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璽宮
“什麼?蓮妃自盡了?在西福宮中?”聽到秋風傳來的消息,寧瑩然“呼”的站了起來,臉上是微微的怒氣:“她死的倒是時候,偏偏在這個用得着她的時候。她就這麼撒手去了!”
“人死不能復生,娘娘您就別再生氣了。”秋風立在一旁,低低地勸慰着。
“也罷,死了就死了吧。”望着秋風,寧瑩然低低嘆息一聲,重新坐下,慢慢說道:“這次,或許是本宮逼的太急了,也或許是她早就一心求死了吧。畢竟,這麼些年她一直都並不快樂。”
“娘娘?”見寧瑩然頹然的坐下,秋風反而微微有些不安。
“還有什麼消息?”寧瑩然淡淡看了秋風一眼,輕聲問道。
“還有,還有就是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她,她,”秋風悄眼望向寧瑩然,囁嚅道:“她在蓮妃自盡後便將自己關在重華宮後的佛堂中,稟明瞭太后說是打算今後潛心禮佛。”
“潛心禮佛?”寧瑩然不以爲意的嗤笑一聲,低聲道:“也是。她害了那麼多的人,不好好的禮佛,只怕夜裡都睡不安穩呢。”
“娘娘,如今沒有了蓮妃,咱們的計劃是不是也先緩上一緩?畢竟如今宮中接連去了兩位宮妃,此時出手恐怕未必成功。”秋風頗有擔心的出聲詢問寧瑩然,畢竟少了一個幫手,計劃在實行起來的時候肯定不會有那麼的順利。
看着寧瑩然如此痛恨德妃,秋風知道,娘娘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仍然在爲了當初德妃下毒害得她失去了孩子的事情而耿耿於懷。
是啊,身爲一個女人,不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廝守終生已經是件憾事,卻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而被害失去,更被太醫診斷而告知從今將失去生育的能力,這該是何樣的重擊?娘娘她如何會不恨?當初娘娘她被迫和駱少爺分離,本來是已經打算寄情於腹中孩兒身上的,可老天卻偏偏不從人願,真是造化弄人。
“何必?”輕輕睨了秋風一眼,寧瑩然徐徐說道:“難道本宮手中只有這一顆棋子嗎?你可不要忘記了如今風頭正盛的淑妃娘娘啊。”
“是。”秋風點了點頭,應了。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到永壽宮去。畢竟以品階而論的話,確實已經不大合適請她移駕過來延璽宮了。”寧瑩然輕輕握住了雙拳,脣邊帶着一絲笑意。
“是。”秋風望了望寧瑩然堅毅的神色,低低一嘆,轉身掀了門簾出去。
永壽宮
“不知道賢妃娘娘到訪,實在有失遠迎。”聽了含梅通報寧瑩然來到,蘇雲熙急急披上一件薄履走出臥房,衛芙兒在中午的時候自盡於王沉月的西福宮中,此事已經傳的人盡皆知。雖然具體經過無從知曉,可是已經能夠證明自己當初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否則衛芙兒何必自盡?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幸好幸好。
“臣妄見過淑妃娘娘。”寧瑩然看到蘇雲熙出來,趕忙起身行禮。
“賢妃娘娘您又何必如此?”蘇雲熙雙手將寧瑩然扶起,滿臉笑容道:“套句娘娘從前的老話,你我之間實在不必拘禮。”
“能夠看到淑妃娘娘仍然記得以前的老話,本宮實在是高興。”寧瑩然反手握住蘇雲熙,笑眯眯的起身落座。
“賢妃娘娘趁夜前來,想必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吩咐了含梅呈上茶點,蘇雲熙輕輕笑着望向寧瑩然。
“本宮前來,確實有事想請淑妃娘娘相助。”見蘇雲熙只留了含梅在房內伺候,寧瑩然便已經知道蘇雲熙基本知道自己的來意,索性對視着蘇雲熙直接說出來意:“本宮如今待要除去一人,爲保萬一,想請淑妃一同出手。”
“可是賢妃娘娘當日所說的,六宮之中那難以撼動之人?”蘇雲熙端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淑妃聰慧。”寧瑩然輕輕一笑,對着蘇雲熙翹了翹大拇指道:“爲了你我能夠在今後的日子中安枕無憂,我們必須先下手爲強!”
“不!”不待寧瑩然將後續計劃說出,蘇雲熙便已經低低出聲:“過去的事情本宮不想再追究。”
“什麼?”似是不曾料到蘇雲熙會如此直接的拒絕,寧瑩然微微有些發愣。隨即便一臉疑惑不解的繼續說道:“難道淑妃忘記了當初那人是如何對你的嗎?言行刁難,冷箭連連,甚至還有深宮行刺。就算這些事情早已經過去,淑妃不願提及,那新近發生的事情淑妃娘娘也忘記了嗎?向來和淑妃娘娘交好的司徒充容居然在宴後暴病身亡,別人不知其中玄機,難道淑妃竟也不明白嗎?難道說起這件事情,淑妃仍堅持說’不‘嗎?”
“本宮,說不。”見寧瑩然提起司徒煙,蘇雲熙心中一滯。是啊,她的司徒姐姐是爲了救她才死的,哪裡是什麼暴病。明明知道陷害自己的人是誰,可是她卻不能報仇,因爲不想再去害人,她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光是因爲司徒姐姐臨終前說過的“不要報仇”和“替她愛他”,還因爲,她曾經答應過龍宣浩,一定護得自己好好的,等他回來!對他,她絕不失信!
感覺到眼中一陣溼潤,蘇雲熙微微閤眼,不願讓自己的樣子被寧瑩然看到。說她自私也好,怯弱也好,她絕對不會再陷入那樣的泥濘之中,即使她曾經答應過寧瑩然。因爲她更曾經答應過她的夫君,那個說過定不負她的男人!所以,她相信她的夫君,她會護得自己周全,留待一切給那個說過要保護她的男人,她相信他!
“難道你要等着對頭欺上門來?”寧瑩然吃驚的站起身來,她實在想不到蘇雲熙竟然會如此倔強,難道蘇雲熙她忘記了當初對自己的承諾?
“因爲雲熙相信,若要只求自保,定然不難。所以,即使賢妃娘娘會怪責雲熙失信與你,即使賢妃娘娘會說雲熙對司徒姐姐知恩不報,雲熙也仍然不會再介入到那樣的紛爭之中。而且雲熙也相信,如果賢妃娘娘你若只是但求自保,應該不難。”蘇雲熙睜開眼睛,望向寧瑩然輕輕道:“欠賢妃娘娘的情,我會還,卻不是用這樣的方式。”
“你!你!”寧瑩然被蘇雲熙氣的說不出話來。她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培植起來的蘇雲熙終究是不能依靠,蘇雲熙她在經歷了自己刻意安排的那麼許多之後,居然仍然能夠如此淡定,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娘娘!”看着寧瑩然軟軟的歪了身子就要倒下,秋風恨恨的剜了蘇雲熙一眼,情急的扶了過去。早知道蘇雲熙會是這樣一個白眼狼,當初鍾萃宮中她就應該不按照娘娘的計劃行事,她應該狠狠的將那一劍刺下,她應該毫不留情,根本不應該留她在這個世上!
“含秀,快去傳太醫!”看着寧瑩然陷入昏迷,蘇雲熙急忙合了秋風、含梅之力將寧瑩然扶上牀榻。看着寧瑩然蒼白的臉色,蘇雲熙心中忽然一陣不忍。無論當初寧瑩然的目的何在,確確實實曾經多次救了自己於水火之中。
重華宮
“母后,聽說昨日晚上賢妃和淑妃大鬧了一場,不知道那個蘇雲熙說了些什麼,竟然能把一向淡然的寧賢妃氣的病倒。”曲飛嫣坐在陳敬華的身旁,一邊拈着小點一邊閒閒的聊着一早便聽來的消息:“母后您說,如今這個時候是不是咱們下手的最好時機?如果蘇雲熙那個賤人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又有誰能夠懷疑到咱們的頭上來呢?”
“你的消息倒靈通。”睨了曲飛嫣一眼,陳敬華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惜不夠準確。”
“母后什麼意思?”曲飛嫣探向小點的手停在了半空,滿臉不解的望向陳敬華:“兒臣不明白。”
“賢妃並不是病倒!”陳敬華定定的望了曲飛嫣一會兒,沉聲回道:“她懷孕了。”
“什麼?”曲飛嫣猛然一驚,擡起眼來:“怎麼可能,爲什麼太醫沒有告訴兒臣?”
“太醫沒有告訴你嗎?”陳敬華垂下眼簾,端着一杯燕窩,輕輕的吹着氣:“那你就要好好反思一下爲什麼太醫別的都告訴了你,卻單單瞞下了懷孕的事情。”
“不可能的!”曲飛嫣猛地站起身來,一臉的無法置信:“不可能的,母后。當初太醫說過她不可能再生育的!”
“爲什麼不可能再生育?”陳敬華輕啜了一口燕窩,輕輕說道:“因爲當初你的從中作梗嗎?”
“母后?!”聽了陳敬華微微帶有警告意味的口氣,曲飛嫣猛然一凜,定神下來辯解道:“沒有,沒有。母后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哀家心裡很是清楚。”陳敬華放下燕窩,望向曲飛嫣緩緩說道:“那時哀家前往萬佛寺吃齋禮佛,不在宮中,回來的時候這後宮當中已經是一塌糊塗。可是你既已鑄成大錯,哀家再惱也是無妨。而且也念在你父勞苦功高,你且年輕氣盛,想着過了幾年自然會好些,便忍下了那些事情沒有再提,只是交代了太醫院今後宮妃有孕一事不必回稟於你而已。可是如今既然賢妃她能夠再孕,在我子嗣單薄的大齊皇室而言,自然是件天大的喜事。就算了是看在哀家的薄面上,對她,你也就暫且收斂着些吧。”
│雪霜霖手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