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苗朵兒當然也明白靈琴心裡的想法,不過她嘴上自然不會說,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事呢?”這話即是說給靈琴聽,其實也是她心中真實的疑問,她還真不知道白骨神巫這大半夜的叫她要做什麼。

進洞,靈棋幾個都睡下了,苗朵兒道:“大師姐你也去睡吧,我呆會就跟師父一起睡了。”

靈琴應了,苗朵兒自入白骨神巫房中,進洞,順手關上了門。

九門洞,其實不是一洞九個門,而是九門通一洞,正門進去,百丈內一個大洞,四通八達,頂上還開有一個天窗,是爲天門,九個洞口都是沒有木門的,真正的門,都在洞內,左右兩側,有四五個洞,其中兩個洞是靈琴幾個的起居之所,另外幾個洞是雜房,然後正中洞壁上一個大洞,纔是白骨神巫起居之所,內裡大洞套小洞,有十幾個洞,有互相連通的,也有單獨一洞的,還有洞子通向洞內的陰河,極爲複雜,不知情的一頭撞進去,能把腦袋轉暈。

苗朵兒進洞,到白骨神巫臥室,白骨神巫盤膝坐在石牀上,一襲白袍,頭髮披散着,似乎才洗過了澡。

被強姦,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種致命的傷害,白骨神巫跟苗朵兒一樣,也瘦了一圈,她本來就是一張瓜子臉,這會兒下巴顯得更尖了,寬鬆的白袍下,身子若有若無,配着昏暗的燈光,僵硬的石牀,恰如幽墳孤鬼,讓人生憐。

苗朵兒叫了一聲:“師父。”

白骨神巫本來閉着眼晴的,這時陡然睜開,眼光如電,石室中彷彿一下亮了起來,那眼光中帶着森然的殺意,苗朵兒都給嚇了一跳,忙又叫了一聲:“師父。”

“朵兒啊,你來了。”白骨神巫看清是苗朵兒,眼光收斂:“過來吧。”說着又閉上了眼晴。

“哦。”苗朵兒應了一聲,心下傷痛,師父剛纔明顯走神了,居然她走進來都不知道,而那一剎的眼光,很明顯,是想到了於異,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強的殺意。

“師父,我給你梳頭吧。”苗朵兒走到白骨神巫身後,拿起牛角梳,給白骨神巫慢慢的梳着頭髮。

白骨神巫的頭髮很長,站起來的時候,一直可以垂到腳後跟,而且非常濃密,如綢如緞,不過平時總是盤在頭頂,外人見不到,只有苗朵兒幾個親近的女弟子才能看見,苗朵兒平常最喜歡的,就是幫白骨神巫梳頭。

慢慢的給白骨神巫梳着頭,苗朵兒道:“師父,你叫我有什麼事?”

白骨神巫道:“下午我去找了趟雷鼓佬。”

“他怎麼說?”

白骨神巫哼了一聲,肩膀微微聳起,苗朵兒等了解白骨神巫的人便知道,這是白骨神巫怒極纔有的表現,也是她要殺人前的徵兆,苗朵兒眉頭一皺,道:“難道他敢對師父不敬。”

“嘿嘿。”白骨神巫一聲冷笑:“你猜他怎麼說,想要他洞中的千年陰骨可以,但要我與他同參巫術。”

苗朵兒愣了一下,猛然就明白了,陡然大怒,什麼同參巫術,其實就是打白骨神巫身子的主意。

“雷鼓佬是想死了不成?”苗朵兒本來是半跪着幫白骨神巫梳頭的,怒極下身子一直:“我們現在就去殺了他。”忽想到一事:“師父,你當場怎麼不殺了他。”

白骨神巫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幾年不見,雷鼓佬把千年陰骨煉成了一隻骷髏項圈,就戴在脖子上,他跟我炫耀,露了一手陰雷索,項圈飛出去,套住洞中一棵鐘乳石,那鐘乳石有合抱粗,項圈上陰雷一發,鐘乳石剎時化爲齏粉。”

“啊。”這下苗朵兒驚住了:“雷鼓佬居然練成了這樣的功夫,那——那他沒有。”她後面的話沒說下去,白骨神巫當然知道,哼了一聲:“他不知道我失了誅靈劍,還不敢放肆。”

苗朵兒微微舒了口氣,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擔心,更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然而給於異強姦後,她突然就知道了,這世上,還有很多更強橫更兇殘的存在,無論是她,還是她爹爹或者她師父,都是惹不起的,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要受得生不如死的污辱。

“可——雷鼓佬即然練成了那什麼陰雷索,那我們。”她先前不把雷鼓佬放在眼裡,這會兒聲音不自覺卻就弱了下去。

她到底只是十五歲不到的小女孩子,心性不穩,給於異折掉銳氣後,稍受阻力,便有些畏首畏尾。

但白骨神巫性子卻極堅韌,嘿了一聲,道:“所以我答應他了,三天後搬去他洞中,跟他共參巫術。”

“師父。”苗朵兒大吃一驚,牛角梳都差點失手跌落,叫道:“那雷鼓佬六十多歲了,又醜又老,就算是爲了報仇,可也。”說到這裡,她猛然轉到前面,撲通一聲跪下:“要不讓我去服侍他吧,反正我的身子已經髒了。”她這麼說着,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下來,眼前閃現雷鼓佬醜陋的臉。

雷鼓佬極爲好色,自打見過白骨神巫一面後,就一直對白骨神巫念念不忘,最初還想打白骨神巫的主意,後來發現不是白骨神巫的對手,便不敢明着放肆了,但卻賊心不死,時不時就來九門洞跑一趟,送東西獻殷勤,當着白骨神巫的面,他極爲恭敬,但苗朵兒卻好幾次發現,他背地裡在色迷迷的偷看白骨神巫,以往只是不屑一顧,但這會兒想到要去服侍雷鼓佬,那幹桔子皮一樣的臉,那暴出的黃牙,那因貪鄙而流下的涎水,要是這樣的一個東西爬到自己身上,那真是生不如死了,但只是一個轉念,她便收住了淚水,自己怎麼樣不要緊,卻絕不能讓師父受屈辱,那個老醜八怪,還不知多少次幻想過趴在師父身上的情景呢,難道竟要如他的願,讓那麼一個醜東西去折辱師父?

“不,絕不可以。”她在心裡這麼想着,擡頭看着白骨神巫,道:“師父。”

話出口,她卻愣住了,她在白骨神巫臉上看到的,居然是森冷的殺意,白骨神巫性子清冷傲岸,雖然不怎麼愛搭理人,但也並不盛氣凌人,尤其在自己親近的弟子面前,很少發怒,更極少有這種殺氣森森的時候,然而今夜短短不過數刻,苗朵兒就在她臉上見到了兩次,究其根原,還是因爲於異那個惡魔,不過白骨神巫這會兒的殺氣,又好象不是針對於異。

“師父。”苗朵兒又叫了一句。

白骨神巫瞥她一眼:“你真以爲我會答應那個醜八怪?”

苗朵兒一喜:“師父你的意思是。”她願意替師父去服侍雷鼓佬,但如果不必犧牲,自然更好。

“他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咽死他。”白骨神巫眼中殺意一閃:“行禮之時,他必不防,我一下就殺了他,你們時刻留心,我一動手,便封住洞口,我要將雷公洞所有人斬盡殺絕。”

“好。”苗朵兒概然點頭。

雷鼓佬好色,貪圖亨受,他的女人據說有十好幾個,還有僕人丫頭什麼的,加起來人數近百,雖然這些人都很無辜,但如果這些人不死,萬一把這件事傳出去,白骨神巫的名聲可就毀了,與白骨神巫的名聲相比,百把人的性命,什麼也不算。

白骨神巫眉頭突然皺了一下,看着苗朵兒道:“朵兒,你怎麼來得這麼快,你是先來了?”

“是。”苗朵兒稍稍猶豫了一下,她本來是來稟報於異的事的,但想到白骨神巫對於異的痛恨,又有些擔心,不過這時候不說也不好了,道:“那個惡魔,於異,他又來了。”

“什麼?”白骨神巫騰地站起,臉上現出第三次殺意,卻比前兩次更盛,牙關緊咬,苗朵兒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急劇的顫抖。

苗朵兒甚至擔心白骨神巫會不顧一切的衝出去找於異拼命,但白骨神巫雙手抓緊,卻並沒有動,隨後卻抓住了她的手:“他又欺辱你了?”

“那到沒有。”苗朵兒心下暗籲口氣,白骨神巫真若衝動之下去與於異拼命,那只是自取其辱而已,還好白骨神巫能剋制住,搖頭道:“我見面就跟他賭酒,拿話僵住他,而且贏了。”

“嗯?”白骨神巫眉頭一皺:“你贏了?贏了什麼?怎麼拿話僵住他了?”

“我一見面,就問他敢不敢跟我賭酒?”

“他跟你賭了?”

“嗯。”苗朵兒點頭,嘴角微微翹起來,她這種得意時的小表情,往往自己也不知道:“這人好酒好色,狂妄自負,我當時其實也只是試一下,沒太大把握,因爲他跟我喝過酒,知道我的酒量,但結果他居然還是一口答應了。”

白骨神巫哼了一聲,顯然對於異極爲不屑,不過到很想知道結果,道:“你贏了,他願意認賭服輸。”

“他願意認輸。”苗朵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