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像我們所有人都明知青春短暫。

就像我們所有人都明知年少時的愛情會輕易走遠。

卻還有那麼多那麼多人執迷不悟地踩進陷阱去。他們用猶豫的心捏緊花梗,認真地數着,留下吧,離開吧,留下吧,離開吧……當最後一片花瓣必然地即將飄散在離開的那句咒語中時,大多數人還是會露出狡猾的微笑,撕下半片,“離開吧”,用剩下的半片挽住了“留下”。

很天真吧。

[七是棄]

卻還是有少數人會孤單地默默地心涼到底地站在雨裡仰望從面前飛馳而過的車窗裡的人影。

井原,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放棄。

[八是罷]

可不可以不幸福?這種蠢問題也只有我這種廢柴纔好意思問。

但我的確覺得有時候,幸福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上中學時我就無數遍地思考過,如果我不是從一開始[小學階段]就那麼成績優異的話,也許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吧?

優等生看上去挺開心,其實也非常累人。普通學生寫不完作業就算了嘛!也可以字寫得飛起來隨便糊弄一下。但是真正做到讓老師語重心長地說“好學生要嚴格要求自己”那個地步的話,你還好意思把字寫得飛起來麼?

如果一開始就幸福得讓所有人仰視羨慕的話,如果喜歡的人恰巧是萬衆矚目的大衆情人的話,如果生來是才華橫溢家境殷實的公主殿的話,如果……

也許會過得比我這樣的庸人辛苦幾十倍吧?

以上理論適合像我一樣無進取心者自我安慰。

[九是久]

只聽說過鑽石能恆久遠,沒聽說過愛情能永流傳。

也許我在乎的並不是你將來能喜歡我多久。

真正讓我感動了的是,你站在我面前說,知道麼,我喜歡你,不是從……那時候開始,不是從……那時候開始,也不是從……那時候開始,而是更久更久以前。

猶如一個童話的開端,long long ago。

爲什麼別人堵在我面前時我不想開口,以我慣常的個性顯然該順着人流緩慢移動,卻唯獨對你說了“借過”?

爲什麼全班都在大掃除,多餘的抹布多餘的報紙滿天飛,我卻要擡起頭直視你的眼睛,隔着玻璃窗對你說“請給我一張報紙”?

爲什麼穿過風,又繞了彎,像是不經意,卻明明是刻意,像是意外,卻明明是註定的意外,最終我來到了你的身邊?

[十是逝]

可是到最後,所有喜歡的和不喜歡的人,那些曾經鮮明得靚麗的情緒,都被年華刨光了,泛起含糊的灰色調。

曾經在心裡發誓“我跟她勢不兩立”的人,也慢慢只記得她好的那一面--有一次把外面補課的講義借我複印。

一切都會逝去。

《三年K班》中的每個人物都有原型,有的是一個,有的是好幾個,大部分是我高中時的同學。在寫的過程中,漸漸記起了他們和我度過的每一寸絢爛的光陰。像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幸福。

[十一是失憶]

我敢打包票,我那些高中同學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徹底忘記我這個人了!

唉,幹嗎那麼義憤填膺?長久不聯繫失憶是很正常的吧。

[十二是時而]

前面說過都有原型。老師例外。現在想想我已經從畢業起就沒回去看過老師了,很沒良心的樣子。[哭~]

我高三時的數學老師李堅是個奇才[也有同學說是鬼才--唉,反正差不多],人稱“風一樣的男子”,可以算是整個數學組最傳奇的人物。《三年K班》和番外篇裡很多話都是摘自“李老師語錄”,但是個性就完全和小說裡那種“溫柔到令人髮指的濫好人”不沾邊啦。

京芷卉和許楊打賭輸了被要求“每年回校看老師三次並且請吃飯”的事是真人真事哦![重音]當時我怎麼會自不量力腦子秀逗去跟數學老師就數學題的答案打賭呢?顯然是會慘敗的嘛!TAT~不過我至今還在食言中,深感內疚。[我怕被你說:“前幾天,我的一個考上北大的身材像圓柱的學生來請我吃飯……”--藉口可以這樣找。]

另外,我的歷史老師也是班主任的閔葳老師,和邵茹當然更不沾邊了,想當年我們閔老師可是火爆到連別班同學都聞風喪膽的地步哦!

雖然沒有小說裡那麼春風化雨的性格,但你們也是相當可愛的人吶。

唉,說來說去,寫《三 K》讓我想起了很多可愛的人和可愛的事。

高三時遇到了非常好的老師,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幸運。我一定會回去看你們的。TAT~~

[終章是說再見]

是再見還是再也不見呢?唉,我終於不夠心狠手辣,還是讓井原和芷卉再見了,並且以“世界上一定有這樣註定相遇的命運存在”這麼蹩腳的宿命理由。

作爲一個差勁的作者,註定要敗給網上那些“季沫(前筆名)大人,請不要讓我們失望啊”的“懇求大團圓結局帖”。

每個月在鍵盤上敲下“”的時候都在嚮往敲下“全文完”的那一刻。

終於全文完了,終於不用每個月寫了又重寫寫了又重寫,直到發稿最後一天還在重寫。

相必ENO殿也在慶幸終於不用每個月在一跨三單中掙扎。辛苦啦,鞠躬--

但是真的結束了又有幾分不捨。

懷念小讀者們每天過來問“《三年K班》什麼時候上市啊”、“售價多少啊”、“結局劇透一下吧”的日子。

懷念寫到一半偷偷爬上貼吧去看他們爭論“明明是謝井原帥,程司算什麼”的日子。

懷念一邊發燒一邊在別人的強烈要求下考慮“是不是該讓井原再對喜歡的女生好一點”的日子。

還有非常KUSO的花絮一條,雲萱的手機號就是我自己的手機號,最初連載在《光年紀》七月號上面只馬賽克了一位,結果某階段我的手機被讀者打爆了(大家猜功都好強勁),還有一個說他羣發了十條短信問“請問你是《三年K班》的作者嗎”,只有我很懵地回了:“我是啊。” ……Orz。這次只好多馬賽克幾位了。

所以,你們的好我都記住了,我都在懷念。

謝謝ENO.讓我們看見了這麼美型的井原和這麼可愛的芷卉。謝謝校對的小婷,謝謝寫後記的小離子(由於版面問題再版刪除了),謝謝所有支持我的讀者。[最後不正經地說一聲“拜託請繼續支持《八分鐘的溫暖》《夏日再臨》《再見,冥王星》《京畿異象志》……--你有完沒完了?被編輯抽飛……]

最初將喜歡念成囈語,浪漫是鮮活的餌料,而明知難逃曲終人散的結局,卻反而更肆意妄爲,其實內心早已一派蕭瑟荒蕪,在是留是棄中反覆掙扎,最後卻只能作罷。

以爲幸福會很遠很久,忘了快樂轉瞬即逝。

最終我寧願失憶,卻總時而流淚想起。

我記得那年六月我們道過再見。可再見--

是再見?還是再也不見?

完稿於北京懷柔學生軍訓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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