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浮雲滄海就在道尊真人的身後飄散不見了,他來到了青竹峰。
但是,他沒有像青竹峰的弟子一般走那條通往青竹峰弟子院落以及峰中各處建築的道路,而是沿着一條碎石小道,一條人跡罕至的林間道路,獨步走到了青竹峰羣竹林之中的一間毫不起眼的竹屋之前。
“上官師弟!”
一聲雄渾朗朗的喊叫,從道尊真人的口中而出。
此時,他佇立在這間隱蔽的小竹屋之前,眉頭緊鎖。
“吱呀!”
片刻之間,竹屋的簡陋竹門打開了,從竹屋之中走出來,迎面而來的,正是上官誠。
此時的上官誠,卻是衣着輕衫,與往日那般嚴肅的青竹峰掌事有些不同,且他的面容之上,極爲憔悴!
“出了什麼事情,道尊師兄?”上官誠一見眼前的道尊真人面色不對,心中有所料想,便如此問道。
“進去再說吧!”道尊真人與上官誠一齊進了那間竹屋。
竹屋之中,再簡陋不過了,除了一隻檀木茶几,便是一塊涼蓆。
此時已是深秋,且山中夜晚極爲寒冷,這間竹屋之中,竟然只有一塊涼蓆!
這怎麼睡覺?
只是,修煉之人,既然是朝着修煉成仙的目標前進的,那麼,世間的炎熱寒冷,對他們而言,早已不在話下。
兩人端坐在涼蓆之上。
“師弟,你還記得麼,你年輕的時候那般刻苦修煉,一定要自己在這裡築了一間竹屋,不蔽風雨,卻一修煉就是十年?”
道尊真人雙目遙望着竹屋的窗外,意味深長地說道。
看來,他想起了往日之事。
上官誠淡笑道:“是啊,現在的年輕弟子,少有這般吃得了苦的了,唉••••••”
“哈哈哈!”
道尊真人哈哈一笑,道:“那是師弟你太過挑剔,才落得現在這個地步,一脈之中,竟然僅有十來位弟子,像什麼話?哈哈!”
不過,道尊真人雖然是這般說話,但笑意之中,並沒有絲毫對上官誠的怪責之意。
相反,似乎還有一些讚許的意思!
上官誠亦是哈哈一笑,道:“那是,寧缺毋濫。”
道尊真人忽然沉靜下來,過了片刻,說道:“六十年前,你的那位弟子,倒是難得的一位奇才,不但天分頗高,而且與你極爲相似,也是有着一股十足的韌勁!”
忽然聽得了這句話,上官誠不禁止住了笑容,臉上頓時生起了黯然之意。
“你說的,是他麼?”上官誠口中的“他”,似乎在他與道尊真人看來,是一位極爲特殊的人物。
道尊真人嘆息一聲,道:“是啊。可惜••••••”
上官誠忽然轉過頭來,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狐疑地問道:“師兄你突然造訪此處,到底有什麼事情,說罷!”
“師弟,你還是這般直言快語,恩,我是有事情要說的。”道尊真人緩緩說道,“秦滄海有一個遺留下來的孩子,你知道麼?”
“恩?”
上官誠發出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而此時靜悄悄的竹屋之中,頓時生起了一陣肅然的氣氛!
“這件事情,原本是要告訴你的,不過,在那次大戰之後,只有我與太沖道人知道此事,我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好時機說與你聽,而太沖師弟素來與你不和,自然也不會跟你講太多事情了。”
道尊真人如此說道。
“那次大戰,到了現在,也已經有了十來年了,他死了也有十來年了,你現在卻來告訴我,他留下了一個孩子?”上官誠不禁有些怒了!
看來,這人,對上官誠十分重要!
道尊真人說道:“我們一直希望他留下的孩子不要捲入門派鬥爭之中,,不要進入修煉界,所以,也沒有告訴你,怕的,就是擔憂你找到那位少年,傳授他道法,更加不好!”
“我最器重的弟子死於非命,就算是我尋到他的孩子,傳授他道法,要他爲父報仇,有何不可?”上官誠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我知道,他就是因爲偷練了本門的禁術,所以被你們鄙棄,所以你們一直以來就不承認他在三清門之中的位置,可是,這百年來,我唯一看得上的弟子,不就只有他這麼一位麼?”上官誠有些歇斯底里了!
絲絲清風,從竹林之外,慢慢地吹了進來,吹進了這間簡陋的竹屋,將這兩位三清門高人的發須,輕輕地吹拂起來。
那一陣陣往事,也是慢慢的鋪展開來。
“師弟,不要這樣說。秦滄海的確是一位不俗的弟子,於我門有恩,不過,他偷練禁術,就是不對。清靜祖師既然留下了禁術,那麼,就算是我這位作爲掌門的人,也不能偷窺半點!”道尊真人緩緩說道,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
“師兄,虧你還記得他對我門有恩!若不是他,那年的百萬巫山一戰,我門之中不知道會死掉多少弟子!哼!”上官誠大哼一聲,怒然道。
“百萬巫山一戰,我自然是時刻都會記得的,若不是他帶領靈獸與鬼門邪主——鬼將軍大戰十天十夜,最後敗退鬼將軍,我門之中,怎麼可能會連一位弟子都沒有受到傷害呢?可是,話說回來,若不是他偷練禁術,與靈獸結下‘血之契約’,他怎麼會那般強大?如此不說罷了,若是他沒有接觸禁術,自然也不會想到與鬼門之人暗中修習什麼邪術!”道尊真人肅然說道!
“好了好了!往事別提了!”上官誠顯然十分不滿,說道,“現在,秦滄海的孩子,在哪裡,我一定要去找他!”
道尊真人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早知道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了,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了!”
上官誠一凜,他聽出了道尊真人這話之中的別的意思,既然那孩子尚在人世,掌門師兄不將此事告訴他的原意,無非就是害怕他去尋找那孩子,恐將那孩子引上了修煉界之中,誤了孩子的一生!
可是,此時道尊真人哀嘆一聲,明顯話中有話啊!
“怎麼了?師兄,你如實說來,我那弟子的孩子,到底怎麼了?若是遭人報復有些許不測,我勢必不會放過!”
上官誠的臉上,竟然閃現出一絲凌厲的殺氣!
“不是。”道尊真人緩緩說道,“你那弟子的孩子,好得很,而且,現在尚在三清門之中!”
“什麼?”上官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現在繼承了他父親的禁術——‘血之契約‘,成了靈獸之主,哈哈哈,這世間,就是這般玄妙難測,這下你應該高興了!”道尊真人無奈地笑了笑。
“當真?難道這孩子已經在我門之中修煉了?是那一脈的弟子,我一定要親自教他法術!”上官誠欣喜萬分,說話之中都是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你已經教過他了,不過,可惜的是,世事無常,你又將他逐出了師門!唉!”道尊真人終於說出了實情!
如一道晴天霹靂,砸在了上官誠的腦門之上!
“秦天!”
“原來是他!”
“轟!”
只聽得轟然一聲,上官誠站不住了,一下子坐在了涼蓆之上,他看着眼前的道尊真人,哆哆嗦嗦地說道:“師兄,你說的,是——是真的麼?”
“千真萬確!”
“嘿嘿••••••”
上官誠的嘴角邊上,露出了幾絲笑聲,這笑聲之中,有欣喜、又無奈、有擔憂,還有無盡的傷懷!
不知道用什麼詞語,才能表達此時上官誠的心情,他沉默了良久之後,說出了一句話——
“現在,他在哪兒?”
“玉清關,與羲黃靈獸在一起,而且,他的身邊,還有一位鬼門之人!”
道尊真人緩緩說道,眼中盡是不安的神色!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