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個名字,他臉色猛地一變,身子情不自禁的就蹌了一下,指着許一諾道:“你——你姓許,你是許仲明的什麼人?”
“虧你還記得先父。”許一諾猛地呸了一聲:“我就是許仲明的兒子。”
“你是許仲明的兒子?”福文武眼晴陡然瞪大:“不可能,絕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許一諾嘿嘿笑,那種骨子裡迸發出來的恨意,卻讓這笑聲變得森冷無比。
“四十年前,你過許家莊,我爹爹慕你之名,熱情邀請你到家裡做客,誰想到,聲名赫赫的福貴門少主,居然是個狼心狗肺之徒,見我娘美貌,竟然調戲於她,給我爹喝斥,惱羞成怒,殺害我爹,逼奸我娘,然後怕事情敗露,竟然喪心病狂,將我許家莊上下老少三百餘口盡皆殺死,最後還放了一把火,毀屍滅跡,福老狗,你好毒。”
“什麼?”
“有這樣的事,不可能吧。”
“四十年前許家一夜盡毀,後來只找出一堆的骨頭,原來是福文武下的手。”
“殺人夫而奸人妻,最後再屠莊滅口,毀屍滅跡,好狠的手段。”
廣場內外,有如聚了幾萬只麻雀,驚議聲蜂起,於異先前並不太信許一諾的話,這會兒到是信了,暗暗點頭:“這許一諾忍了四十年才報仇,到也真是忍得,不過他孤家寡人,也確實不是福貴門的對手。”
“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許一諾復一指福文武:“當日你放出福貴銅錢搜莊,不但我莊中的老少,就是雞狗豬羊,也給錢中餓鬼搜出來殺了,可獨獨沒能把我搜出來,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福文武心神終於亂了,竟情不自禁的問了出來,當然他也確實迷惑不解,因爲福貴銅錢爲福貴門異寶,錢中養得有餓鬼,所過之處,只要有一絲錢氣兒,便瞞不過他們,福貴門之所以能斂聚無窮財富最終以福貴爲名,就是這福貴銅錢的原因,福貴銅錢靈異非凡,搜錢厲害,搜人同樣厲害,福文武當夜放錢中惡鬼搜了三次,照道理不可能有任何人逃得過鬼眼,許一諾是怎麼逃過的呢?
“因爲我奶孃很聰明,把我罩在了馬桶底下。”許一諾臉上的神情不知是悲是喜:“那些錢中惡鬼聞不得臭味,所以過而不見,而讓我逃得一命。”
“竟然是這樣?”福文武終於明白了,老臉慘白,白鬚顫抖:“這難道真是天意了。”身子蹌了一蹌,往後一跌,跌坐在了椅子上。
“爺爺。”福子義本來羞愧欲死,也只想着找個機會抹了脖子,但沒想到聽到後來,這事居然是自己爺爺引起的,閉着的眼晴可就睜開了,看福文武一蹌差點兒跌倒,忙一把扶住他。
許一諾本沒有殺福文武的打算,不是不想殺,是真沒那個能力,福文武本身功力不比他弱,然後身邊還有不少高手,即便借五龍神符,想要殺了福文武,那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福文武羞愧之下心神大失,許一諾頓時就起了殺心,藉着勢,暴叫一聲:“福老狗,還我許家莊三百一十一口命來。”
叫聲中,手一指,五龍神符一頃,五龍怒吼,齊向福文武撲去,其勢之威,恰如真龍出水。
許一諾揭出四十年前的秘辛,不但是福文武本人羞愧失神,邊上所有的福貴門弟子也都有些羞愧得難以擡頭,許一諾陡然以五龍神符發起攻擊,頓時就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五龍之撲,其速如電,幾乎是眨眼間便撲到了福文武面前,而福文武頹然呆住,手中青龍劍還垂在一邊呢,眼見便是必死之局。
“爺爺當心。”危機關頭,福子義猛地肩膀一靠,一下就把福文武撞了出去,自己同時往前一撲,雙手前伸,手中現一個銅錢,那銅錢出手變大,剎時便有面盆大小,月光一照,黃光燦燦,銅錢眼中,有鬼物鑽出來。
這便是福貴門另一樣寶物,福貴銅錢,本來一直是福文武隨身攜帶,但福子義偷了五龍神符給許一諾後,還是有些心裡不安,生怕許一諾來搞事,索性就又把福貴銅錢要了來,這次還真是要的,不是偷的,福文武對他寵溺,要什麼就有什麼,要福貴銅錢,那就給他羅。
福貴銅同樣是福貴門至寶,威力沒有五龍神符大,但如果把銅錢全部展開,內中五福餓鬼全放出來,到也可以跟五龍神符拼一下,然而福子義反應得慢了一點兒,如果他先前有備,或者不先去靠福文武一下,而是直接把銅錢丟出去,也絕對可以擋住五龍神符,但一靠之後再出錢,卻慢了一線,福貴銅錢展開到最大時,有大圓桌面那麼大,五餓鬼結五點梅花陣,分進合擊,足可擋得住兩個許一諾這樣的一流高手,但這會兒,福貴銅錢卻只長到面盆大小,五餓鬼也才堪堪探頭,都沒來得鑽出錢眼,五龍就撲到了,兜頭一撞,連鬼頭帶銅錢,齊撞回去,全撞在了福子義身上,然後五龍再迎面一撲,福子義整個人頓時給撞得倒飛出去,半空中鮮血狂噴。
“小義。”福文武心魂齊飛,縱身撲出,中途接下福子義,福子義體內氣血翻騰,五眼七竅,不但往外噴血,還往外噴氣,全身真氣,竟完全給打散了,想五龍齊撲是何等力道,就算是於異,即便借大撕裂手也不一定敢直攖其鋒,更何況是福子義,這還是福貴銅錢幫着擋了一下,否則只怕整個人都要給打碎了。
“小義,小義。”福文武把福子義抱在懷裡,急輸靈力,但福子義體內空空蕩蕩,不是沒有靈力,靈力還有,但存不在,就象一個水缸子給打了幾十個眼,到處在漏水,他自己的真氣在漏,福文武的真氣靈力送進去,同樣跟着漏掉了,一點都存不住。
他所有的氣脈,全都給打穿了。
但福子義還沒有落氣,福文武輸入的靈力,到底也有一點點功效,他雙眼慢慢回神,看着福文武,竭力出聲道:“爺——爺爺,對——對不起,小義不乖。”
“不。”福文武嘶叫出聲,老淚橫流:“你是乖孫子,是爺爺不好,女人算個什麼東西啊,你若是要,全都給你,所有爺爺的,全都是你的,小義啊。”
聽到福文武這話,福子義臉上慢慢現出笑容:“爺爺,你真好,若有來世,小義還做你的孫——子。”說到最後一個子字,猛地一口鮮血狂噴出來,這口血噴得惡,胸口猛地一鼓,隨後急速的扁下去,彷彿這一口血,把五臟六俯包刮整個人在內,全都給噴出去了一般,眼晴一睜,同時就閉上了。
“不要,小義,不要啊,你死了,扔下爺爺一個人怎麼辦啊。”福文武嘶叫出聲,眼耳口鼻中竟也同時有血冒出來,這是心神大亂,心火往五眼七竅中狂竄之象。
五龍擊飛福子義,福貴門高手隨即護在了福文武祖孫前面,許一諾知道機會已失,沒再進攻,事實上包刮他在內,場內場外數萬人,都在看着福文武祖孫倆,偌大的廣場鴉雀無聲,眼見福子義噴血而亡,福文武悲哀欲死,無不暗暗搖頭,許一諾卻是縱聲狂笑:“好好好,福老狗,你害我無父無母,我還你斷子絕孫,老天爺終是開了一次眼啊,我也不殺你,留你殘年,慢慢哭吧。”
叫聲中手一招,收了幻影神蓮,瞥一眼於異,眼見於異站在那裡發呆,他也就不再多想,八音刀一振,五龍神符開道,疾闖出去,福貴門弟子雖多,但好手現在基本都攔在福文武祖孫前面,一般弟子,可沒人敢去攔他,就攔也攔不住啊,給他直闖了出去,眨眼便消失不見。
而福文武這會兒已完全給擊潰了心神,就只知道緊緊的抱着福子義,嘴中哀叫:“小義,小義,你不要走啊,不要走啊。”至於身外的一切,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更莫說讓人去追殺許一諾,而沒有他下令,福貴門弟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紛鴉鴉亂作一團,一場喜宴,從喜到悲,人生大起大落,讓人不得不心生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