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說水生哥兒,你雖然箭術比我好,但強弓可比不上連弩。這一天下來,誰勝誰負,還是未可知。”
牙這般說着,便也向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了。
這樣下去,遇到獵物都被水生一箭射去了,我拉弩的速度沒有他快,和他在一起的話,恐怕今天一隻野兔也別想打着。
水生也看出了牙的心思,只是小心地叮囑道:“牙,別走遠了,三叔讓我們一組,遇到猛獸有個照應。”
“知道了,你放心,我就在旁邊一點,有事你直接大聲喊,我能聽到。”
牙嘴上這麼說,實際上打算最起碼距離水生二里地。
不然依着那傢伙的聽力,有個風吹草動,搭弓射箭,全給他搶了。
畢竟十八、九歲的人兒,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這個年紀性子脾氣倒還是如同小孩兒一般無二。
春日清晨的肉食林,雖得了陽光的一線照射,但是薄薄的霧氣還沒有完全蒸發點,總給人一種朦朧的深邃和神秘的乖張,算是一種美,卻也含藏兇險,憑空多了幾分詭異。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水生自然是沒有射天狼的大能,做不了,也不會去做大唐的軍人。
但一手連珠箭連三叔這種見慣軍中神射手的人物也看得嘖嘖稱奇,搭弓射箭一氣呵成,箭在弦上一發即中。
說不出來的快意,道不盡得巧妙。
彷彿羽箭活了一般,能聽懂水生的話兒,水生讓它射哪它就射哪。
一弓一箭射殺獵物從不失手,這就是放在大**中也是少有的。
對於牙的連弩,水生敢打賭也是有底氣的,他曾經對着秋天南飛的大雁羣,十隻羽箭一同拉在弦上,十箭十雁,已是極近乎道了。
早晨薄薄霧氣還在的時間段裡,野獸們並不太活躍,等霧氣消散那些傢伙纔會露出蹤跡。
且說那牙離開之後,水生尋覓着野獸腳印在附近林裡狩獵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過去,一晌午工夫,水生也打了五隻野兔和兩隻山雞。
肉食山林裡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個小東西,不過也是這些小東西最爲靈活。
野兔跑得飛快,你若一箭不中,打算拉第二箭的時候,瞅着這空檔的工夫,它卻能一溜煙跑沒了影子。
山雞的眼神特別好,一有個風吹草動,翅膀撲哧着就能飛跑了。
特別在這山林裡頭,樹木蔥鬱,若讓它飛起來再去射中那卻要難得多。
水生都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蹲在一旁草叢裡,看見不動或者就在四周慢慢走動的野兔、野雞,抓準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搭弓射箭,一擊必中。
這些小東西卻不容易獵到,想着和牙打的賭注。
要論個個頭和重量,若是打到大野豬,準容易贏他。
野豬這畜生卻不容易尋覓,需得在四周找尋足跡和留下的糞便,依着野豬走出的曲折道兒慢慢找來。
野豬是一種普通的,但又使人捉摸不透的動物,白天通常不出來走動。
一般早晨和黃昏時分活動覓食,是否夜行性尚不清楚,中午時分進入密林中躲避陽光,大多集羣活動,4一10頭一羣是較爲常見的,野豬喜歡在泥水中洗浴。
常通過哼哼的叫聲來進行遠近距離的交流,棲息地每平方公里有多達7~30種動物。
若是找到一處野豬的棲息地,到時喊上三叔一道,肯定有一個不錯的收穫。
水生這樣想着就耐性慢慢地在四周找尋着,地毯式地掃視草地。
水生蹲下身子在一叢草地旁邊發現了一個碩大的腳印。
嗯?
這是什麼野獸?
腳印甚大,不像是野豬,野豬腳印和家豬的腳印相仿,這個腳印卻是一個大圓周圍有四個小圓,看模樣應該是頭狗熊。
真是大造化,狗熊全身都是寶,獵到一頭狗熊販賣到城裡去,光那張毛皮都賣不少錢。
水生尋着熊腳印走着,斷斷續續的,偶爾發現幾根熊身上掉落的毛髮,等他走了半天到了一棵巨樹面前,卻發現熊的蹤跡消失了。
他擡眼望去,好大的一棵樹,從下往上,根本看不到這棵樹的頂端,似乎已經高得聳入雲霄。
這棵大樹最少有百仞(約等於一百八十米)之高,當然百仞只是一個保守數字。
大樹生長着九個大枝椏,卻沒有參差不齊的小枝椏。
末端對着四周延展出九根巨大的木刺,就像九把鋒利的長矛,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是來自最內心的恐懼。
樹根是耀眼而又詭異的紫色,一眼望去,給人第一感覺是高貴神秘,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甚至奇怪。
除卻根部的高貴紫色,主幹和枝椏卻是另一種讓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厚重的黑色,一眼是黑,黑得威嚴肅穆,黑得莊重無華。
枝椏上密密麻麻生長着簸箕那麼多的樹葉,入眼一片都是青色,青得生機勃勃,青得朝氣澎湃。
時值冬春交泰,樹上卻很反常,居然結着果子。
那果子端是生得奇怪,黃澄澄的泛着淡淡的光華,非方也非扁,居然是一顆顆圓溜溜主子模樣,就像諸天星斗一樣。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樹,這果子卻不敢摘下來吃,萬一有毒卻要人命的。
水生這般想着,他哪裡知道這果子若是落到修道人手中卻是不可多得天才地寶,比那天元丹藥還要金貴得多,這可是建木的精元果,萬年花,開萬年花落,萬年才結那麼三百六十五個果子。
這建木卻生得高貴異常,據說是開天闢地後,鴻蒙中誕生的第一棵樹梣木的種子落下來孕育而成的。
這無盡星辰三千大世界中多如恆河沙數的小世界裡,總共也不知道纔有多少棵。
只因爲建木與生俱來便有一種獨特的神力,開啓天門,踏入仙道的生靈,一千米之內卻見不得其形,也進不得其身,除非是仙君大能。
但對於仙君來說,區區建木何足道哉。
水生卻不知道哪輩子修來得道德,得遇建木,精元果一枚,凡人服下便打開天門修仙道,死人都可以救活過來。
可惜這天大的機緣在眼前,卻被他白白給錯過了。
對於眼前這棵奇怪的大樹和黃色的果子來說,水生更在意的是那頭狗熊去哪裡了。
腳印是消失在這裡的,按道理來說,狗熊這等蠢物卻沒有人的智力,隱藏蹤跡的手段萬萬是沒有的,那如此說來這狗熊定是在這周圍了。
水生當下也做了個戒備,狗熊在此不遠,萬一驚擾跳出來一不留神卻是個禍事。
熊比不得尋常野獸,雖然愚蠢無比,但力大無窮,而且皮毛厚實尋常刀劍刺殺一次也絕對殺它不死。
一旦沒有殺死它,被它近身那就恐怖了。雖說遇到狗熊裝死,它便不遠遠離開不去理會,那是不吃死物。
一旦刺傷了它,不把你撕成幾段,血肉淋漓豈能泄恨。
水生將弓箭拿在身前,小心退後了幾丈遠,移動着步子,四處張望探看。
不多會果然發現了端倪,卻是大樹後側有一處隱蔽的洞穴。想來那蠢物卻是將大樹鏤空,做了居室。
水生如此想真個是冤枉了那熊,熊雖然靈智未開,道德不修。
但上古建木何等神樹,豈是狗熊可以破壞的,還鏤空出一個樹洞。
這卻有一番緣由,大約幾千年前,這棵建木靈智開啓,羽化成仙,強行要化形而出。
天生神物,成仙已經是天賜機緣,貪心不足自有大劫降下,天雷勾動地火,卻是九重滅法劫數,建木雖然得天獨厚,天欲滅之,其如何能渡過。
生生被劈出了個樹洞,滅了靈智。萬年修爲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悲哀。
水生心下計較,這狗熊平時村裡人萬萬是不敢主動捕殺的,自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若失了小心卻可能要了性命,即是負傷也是壞事一件。
常聽村裡老人說那熊喜歡以千年大樹的樹洞爲穴,空樹洞裡氣熱燻蒸,冰雪消融,熊吃飽了就坐在其中。
獵人們找到熊洞,就從樹洞處投入木塊,熊性蠢,見有木塊落下,就會伸手接住,墊坐在屁股底下,隨着木塊越投越多,熊便隨撿隨墊,越坐越高,待到熊坐的位置與樹洞口平行的時候。
獵人們瞅準機會,以開山大斧猛斬其頭,或從古樹的縫隙中以矛攢刺斃之。
雖然村裡老人如此說來,但沒有親眼見人如此捕殺過。現在安敢如此施爲,萬一不對卻是要丟了性命,但就此離去心有不甘。
常言道,“逢強智取,遇弱活擒。”
以前村裡裡有個經驗豐富的獵手,他在山中遇到熊渡河,便潛伏起來窺視。
過河的是一隻巨大的母熊,帶着兩隻小熊,母熊先把一隻崽子頂在頭上赴水渡河,游上岸後它怕小熊亂跑,就用大石頭把熊崽子壓住,然後掉回去接另外一隻熊崽子。
潛伏着的獵人趁此機會把被石頭壓住的小熊捉走了,母熊暴怒如雷,在河對岸把另一隻小熊崽子拉住兩條腿一撕兩半,其生性之既猛且蠢,由此可見一斑。
水生如今身上只帶了把弓箭,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細細想來他做了一個大膽卻有冒險的決定,爬上了那顆奇怪大樹,這狗熊生性愚蠢卻是不會爬樹的。
從小幹慣了爬樹掏鳥蛋的夥,沒半盞茶的工夫,水生卻是爬上大樹的一棵枝椏,正對着那樹洞。放好箭筒,準備好了十隻羽箭。
水生決定先摘幾枚果子把狗熊給砸出樹洞,這麼大的果子足足有木盆那麼大,拿在手上可不輕,砸到人身上可是要砸傷的。
水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的摘了最近的幾枚,估摸着應該至少六枚的樣子。
瞄準了洞口,也不管砸不砸得中徑直就丟了進去。
不出一會兒,那熊卻愣是被砸了出來,在樹下發狂大叫。
熊對精元果有一種天生的排斥,雖然住在樹洞裡卻從來沒有吃過一枚果子。
那微弱的靈智告訴它,這果子絕對不是它吃得了的,它本身也不喜歡吃這果子類東西。
那熊卻是三天前剛吃了個飽,在樹洞裡倒頭就睡,真睡的酣暢淋漓,突然頭上接二連三掉下木盤大的果子,砸身上生疼。
發了狂跑了出來,也沒望見站在枝椏上的水生。
水生見狗熊出來,也不顧其他,一把抓主弓箭,瞄準狗熊。
搭弓射箭,十隻羽箭如同一條毒蛇一般,撕裂這周圍的空氣,呼呼的穿過去,直勾勾地飛向狗熊。
那是個蠢物,哪裡注意到了羽箭,真沒射個準。
果然是皮毛厚實,這十隻羽箭若是射中野豬之類,已然將其斃命。
但那狗熊卻只是背上插了羽箭,生疼的發狂,也發現了水生的蹤跡。
怒狠狠的衝向大樹,似乎要爬上去,死活爬不上半丈,那笨拙而又滑稽的身軀拉聳地掉了下來。
如此反覆,狗熊內心怒不可遏,值得用背撞擊着大樹似乎要將大樹撞斷。
水生一看卻笑了,這棵大樹不說別的,光粗細恐怕出雲城樓在這面前都要黯然失色,雖然中間鏤空了一個大洞,卻不打緊。
熊無傷人意,人有殺熊心。
水生卻是趁熱打鐵,如今已經激怒狗熊,若不誅殺,卻離不得大樹半步。
又是十箭連發,這次水生卻是加大了力度,呼呼作響,擦着空氣,如同空虛雷電一般,射中熊身濺出一縷縷血花。
這熊還真能扛,幸虧這大樹得天獨厚有個藏身之處,否者殺熊不死,自己必亡。
這二十隻箭射下去,狗熊也只是重傷不死,若在樹下一擊不中,被它拍上幾大掌,不死那就出了奇。
那狗熊越發吃疼,更加可惱,卻不知躲避,愣是急不可耐得狠狠撞擊大樹,消耗體力,加重傷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