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於異帶着五千花臉苗飛近,最終在谷中空地降落,包刮苗刀頭在內,所有人都隻眼睜睜的看着,沒有一個人動,更沒有一個人發起攻擊,無論是谷口佈置的幾架大型強弩,還是平日指哪射哪的神箭手,或者是那幾十個有點兒玄功的所謂高手,全呆了,就那麼看着。
御神牌形成的靈力場,會在外面形成一層薄薄的白霧,如果是在白天,目力好的,也可以看清裡面的人羣,但現在是晚上,也先入爲主的以爲是敵人,所以所有人都給嚇着了,到人羣落地,於異收了御神牌,白霧散開,苗刀頭等人才看清裡面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剎時驚呼聲四起,卻還是沒一個人動,不敢信啊,別人不知道,反正苗刀頭當時的想法是:“這些兔崽子怎麼都會飛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但隨後有人認出了自己的兄弟兒子丈夫,親情是不懼一切的,更何況先以爲死了呢,突然又回來了,那真是什麼都不管了,撲上去先抱住了再說,一個動,百個跟,隨後就亂成一團,兒啊兄啊夫啊,那激動的場面,不好形容。
苗刀頭到這會兒終於醒過神來,確認是自家失陷的子弟回來了,但怎麼可能呢,急忙逮了人問,然後衆口一詞,是苗祖派來的神鳥救了大夥兒,然後所有的手指都指向中間還在那兒玩貓頭鷹獨立的於異,那真是千夫所指了。
要是換了其他人,於異這玩笑還會開下去,不過苗刀頭這人不錯,或者說,酒品不錯,於異先前起興撈人,不就是跟苗刀頭喝高興了嗎?這會兒若再裝貓頭鷹,然後苗刀頭還感激涕零的拜來拜去,未免對不起酒友,所以眼見苗刀頭看過來,已經有下拜的趨勢了,他哈哈一笑,將身一搖,解了咒,還了原身,卻把手一指:“老寨主,還敢不敢跟我喝上三碗。”
苗刀頭不象任青青,他本不知於異的來歷,然後跟於異喝了一場酒,立刻就看出於異是那種豪爽直率的性子——不是任青青眼力差,實在是於異的表現和於異的官位不相符啊,就算看出於異有些率性如頑童,她也不敢信不是——這會兒聽了於異的話,立刻就轉了下拜的念頭,不是說他變臉快,而是他人老成精,知道見人下菜,於異這種性子,你給他叩十個頭,不如跟他喝一碗酒,他更高興,頓時就叫道:“如何不敢,來人啊,上大碗,今夜一定要跟於小哥喝個盡興。”
他這豪氣一露,於異果然就高興得抓耳撓腮,早有人上了大碗,天爺,苗寨中這種黑底白沿大碗,那真叫一個大,一個碗可以裝三斤酒呢,苗刀頭滿上,舉碗:“於小哥,來,我敬你。”仰起脖子,咕咕咕便一口氣灌了下去。
於異大喜:“好,爽快。”也仰起脖子,一碗酒盡數倒了下去,他喝酒還和別人不同,別人是灌,他若起了興,還帶個吸字訣,恰如長虹吸水,一碗酒一吸而進,點滴不剩。
碗碗相對,苗刀頭大笑:“爽快。”猛地把碗往山石上一摔:“再來。”
又倒上一碗,再與於異拼了一碗,然後再倒一碗,再又喝乾了,三大碗酒啊,近十斤了,雖然苗寨中的酒是水酒,十斤酒也實在有些驚人了,苗刀頭三碗酒下去,把碗底向於異一頃,哈哈一笑,手一鬆,碗落地,人往後一倒,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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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倒在地上,於異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哈哈哈。”
任青青一直在邊上看着,眼見於異不管不顧的要把苗刀頭灌醉,也不管人家的年紀,然後苗刀頭醉了,他就高興得哈哈大笑,這樣的性格,實在就是一頑童性子,與位高權重的從四品高官,完全半點邊都沾不上,事實上,如果任青青不是知道於異的來歷,這會兒若有人告訴他,前面這個因爲灌醉了別人而高興得捶胸頓足的人是從四品的清肅郎,她也是無論如何不信的。
“這個人,難道真的就是天真率性的直性子人,怎麼可能呢,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官啊?”任青青徹底的迷惑了。
於異雖然笑苗刀頭醉了,其實他自己也醉了,要知道他先前就喝了不少酒,再來三大碗,不醉纔有鬼,說起來他雖好酒,酒量並不是特別高,至少跟柳道元那種千杯不醉的老酒鬼是比不了的,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神念一動,身子一閃便進了螺殼,白玉牀上一倒,且睡他娘,至於他一閃不見會在花臉苗中引發多大的訝異驚懼,他平時都不在乎,更何況喝醉了酒,那更是不當回事。
一覺醒來,到白玉池中泡了個澡,只覺特別的神清氣爽,這是白玉牀和白玉池的功效,他以前喝醉了酒,雖有玄功,酒醒後仍要難過一段時間,但自從有了螺殼後,醉了白玉牀上一倒,醒來白玉池中一泡,再沒有難受過,不過於異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舒服就好,下次繼續,從來沒有去琢磨過中間的原因,泡了澡出來,自有蚌妖上來替他擦乾身子,幫他換上乾淨衣服。
以前於異不習慣人服侍,他性野,扯過衣服就穿,而不習慣張着手讓別人幫他穿,即便是有了螺殼後好長時間都是一樣,後來是有了高萍萍尤其是有了火鳳凰後,兩女每次都會先服侍他穿衣,這樣才形成了習慣。
於異不知道的是,螺殼中的蚌妖對他即非常佩服又暗含怨恨,蚌妖都是大美人,即便氣質上不能與高萍萍火鳳凰比,長相相差卻不是太遠,可於異美色當前,而且就算是赤身裸體的時候,竟也從不動心,若說他完全不好女色或者說不知道女人好處,卻也不是,蚌妖是服侍的下人,於異玩高萍萍兩女時,諸妖即便不能在牀前近觀,但遠遠的總能看兩眼,至於響動就更不用說了,於異起了興,發起狂來,那種皮肉相交之聲,脆密如鞭響,即便園子外都聽得到,諸妖每每聽了,無不臉發熱身發軟,自然也深知於異的厲害,心中也盼於異能將她們收房,所以每次服侍,總會打起百般精神,可明明美色當前,於異還赤着身體,卻就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有些膽大的蚌妖,趁着給於異換衣服,甚至會有意無意的去摸於異的大鳥,或者說用自己的胸乳去於異身上擦擦碰碰,但所有這一切,全都沒有用,這叫諸蚌妖如何不惱他,當然,也暗暗佩服他,還真是好定力啊。
穿好衣服,於異一閃身,到了螺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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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螺昨夜就附在苗刀頭摔碗的大山石根部,於異現身,自然也就是在谷中,擡眼四顧,看到了苗刀頭的屋子。
苗刀頭身爲寨主,住的自然是白虎寨最好的屋子,一幢五進的大院子,這要是放在人界,也不過就是個稍富裕些的中戶人家的規模,但在絕大部份居所都是低矮木屋的白虎寨中,這已經是相當的鶴立雞羣了,所以於異一眼就看見了,施施然便走過去,嘴角還有一抹得意的笑:“那苗寨主不知酒醒了沒有?哈哈。”
不等走近屋子,便見那個叫竹生的漢子帶了兩個人迎上來,昨夜喝酒,後來苗刀頭頂不住,叫竹生上來頂了幾碗的,所以於異跟他也熟了,也聽了苗刀頭的介紹,知道竹生還是苗刀頭的一個侄子,也學有玄功,算得上白虎寨中的一把好手,其實苗刀頭無子,是拿竹生做女婿和未來的寨主培養的,不過沒有明說,於異當然也不知道,只是見了酒友他就覺得親切,竹生上前來行禮,他哈哈一笑,道:“是竹生兄弟啊,老寨主醒了沒有?”
“老寨主醒來了,擺了酒,正等於壯士喝酒呢。”竹生恭敬中也帶着親近,於異酒量好,法力高,尤其悄不聲的便把五千花臉苗救了回來,竹生即佩服,更感激,這眼光中的親近,實是發自內心,而在昨天,他的眼光可沒這般親熱,明擺着啊,他喜歡苗朵兒,苗朵兒卻喜歡林蔭道,然後於異是林蔭道帶來的,他會待見纔是個怪。
於異到沒留意他神情中的變化,一聽到喝酒,眼光頓時就亮了,笑得見眉不見眼,道:“喝酒,好,好。”快步進屋。
苗刀頭得報,先迎到了屋門口,如果說昨天於異跟林蔭道來,還只是貴客的話,昨夜大展神通,一傢伙救回來五千寨民,這就是大恩人了,而且苗刀頭身爲寨主,比竹生等人想到要更深遠,竹生等人只畏他的法感他的恩,苗刀頭卻還想到得罪了鬱家,而黑羽苗明擺着和鬱家有勾結,萬一鬱家惱怒,讓黑羽苗發兵來剿滅白虎寨,卻又如何?黑羽苗爲九苗之一,人口上百萬,若全族動員,能上陣的漢子有二三十萬,而白虎寨集合族之力,能戰之兵不到一萬,周遭服白虎寨管的生苗雖也有一二十個寨子,不說在黑羽苗高壓之下,還服不服白虎寨調遣,即便有兵來助,也不過萬把人,可絕不是黑羽苗的對手,而於異神通廣大,不但能在黑羽苗包圍之中帶人殺出,更能以一人之力,將五千寨丁一傢伙救出來,而且是飛回來的,苗刀頭也能飛,深知飛行帶人的困難,於異居然能一次帶五千人飛,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人物,那自然是要以百倍熱情接待的。
苗刀頭在門口迎到於異,滿臉堆笑,精神挺好,並無酒後頹唐之象,這到讓於異佩服一把,他卻不知,苗刀頭雖然沒有他神螺中那樣的白玉牀白玉池,但苗民有自備的解酒藥,昨夜苗刀頭醉倒,服侍的人便給他服了藥,今早起來又服了一碗,所以精神還不錯,到不是酒量了得。
“於壯士好酒量。”見面,苗刀頭先從酒上說起:“我三歲跟阿爸學喝酒,五十多年來,見過無數酒桌上的豪客,但於壯士你是這個。”他說着豎起大拇指:“沒有一個人能跟你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