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錢亭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韓雙雨滿眼的崇拜望過去。自己這個表姐從小就表現出一種家裡所有姐妹都沒有的精明強勢,入了宮後的日子也一直都是表姐在照顧着自己,要不然恐怕上次挨板子的就不是含秀而是自己的貼身宮女梅香了。想到這件事,韓雙雨就不禁有些難過,司徒煙是她們姐妹在進京路上結識的朋友,性格豪爽爲人朗直,上次利用她的同情心頂替了自己小小的一個哈欠,結果令她得罪了王嬤嬤,韓雙雨實在是難過。想到此時,韓雙雨的眼睛不由變的有些黯然。
“妹妹又在內疚了!”錢亭亭拉起韓雙雨的手:“那是司徒煙自己逞強非要頂替妹妹那個哈欠的,後來也是因爲司徒煙自己不識時務得罪了王嬤嬤,含秀捱打是她的命不好,這是她自己說的,妹妹也聽到了,和妹妹沒有任何關係。不許再自責了!”
“那我們一定要和司徒姐姐撇清關係嗎?”韓雙雨看着自己一向馬首是瞻的錢亭亭,滿眼的乞求之色。
“做大事肯定要有所犧牲,司徒煙就是爲了我們家族的光大所犧牲的第一人。”錢亭亭一正神色,定定的望着韓雙雨:“姐姐也知道司徒煙一路上對我們姐妹是比較照顧,但是她本色姿色平平,而且已經得罪了王嬤嬤,我們今後斷然不能和她太過親近的。況且日後如果我們姐妹一掌後宮的話,恐怕這個愛闖簍子的司徒煙有是不能多留的,與其到了那個時候撕破臉皮不如這時候就乾脆劃清界限,妹妹可不能太過心軟,壞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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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熙,你在幹什麼?”司徒煙氣沖沖的梭巡在儲秀宮的大院中,看到蘇雲熙抱着滿懷的東西向西面走去,大聲喝道。
“姐姐看不出嗎?”蘇雲熙眨巴着一雙靈動的眼睛俏皮的回答道:“我在搬東西啊。”
“你是真傻啊!”司徒言一把打掉蘇雲熙懷中的衣物:“你怎麼回事啊?”
“我纔要問姐姐,你是怎麼回事呢?”蘇雲熙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委屈的嘟囔着:“剛下過雨,地上很髒的,姐姐怎麼能直接把衣服扔到地上呢?含梅又要重新洗過了。”
“別管你的這些衣服了?”司徒煙一把拉過蘇雲熙衝到旁邊的廊檐下,雙手叉腰:“我是問你換房間的事情。”
蘇雲熙偷偷看了一眼扔散在院中的衣服,擡頭道:“姐姐知道了?”
“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直接就換給錢亭亭?”提起那兩姐妹,司徒煙就一肚子的火。
無視司徒煙的怒火,蘇雲熙緩緩而道:“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錢妹妹身體不好,住在通風的房間裡會對身體好一點的。”
看着蘇雲熙一臉的無辜,司徒煙實在忍不住衝她大喊道:“你這樣做知道不知道她們會更加看輕你的?”
“姐姐想的太多了吧?”蘇雲熙抿緊嘴脣低聲道。
“你一定要這麼和我扯下去嗎?”司徒煙一把抓住蘇雲熙的雙臂,卻又無力的放開:“雲熙你怎麼了——”
“司徒小主,司徒小主,快別責怪蘇小主了。”含梅聽其他宮女說自己主子被司徒煙連拉帶拽的扯走,老遠就看見散落一地的衣物,趕緊收拾起來四下搜尋着蘇雲熙和司徒煙的蹤跡,看到廊檐下微微露出一角白色,邊跑邊叫起來。
待走到近前,纔看到司徒煙和蘇雲熙正對峙着,趕緊爲自己主子解圍道:“主子就是人太好,見不得別人爲難,也是一片善心啊。您這麼責怪主子,不也是因爲您的一片善心,本意也是想對主子好嗎?”
“一片善心?”司徒煙喃喃自語着,想着當初自己的一片善心:“在這後宮之中,當你真正付出一片善心時,又有誰會真正感念你呢。”也許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正是自以爲的熱心、善心,但是別人心裡到底是怎麼認爲的呢?自己總是覺得雲熙善良、乖巧,容易被人欺負,也總是強迫她按照自己的意願、想法處事,她心裡又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也許連續一段日子以來雲熙的默然不響只是因爲她心裡早有主張?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司徒煙認爲自己需要重新思考一下。
“姐姐。”蘇雲熙聽司徒煙說起過她和錢亭亭、韓雙雨的友情,此刻見司徒煙眼神怔忪,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往事。
“妹妹已經不是當初點化我的那個蘇雲熙了,也許我是看錯了蘇秀女。”司徒煙回過神來,定定的望了一會兒蘇雲熙,轉身就走。
月餘的相處讓蘇雲熙對司徒煙的性格也略知一二,看着司徒菸頭也不回的寂寥背影,蘇雲熙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一別後的司徒煙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纏着自己了,自己不用再擔心司徒煙隨時可能爆發的脾氣,也不用再想着自己隨時可能需要幫司徒煙圓了過失。隨着司徒煙越來越遠的背影,自己當初的目的——一個人孤單卻平靜的過活也越來越清晰。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嗎?爲什麼心底卻好象有什麼東西刺了進來,生生的痛,眼前逐漸模糊起來。心中不住念道:司徒姐姐對不起,對不起。雲熙不願和人爭鬥,唯有此一法已。
“主子也別怪司徒小主。”看不出蘇雲熙心中苦澀,含梅一邊爲蘇雲熙整理着被司徒煙抓亂的衣服一邊說道:“其實司徒小主也是爲了主子好,不想讓其他人欺負了主子,就是脾氣衝了一點,可也比錢小主笑裡藏刀要強的多了。”
蘇雲熙擡手抹去眼角的溼潤,靜靜的聽着含梅的嘮叨。
含梅看蘇雲熙沒有表情,大着膽子繼續道:“已經住了這一個多月了,哪裡還有什麼不適應,即是有再天大的不適應也已經適應過來了!錢小主分明是看主子您好說話,欺上門來了。可主子您還真的是好說話,竟由着她欺負也不吭聲?”
蘇雲熙知道含梅是在心疼自己,面上一笑,心道:含梅你哪裡知道不願過那樣明爭暗鬥的生活是我的本意。
蘇雲熙閉上雙眼,口是心非道:“都是一家的姐妹,何必分什麼你我,是司徒姐姐想的太多了。”
“主子你啊。”含梅掠順蘇雲熙的衣裳,雙手靈巧的翻上她的雲鬢撫順了髮絲,長長嘆了一口氣:“主子您這樣的性子到了這宮裡,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幸或不幸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明白,不是嗎?”蘇雲熙睜開雙眸,神采晶亮。
“奴婢說不過主子,”含梅挽了蘇雲熙的手臂往回走去:“瞧今天這一陣鬧的,主子快些回去歇了吧。”
“恩。”蘇雲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