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不服氣,畢竟你的修爲境界的確高我們不少,可謂是後生可畏!不過,剛剛你破我們的場域的那一手,應該是超越了元嬰層次的神通。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接觸到一些紫府的門徑,真是洞中一日,世上千年,末法時代中居然能出來一個你這樣的人族天才,從這一點來說,我天聽服你!”一位白髮無須的老者,明顯雙目失明,率先開口道。
李修道:“你的意思是,我以修爲境界壓人,如果我壓制到元嬰後期的度災層次,就未必能破你們的場域了,對嗎?”
“不錯!”天聽直言不諱。
“你們兩個呢?是什麼想法?”李修問道。
地見和玄殺對視一眼,玄殺道:“剛剛聽足下所言,你要代龐師兄給書院來一次大集訓?這種事情,數百年也不曾見,由此可以想象你這年輕人是有多麼的自大狂妄!”
李修聳了聳肩道:“我做事很少拐彎抹角,何況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在你的眼裡只看到我的自大狂妄,當然也看不到我的用意所在和當前的形勢所迫!我也懶得和你們解釋什麼,該對你們說的話,我在集訓的時候會讓你們聽到,和所有參加集訓的人一樣,到了那裡,別說是你們的身份,就算是各院首座,太上長老,也全都要服從,不會區別對待!”
“既然你執意如此而爲,我會參加你那個什麼集訓,不過,我和天聽兄的意見一樣,如果你能壓制到和我們同等修爲,戰勝我們四個不中用的牢頭,那沒什麼好說的,隨你怎麼處置都可以!”玄殺振振有詞地說道。
一旁的地見也聲援玄殺。
龐古皺着眉頭,這幾個老傢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不說,還在這裡大放厥詞,恬不知恥,他正要呵斥一通,李修卻阻止了龐古,道:“可以,你們去通知黃煞,集齊你們四人的力量,趁這幾天,你們也好好養傷。三天後,集訓的時候希望你們準時到達,不然,就算你們是龐院長的老兄弟,我想前有勾越爲例,就算我不處置你們,龐院長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龐古道:“書院的改革不僅要從教學做起,還得從根本做起,我對李兄弟的做法非常支持,什麼是根本?眼下,我們這些老傢伙就是書院的根本!一棵大樹,如果連根都腐朽,外表看起來就算再怎麼枝繁葉茂,也將會倒塌在頃刻之間,難以爲續!這些道理你們應該能懂,無須我重複多言!到了這個時候,我希望大家都放下派系之分,齊心協力才行,如果有人膽敢再爲了一己之私,謀奪私利,破壞這場改革,那麼我不會顧念舊情,希望你們明白,並且如實轉告黃煞!”
“勾越是勾越,我們是我們,如果我們是勾越那樣的叛徒,現在就不會放下老臉,和這麼個黃毛小子叫板!希望龐院長你也能明白我們的用意,也多聽聽書院裡的老兄弟的聲音!”玄殺說完,拂袖而去。天聽和地見雖未再說什麼,但也是嘆了口氣,聯袂離開了。
“看來這條新學之路,任重而道遠!”龐古嘆道。
李修擺了擺手道:“我們要從現實出發,不是做做樣子!現實是支持精神嚮往的根基!眼下書院雖說已經渡過一些難關,但還不足以讓大家打從心裡接受我們的方針,未來那支標杆,是一種精神的嚮往,我們必須幹出成績,讓大家無話可說,需要一個過程,改革需要教育,大清算前不說了,大清算後的這千多年來的思想根深蒂固,沒有那麼容易!”
“是啊,這就是瀚辰書院的那股思潮始終沒有騰飛的原因,教育不是耍嘴皮子,而是要用更多的實際的成功案例,讓大家的思想都朝一個目標努力和奮鬥,擰成一股繩!”龐古表示認同。
李修道:“其實也沒那麼難,人和牛的區別,是人不需要那根繩去栓頭,只要給他們提供一片草原,他們就會將各自的想法落於實際,百花齊放。我們眼下需要做的,不是在新學的規章制度上做多大的文章,那隻會適得其反,而是先提供這個草原一樣的平臺,徹底讓瀚辰書院,包括瀚城的百姓的思想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先達到地方上的百家爭鳴,這才能讓這股思潮發生一定程度上的質變,形成龍脈。新學的推廣因此也就有了契機,標杆的事情也就不再是一句空口白話!”
龐古仔細思考着李修的話,片刻後才道:“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你的方向是對的!過去我做的事情,實際上有些偏離正道。新學不是具體的修行法門,而是你所說的這一片草原,簡單的說,新學實際上就是提供一個平臺給大家!過去我的想法還是侷限在一門一派,看似有教無類,很大程度上做到了效法天地,包容衆生,但還是以法門爲根本的主心骨,書院的學生最多也只能在修行的過程中,身心愉悅,卻不能根本上解決他們存在骨子裡的那種階層的矛盾和解決思想上的奴性!”
“完全正確!”李修笑道,“這就是我們必須提供給衆人的一個相對自由的平臺的原因。縱觀古今歷史,新朝推翻舊朝,是本着打天下,坐天下,吃天下的目的,始終是換湯不換藥。教學也是如此,要以人爲本,民衆的創造潛力是無限的,所謂的有教無類,不是侷限在接收外族,就代表有教無類,而是讓人們的思想得到開化,這一點,用辦學的方法來實現地方上的統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成功了,就可以讓這批民衆化整爲零。有了這個理想和抱負,人們自然而然地有了主心骨,萌生出完全屬於自己的嚮往和追求,這是任何法訣都難以強制扭曲的東西,當然了,我認爲也是剋制魔心的正心之法。”
“按照你的這個構想,這片草原,最根本的東西,要保證人人有地,地地有人才行!正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要做到這一點,難度不小,有地纔是實現經濟基礎的最重要的一環!”龐古給出了點睛之筆。
李修道:“這就對了,這條路沒有捷徑,必須穩紮穩打。通俗點說,世間靈性的所有生物,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目的。”
“什麼目的?”
“獲得滿足。”
“如此簡單?”
“並不簡單,人和動物在本能上是完全一致的,飢餓了就要吃,吃了就思淫慾,淫慾後就要睡覺,睡了就要拉撒。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是建立在本能上的滿足,誰也不能例外。世間靈性生物的物種何止千萬,都是依照這樣的規律來生存,人雖然是萬物之靈,但絕大多數的人都麻木不堪,淪爲諸多器官的本能的奴隸!這種規律從繁衍生息上來說是主流,但從生物進化或者修仙角度來看,卻非常不利。從《解屍論》上看來,如今的人族實際上有很多功能都退化和消失了。打個比方來說,如果修仙界在末世法劫中,完全泯滅,很可能未來的時代的倖存下來的人族,在新時代中,與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族的外形或者內部器官、經脈、結構等,會再度發生一些變化!等於是人在做本能器官的奴隸的同時,因環境、氣候等因素,基因也在緩慢異變,但是這種進化是非主觀的!”
龐古很認真地聽着,沒有插話。到了他這一步的強者,實際上很多道理都懂,但卻沒有能力像李修這般詳細分析,並且給予一個判斷,甚至解決之法。
李修接着說道:“要想讓麻木不堪的普通民衆獲得更加高尚或者高級的嚮往和自由,必須從兩個途徑同時入手,纔有可能解決這一大難題。”
“哪兩個途徑?”龐古問道。
李修道:“一是先讓他們從本能上得到一定的滿足和保障,二是從教學方面,改變他們的主觀意識團,讓他們看到希望,只有這樣,當他們身體上得到滿足和保障後,纔不會懶惰和荒廢。事實上,就算很多目不識丁的人也是有追求的,正是他們的追求讓他們擁有了比平常人更富有熱情的創造力,提高了工作能力,進一步提高了繁衍的能力。這就是他們的主觀意識團比部分人活躍,與本能意識碰撞之下發生的反應能力。”
龐古道:“所以這個平臺,要將這兩點定爲根本原則。”
李修點頭道:“必須如此才行!”
“但眼下以我們的能力,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口遷徙到瀚城,解決他們的飢餓和住宿都是個大問題,更不要說提高教學保障,去教育他們!”龐古道。
李修道:“有兩個辦法解決眼下的困境。第一個,因材施教,針對瀚城的百姓和散修、外族的修士,先必須統一管理和集中起來,同時,做這件事的人,必須要完全服從我們的指揮和制定的原則和方針,書院必須來挑大樑,那麼書院需要一位總負責人,我認爲盧子升目前恐怕難以勝任,具體的人選,等下大家開個會來決定。”
“可以!我來安排!”龐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