他弄死了……”
“我本來是想用那個視頻要挾齊靖州甩掉路與濃的,可是看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用我開口啊。我不想去找齊靖州了,更何況現在還找不到他,就是找到了,拿那個視頻給他,只能提一個要求,讓他幫乾爹的公司,怎麼看都不划算,要不還是去找顧起吧……”
汪雅貝恨鐵不成鋼:“你清醒點!那個顧起有什麼好?不就和他睡過一次嗎?我讓你把孩子打掉,就是不想你和那種人有什麼牽扯!你倒好,還真對那個男人動感情了?你對他了解多少?難道不知道他對路與濃有那種心思?這事情得聽我的,不能去找顧起,跟姓顧的那種人談條件,我們討不了好!得等齊靖州回來,他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誰知道他和路與濃是不是真的完了?”
路君君不耐煩:“就是沒完,估計也離死不遠了……”
“哐啷——”
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將說話的兩人都驚了一驚,路君君和汪雅貝一扭頭,就看到路錦時站在門口,而吳媽一邊將地上的鍋撿起來,一邊道:“錦時你怎麼站在這裡呢?嚇我一跳。這是又請假回來了?這都高三了,怎麼還老是請假呢……”
路錦時緊緊抿着脣,沉着臉看着自己的母親和胞姐,沒有說話。
“錦時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高三課程很緊張嗎?”汪雅貝掩飾過瞬間的不自在,站起身來,一臉慈愛地看着兒子。
路錦時深深望了她一眼,沒有跟她說話。他沒想到,從來在他面前表現得委屈而隱忍的母親,竟然會藏着這種心思——他一直以爲,即使她覬覦着旁人的丈夫和家庭,對路與濃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孩子,怎麼也該有幾分真心的。可是他聽見了什麼?她竟然也希望路與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