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肆回

良‘玉’低頭看手臂上的金‘色’標記:“真是你做的手腳,容成煜。”

那聲音再度在腦海中響起,“本來我是不準備這麼快動手的,誰想到奚子霆竟還是個癡情種,來的倒是迅速。他甚至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把你給搶走了。”

良‘玉’冷哼一聲:“那麼您現在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呢?”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別這麼緊張,樑小姐,你要知道,你只有奚子霆的支持是不可能在轅城完全站住腳的,那些無所不用其極的人現在只怕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

良‘玉’微微點頭:“你說的倒是不差,但你身處忻城,鞭長莫及,難道還能庇護我嗎?”

容成煜搖頭道:“怎麼會?不過我願意爲樑小姐出謀劃策,畢竟你我之間並不存在衝突不是嗎?”

良‘玉’只是淡淡道:“既是如此,你爲何還要在我身上留下神魂禁制,難道不是爲了控制我?”

容成煜輕笑,聲音極爲溫和:“怎麼會?雖然它是一種神魂禁制,但也只是爲了能與樑小姐更方便聯繫,還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的初衷。”

良‘玉’也不再與他廢話:“那好,現在就請你表示一下誠意。我想要離開宮殿,但這裡四處都是結界,你有什麼辦法?”

容成煜道:“我記得奚子霆手中有一魔器喚名伏魔杵,可主持畫地爲牢的禁制結界,乃是這一類魔器中的佼佼者。若我所料不錯,這宮殿上方某個地方應該就安置着伏魔杵。”

良‘玉’道:“那該如何破開結界?”

容成煜搖頭:“伏魔杵乃是魔界集大成者所鑄魔器,若想從內部破開結界,除非是修至地魔實力,否則幾無可能。”

良‘玉’聞言沒有說話,許是察覺到了她的不悅,容成煜補充道:“不過倒是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魔氣化身,你既然是被困在內部,若是能聚集魔氣與伏魔杵共鳴,並且被它認定爲同一屬‘性’,那樣的話,就可以輕易來回穿越。”

良‘玉’皺眉,她覺得這個辦法也有點懸:“具體應該怎麼做?”

容成煜道:“之後我會將心法口訣傳給你,而現在我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談。”

良‘玉’勾起嘴角:“就是你之前說的濯天羅盤?”

容成煜道:“沒錯,楚歌最近的情況越發嚴重,我的時間不多,能給你的最長期限也只有一年。一年之內,你必須拿到濯天羅盤,否則你將會無法承受神魂禁制的削弱,最後重歸虛無。”

良‘玉’聞言臉‘色’極爲難看:“你似乎很懂得該如何利用別人,我想,即便是我真的拿到了濯天羅盤,你也不可能放過我,對嗎?”

容成煜搖頭,心情十分舒暢:“怎麼會,我可從來不會這樣不講理。只要事成之後,你願意追隨於我,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良‘玉’到這裡已經半點不相信他的話了,無他,這人與秦安一樣,即便是長得再好,也掩蓋不住那裝着一肚子壞水,手段狠辣果決的本‘性’。

“我明白了,可以的話,把有關奚子霆的詳細信息一塊兒給我。”

容成煜似是心情十分愉悅:“當然沒問題。”

心法口訣很快被傳輸到良‘玉’的識海中,她看着手臂上的標記逐漸暗淡,並且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才小心的調動識海里的那個光團,開始消化裡面的內容。

但很快,良‘玉’面‘色’變得更爲凝重,其中卻夾雜着一絲喜‘色’。

容成煜‘交’給她的這套心法推演下來不僅適用於魔修,也同樣適合道修,畢竟大道殊途同歸,這套能夠暫時轉換自身氣場和體質的心法說到底也是通過身體內部的七經八脈以及丹田處的魔氣運轉爲基礎的。

而這與道修很是相似。

良‘玉’身上沒有魔氣,但她隨身攜帶了不少的魔晶,利用魔晶將自己包裹住,與那伏魔杵共鳴相融,若是短時間來回的確不成問題。

而且有伏魔杵主持結界,宮殿內也少有人出沒,良‘玉’無論做任何事,都有了不在場的有力證據。她嘴角勾起,也不知是不是該說容成煜這傢伙真是算計的有夠嚴謹的,這一環扣一環,若是中間哪一步出了問題都是不成的。

不過良‘玉’可沒打算這麼容易就便宜容成煜,他理解人心貪生怕死這本是人之常情,但良‘玉’卻要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心難測!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每日固定進來爲良‘玉’送飯的宮‘女’之外,再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人,連奚子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麼,她竟是難得見上一面。

而此刻的奚子霆確實遇上了些棘手的問題。

“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你竟敢輕易的放在自己的寢宮裡,城主,你就算不爲自己負責,也應該爲我等轅城百姓考慮纔是。”

奉元堂前安坐着幾個膚‘色’暗沉、眸中渾濁、滿頭白髮的老人,這幾人皆是轅城建城時的功臣,第一任城主爲了褒獎他們的功績建立了奉元堂,所以歷屆城主都會給這些人些顏面。

然而到了奚子霆這一代,已是過了幾千年,這些老者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只餘下四人苟延殘喘,他們無不是爲了家族的利益。傳承的後代而不肯輕易放棄這些特權,仍舊垂死掙扎着。以往奚子霆也沒覺得什麼,頂多就是多出些開支,也不叫外人以爲他過於小氣。然而沒想到這些人竟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倚老賣老湊上前來指手畫腳。

“幾位元老過慮了,我從不做那沒有把握的事,而且這是我的‘私’事,還請幾位注意分寸。”

奚子霆輕飄飄的點破了幾人多管閒事,直氣的他們吹鬍子瞪眼,其中一人道:“怎麼,憑我等的資歷竟是不配在城主大人面前進言了嗎?”

“我等皆是爲了城主大人,此等忠心日月可鑑,若是城主大人覺得我等無用,乾脆連那些族人也一併清了出去纔好不是?!”

奚子霆也是皺眉,目中升起不悅。

這元老如此一說,便是赤]‘裸’‘裸’的要挾之意了。要知道九大城池各自爲王,也算是一種平衡,而城池內部維持基本運轉的除了大型陣法之外,就是掌權的各大家族了。這些家族勢力已然深深植入權力之中,確實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但奚子霆卻不懼這個:“若早知道當了這個城主還要受你等挾制,我又何必自找苦吃,乾脆請泓長老另擇高明,也好叫子霆輕鬆些。”

忘了說了,這奚子霆在轅城內同樣有自己的勢力。奚家雖是後起新秀,但不比千年世家早已內裡腐朽,且極爲齊心,唯奚子霆馬首是瞻。所以即便是他真的辭去了城主之位,幾大世家一時半刻反而不能將他怎樣了。

若真要論起來,奚子霆坐不坐城主也不是十分要緊,他坐上這個位子也有些年頭了,該做的事都做了,便宜也都佔全了。臨了換了人,只怕那位子也坐不安穩。

且說起奚子霆被推舉爲城主也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無他,奚子霆乃是轅城之中新秀一輩的佼佼者。

整個轅城看過去,也不會有比他更厲害更有前途的。選擇這樣一位城主,不只是城池很有保障,就是走出去別人也會敬重幾分。

近年來九大城池關係也開始緊張起來,他們若是一味內鬥只怕會叫外人佔了便宜。

這些長老雖是有些老糊塗,可還沒到那一條路走到黑,找死的地步,聞言也都臉上訕訕的,到底沒有再當着奚子霆的抓住這事不放。

然而待他離開奉元堂,四人卻是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竟是連我等也不放在眼裡了。”那蹦躂的最歡的泓長老到底不肯就這麼妥協,憤憤不平道。

另一較爲平靜的珣長老也是輕聲嘆息:“算了吧,你如今與他相比,可不就是那秋後的螞蚱,還是老實些也能換些消停的日子的好。”

他這話一說,更是將那泓長老的火氣瞬間點着了,“我什麼時候是那等貪生怕死的了,這小子若是得寸進尺,我就是拼了剩下的壽元也不能叫他在轅城內胡來,毀了我們辛苦建立的基業!”

又一人道:“不過是個‘女’子,你們也太小題大做了,別因爲這個與城主鬧不愉快。”他本就不贊成來質問城主,平白爲一個採‘女’出頭算怎麼回事,所以方纔他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如今纔開口,足足受了其餘三人的好一頓白眼。

不過他也知道,那採‘女’與其中一家有些關係,雖是明面上不能安排人進去,可這暗地裡的小動作誰又能刨根問底?只是那奚子霆一直對這採‘女’不理不睬,最後還從外面帶回來一人,他們也擔憂自身利益受損,這才站出來與他理論,只可惜這種事就是說破了天,他們也佔不到便宜,偏偏要湊上前去自取其辱。

又過了會兒,只聽見那泓長老道:“城主這邊行不通,要不就試試從那個‘女’人下手……”

珣長老聞言皺眉,只覺得有些不妥:“方纔老三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別因爲一個‘女’人與城主鬧僵了纔是不好。”說到底就是個玩物,城主既然想要睡‘女’人,他們攔着又算怎麼回事?這‘女’人又不像是寶物,幾百年都不褪‘色’的。便是再美的,天天看也膩歪了,上一任城主愣是將那主城宮殿塞了幾千個‘女’人,這還不算外面睡過的。與他相比,奚子霆還算好的,至少沒有他們添太多麻煩。

上一任城主就跟那‘欲’魔上身差不多,竟是連長老的‘女’兒也敢睡,最後還死不認賬,辦的事可真夠叫人膈應的。

泓長老卻是不肯聽幾人勸解,他想起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孫‘女’獻上的計策,猥瑣一笑道:“若是叫那‘女’人被‘欲’魔佔了,城主自然也就不會理會髒了身子的,早晚能看開多幸幾位採‘女’,我等也有些保障。”

珣長老聞言也有些心動,這提議雖是老套低俗了些,卻最是好用。對魔族來說,情情愛愛什麼的太過縹緲,沒耐心的可不會去追求這個。反倒是佔有‘欲’極強,這‘女’人與領地相同卻也不同,若是被別的人佔了,自是要搶回來,叫那人付出代價,但對於不乾淨的‘女’人,魔族可沒那麼寬容。

當然這種不成文的習俗多是在高階魔族間流行,低等魔族*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只因那等窮光蛋想要討一個‘女’子都困難的很,哪裡還會在意這些?

幾人想到這裡,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空曠安靜的奉元堂內傳出幾許詭異的笑聲。

這四人都是壽元將近,行動什麼的也都遲緩下來,身體機能更是一日比一日不如,竟是沒有注意到那宮殿內一處巨大的金柱後掩着的纖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