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牀,感覺怎麼樣?”高遠前腳剛走,護士走了進來,一邊問我,一邊把溫度計遞給我。
“感覺好多了,護士小姐,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出院的事還是要問醫生,等會他們就來查房了。”
“對了,護士,這裡的肝臟內科住院部在幾樓?”
“九樓,怎麼了,你還有其他的地方不舒服麼?”護士問我。
“不是的,我想找個人。”我對護士笑笑,決定量完體溫去九樓走一趟。
“體溫回覆正常了,還不錯。你先休息一會,過會醫生查完房下了醫囑之後我再給你打調水。”
“好的,謝謝你護士。”
護士走了,我下了牀,簡單的洗漱了之後我去了九樓。
“護士小姐,請問你們在這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叫劉陽,是帶他母親來看病的。”我把手機遞到護士面前。
護士拿過去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沒見過。”
“能不能麻煩你好好看看,或者是在電腦上幫我查一查,我找了他很久,他們說他帶着母親來北京治病了,他母親得的是肝癌,晚期,您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印象?”
“對不起,女士,我真的沒有見過這個人。要不等下午換了班你在過來問問看?”小 護士的眼中透漏着真誠,並不是在敷衍。
“不用了,謝謝。”像劉陽這樣模特般長相的人大概是人看了都會有印象吧,我想劉陽的確是沒有來過。
有點淡淡的失落,拖着沉重的腳步往病房走。
“我是不是該放手了?”這是第一次我有了這樣的念頭。
躺在牀上無比的想家,已經很久沒有跟爸媽聯絡了,不是不想他們,是拉不下來這張麪皮,只是在這無助又彷徨的時刻,我真的無比思念着我的母親。
拿出手機播出了家裡的電話號碼,響了很久之後,終於有人接起。
“喂,找誰?”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是母親,那熟悉的鄉音讓我禁不住熱淚盈眶。
“怎麼不說話?”我捂住嘴,沒讓自己哭出聲。
“怎麼不說話,還是電話壞了。”母親嘟囔了一聲接着把電話掛斷。
聽着滴滴滴電話的忙音聲,我再也沒有忍住痛哭出了聲。我不是不想說話,是沒有臉說話,如果我媽知道我現在這樣一定會說這是我的報應。
我一連在醫院住了五天,高遠都沒有出現過,我以爲我再也不會和他見面了,我以爲這個人至此就會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只是在我就要出院的前一天高遠來了。
看見他我頗感意外,我覺得那天我說的話已經很明確了。
“對不起,本不該來打擾你的,不過有件東西想要給你。”高遠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裡什麼也不缺。”我冷冷的看着他,我想他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缺的東西他永遠都給不起我。
“美美,過去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能夠爲你做的只有這麼多。”高遠說着把一張寫着字的白紙遞給了我。
高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眼神中帶着愧疚和期許,看見他的樣子我的心又軟了下來。此刻我才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林曦會一次又一次的原諒陳一凡那個渣男,之前我還經常看不起林曦的心軟,時常想着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的話,我該怎樣怎樣做。可是真的到了我自己這我才清醒的發現,原來所有女人的內心最深處都是如此的脆弱。無論性格是強悍的,開朗的,柔弱的,彪悍的,其實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硬傷。
“這是什麼?”之前的堅定沒有了,我接過高遠手中的紙條。上面寫着一家醫院的名字還有地址,以及一個12的號碼。
心裡一陣緊縮。嘴裡泛起了莫名的苦澀。
“這是?”
“是的,那天我沒有離開,一直跟着你,聽見了你和九樓護士的對話。”
我的眼淚刷的一下子就下來了,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是爲了終於知道了劉陽的消息,還是因爲高遠爲我做的這一切,因爲我曾經在上海經歷過,所以我知道沒有一個人的聯絡方式找一個人有多難。
“你是怎麼找到的?”
“妙妙的外公是法院的院長,其實對他來說找一個並不難。”高遠沒有說是自己的岳父,沒說是付芳的父親,我想他是考慮到了我的感受吧,只是我還是因爲他的這一句話莫名的生氣了,其實我知道我是不該生氣的。
“看來有權就是好的,有權就代表有錢。有權有錢就什麼事都能夠辦到。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的天文數字也許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對於我忙斷了腿跑折了腰卻無法辦到的事他們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辦到,真好,真好……”劉陽已經找到了,我不是應該高興麼,可是我的心爲什麼卻是這樣的糾結。
“美美,對不起,我知道當年的事是我辜負了你,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無法補償,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誠摯的幫忙。”高遠的眼圈也紅了,在他淚眼朦朧中我看見了他當年愛着我的模樣。
“誰讓你補償,誰稀罕你的補償。”我有點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我拿起那張紙條用力的撕扯起來。
“美美,美美,別這樣,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高遠張開雙臂接着緊緊的把我抱在懷中。
接着他在我的耳邊再次重複着紙條上的地址,很慢很輕柔的說了一遍。
“美美,人的一生並不長,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麼,去找他吧,真正愛上一個人不容易。過去的事是真的無法挽回了,但是至少我們可以讓未來不該再有遺憾。別恨我了,因爲我不值得。用你剩下的所有的時光好好的去愛,去幸福吧。”
“高遠……謝謝你。”淚水再次潸然而下,我趴在高遠的肩膀上失聲痛哭。這一刻我終於弄懂了自己對於高遠的感情,在他的一番肺腑之言之後我終於打開了我心中多年的鬱結。我的心我的人整個輕鬆了起來,原來原諒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我的心我的人整個輕鬆了起來,原來原諒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再原諒中我放下了之前所有的負擔和自我懲罰,我和高遠的感情在原諒和被被原諒之中得到的了昇華。
他不再是我之前口中說要恨他一輩子的男人,我也不再是她心心念唸的女人,他是我的親人,我的哥哥。我是她的妹妹,是她心中永遠的那一抹淡淡的牽掛。
“別哭了,明天我來幫你辦理住院手續,然後我送你去找他。”高遠說着伸出手輕輕的擦去我臉上的淚滴。
“謝謝你,高遠。”
“呦,這郎有情妹有意的,看來我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啊。”一陣高亢的帶着些許刺耳的聲音在我的病房中響起。我一擡頭看見了付芳,那個曾經在我的牀上霸佔了我的男人的女人。
我心尖一顫,隨即鬆開了我抱着高原的手。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不想給高遠惹麻煩,我竟然好脾氣的解釋了一句。
“我想哪樣了,我怎麼就誤會了?你們當我是瞎子,傻子。高遠,我說這幾天你總神神秘秘的呢,還趁我不在家把妙妙一個人留在家裡,感情着你是在這偷偷揹着我約會老情人呢。”付芳趾高氣昂高人一等的勁一如往年。
“付芳,你夠了。你在家鬧還不夠麼,還要丟人到外面。”高遠說話了,眼中帶着濃重的悲傷。
“你躲到一邊去,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喬美美,你行啊,這都多少年了,你還不放過我們家高遠。怎麼着,還想來個劇情大反轉是麼,你可別忘了,當年我和高遠可是男未婚女未嫁,你現在要是這樣可就是破壞人家的家庭,你就是卑鄙的小三。”付芳越來越囂張了,一邊說着還一邊用手指指着我。
我一下子被她小三兩個字弄火了。
“你說誰是小三呢?付芳,我告訴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我和高遠是校友,是老朋友,見個面怎麼了,他幫我解決了困難,我謝謝他又怎麼了?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我騰的一下子從牀上站起來,然後用手狠狠的指着付芳。
“你把手放下,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着我。”付芳被我嚇了一跳,卻仍舊端着她高貴大小姐的架子。
“你也把手放下,我也討厭別人指着我。還有,我在重申一次,我不管你們夫妻怎麼了,跟我都沒關係。我和高遠是清白的,你不要給我亂扣帽子,你要是在說我是小三,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大不了今天就一起清算。
“你……”付芳被我氣的翻了白眼,有氣卻無處發泄。然後把矛頭掉轉到高遠身上。
“你個沒用的東西,你老婆被人欺負了,你還這樣置之不理。你就這樣吧,你一輩子都會沒出息。別怪我沒警告你,你在不給我老實點,當心我砸了你吃軟飯的碗。”
“付芳,你夠了。”高遠揮起手,重重的落在了付芳的臉上,那一刻我看見了高遠眼中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