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化名蕭章,開始了異界神遊!
第一章 狂飆的小巴車
順江鎮,218國道。
時值盛夏,又是中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爲炎熱的時候。驕陽炙烤着大地,灼熱的氣息似乎要蒸乾地上每一絲水分。
蕭章站在公路邊,將手中紅藍白相間的彩色編織袋隨手放到地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左右張望着。
“那麼熱的天,也不知道車子什麼時候能來。”
蕭章嘆口氣,一臉無奈。眼見着太陽已經攀上了天穹的最高峰,散發着熾熱的光芒。
“吭哧吭哧……”
不想他的話音剛落,沉悶的發動機聲音就從遠處傳來,伴隨着小巴車爬坡時候發動機轉速變化帶來的轟鳴聲,真真切切的落入到蕭章耳際。
蕭章的運氣不錯,剛剛站在公路邊等了不到五分鐘,一輛從順江鎮發出的小巴車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嗚嗚……”
引擎的噪聲臨近,小巴車穩穩的停在蕭章面前。車門正對着蕭章,分毫不差。
蕭章上車,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顯然車裡並沒有空調。
“師傅,去順江,多少錢?”
蕭章四下環顧,發現車上沒有售票員,於是問起了前方開車的司機。
“十塊錢,你放這盒子裡就行了。”
司機一口正規的普通話,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紅色的鐵盒子,遞到了蕭章面前。蕭章笑笑,從兜裡摸出十塊錢放了進去。
司機的皮膚黝黑,手臂粗壯,像樹根一樣。蕭章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司機,接着轉身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車裡有十多個人,很悶熱,隨着車子的發動,有一絲絲風吹進來蕭章才覺得涼快了一些。
車子一動起來,噪音就更大了,不光是來自於顛簸時候車玻璃的碰撞聲音,更有發動機“嗡嗡”作響,想來這車已經有一定的年頭了。
小巴車在蜿蜒的218國道上行駛了十多分鐘,蕭章的心裡逐漸涌現出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這輛車有哪裡不對勁,跟平時所坐的小巴車有着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具體哪裡不同,他又說不出來。
“也許是我多心了吧。”蕭章兀自想道。
搖搖頭,蕭章不再去想車子的事情,腦袋倚着車窗看起窗外的風景來。
汽車又平緩的行駛了半個小時,就要駛入一個U型大彎道的時候,蕭章突然聽到接連兩聲低沉的轟鳴從後方傳來,如同怪獸在咆哮一般,聲音格外刺耳。
他好奇的探出半個頭去,向後方一看,只見兩輛黑色的桑塔納正開足了馬力朝小巴車追來。透過桑塔納的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見,兩輛車都幾乎坐滿,開在前面的一輛桑塔納的司機神色凝重,正跟副駕駛座上的男子說着什麼。只見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沉思了片刻,便點了點頭,開車的人這才鬆了口氣,減速跟在了小巴車身後。
“是想在彎道上超車嗎?”蕭章一臉玩味,手託着下巴淡淡自語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巴車也要開始入彎了。
“嗡!”
小巴車的發動機噪音越來越大,一股強烈的推背感傳來,車子在入彎前開始猛的提速。到了彎道口,司機鬆開油門,同時握着方向盤的結實手臂急速猛切,轟鳴的引擎噪音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車身順着彎道飛快的滑行起來。
車子猛然變向帶來的重心轉移將不少人從座位上摔了出來,撞到地上發出“砰”的悶響。蕭章從入彎的時候就牢牢的抓緊了座位,幸運的沒有被甩出去。
還不待衆人緩過勁來,司機粗壯的手臂又放到了換擋桿上,一撥一推,車身並沒有產生任何因爲換擋而產生的抖動,檔位卻在急速狀態下被降了下來。做完這一切,小巴車的輪胎在公路上拖曳出清晰可見的四道黑色長痕,駛完了大半個彎道。
這時候,司機又猛踩油門,汽車再次提速,很快就迎來第二個彎道。
這個彎道比起才過的U型大彎角度大了一些,司機沒有采用剛纔的過彎方式,而是開始一腳帶着剎車,到彎頂前剎車全鬆,油門漸重至全油門,然後衝向出彎點出彎。
破舊的小巴車如同閃電一般風馳電掣,很快就將桑塔納甩出了一段距離。而車裡的乘客也早已被甩的七暈八素,就連蕭章都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天旋地轉一樣。
“停車!快停車!”
“受不了了,你在幹什麼?!!”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
叫罵聲從車內響起,伴隨着小孩的啼哭聲,讓整個車廂都炸開了鍋。婦女們留着眼淚,男人們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看那樣子恨不得衝上前去搶奪司機的方向盤了。
“都他媽給我閉嘴!!!”
司機突然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嚇得衆人猛一哆嗦,車內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不想死的就乖乖給我到座位上坐好。放心,我不會拿我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司機冷冷道。
聽了這話,衆人更加憤怒,但是司機握着方向盤,也就等於握着全車人的生死,饒是再魯莽的漢子此時也不敢妄動。
蕭章再次把頭探出窗外,兩輛黑色桑塔納憑藉着自身的速度優勢慢慢追了上來。城鎮之間的小巴車極限速度最高不過90km/h,即使彎道優勢再大,到了直線路段自然也不能跟桑塔納相比。
雖然不知道桑塔納跟小巴車司機的前因後果,但是看桑塔納行駛的氣勢蕭章就知道來者必然不善,一回想起剛剛司機開車時候的瘋狂樣子,蕭章不自覺的把座椅抓的更緊了。
通過後視鏡看着離自己的車越來越近的桑塔納,司機的眉頭也凝成了“川”字,不過幸運的是,很快,又一個90度左右的大彎出現在前方。
司機的腳將油門踩到了底,小巴車引擎隨即發出嘶吼般的怪叫,電光火石間車子就來了入彎口。
“吱!”
剎車的聲音尖銳刺耳,司機在入彎時候狠狠的踩住了剎車,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將手臂放到檔杆上完成了降檔。接着,司機猛切方向盤,小巴車的車尾迅速甩了出去,衆人雖然早有準備,但這次過彎速度比上次更快,強大的離心力還是讓車廂內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司機可沒有時間去管車內衆人怎樣了,他的雙臂沒有停下,而是反打方向盤修正着進彎角度。在角度調整好之後,小巴車有如電光一樣滑行到了可出彎的第一角度,只留下地上幾道輪胎留下的痕跡散發着燒灼的焦臭氣味。
“嗡!”
司機手中的方向盤微微調動,他的腳旋即放在油門上重重的踩了下去,小巴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從彎道射了出去,將桑塔納拋在了身後。
見此,司機得意一笑:“跟我比開車,你們還得再練練。”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蕭章目瞪口呆,他終於知道這輛車爲什麼給他的感覺那麼與衆不同了。
“這傢伙竟然用巴士漂移過彎!不要命了!”
這是蕭章想通之後的第一感觸,不過很快,等到蕭章的情緒平復下來之後,當他再回顧從上車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另一個直觀的感受清晰的涌上心頭。
“這個司機不是普通人!他的車技太強悍了!”
無論是一開始精準的停車,還是中間完全沒有被蕭章發覺的汽車換擋,再到連續彎道的漂移過彎。這一切都顯示出司機非凡的駕駛技術!
加上後面不停追趕的兩輛桑塔納和司機面對追趕時的反應,蕭章幾乎可以肯定,後面車上的人就是衝着司機來的。
“又或者,是衝着這車上某個人來的,而那司機不過是爲了保護他而已!”
蕭章的頭微微側向車廂內,掃視了一圈,車內大多是穿着簡單的農村婦女或者曬得黑黝黝的漢子,沒有發現太過特別的人。
“越是正常的事情往往在它背後就越有不正常存在。”
蕭章的腦海中浮現出老傢伙的話。當他以更加縝密的心思跟目光第二次悄悄打量着衆人的時候,終於被蕭章發現了些許端倪。
車廂的倒數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坐着一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農村婦女。她的皮膚有點黑,也不太好,整體看起來跟其他人別無二致。
她一手用力扇着扇子,可是車內的溫度太高,讓她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年輕婦女將手伸進自己隨身的包包裡,從裡面拿出一個噴瓶來。夏天天熱,很多女孩子都會把噴瓶裝滿水帶在身上,熱的時候就噴一噴,緩解酷暑的燥熱。
“嗞~!”
“嗞~!”
年輕婦女在自己的耳垂跟脖頸處噴了少許清水,又噴出一點均勻的擦拭在靜脈上。當她做完這一切,臉上呈現出滿足的表情來,高溫帶來的不適似乎也隨之消失了。
她的動作落在蕭章眼裡,蕭章的眼睛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興奮的再也挪不開了。
“找到了,就是你!”
蕭章雙眼微眯,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露出得意的微笑。
“砰!”
就在這時,車外發出一聲巨響,好像禮花就在耳邊炸響一樣,驚得車上衆人呼吸一滯,目光發愣。
隨着這聲巨響,小巴車的車身開始劇烈的顛簸起來,左搖右晃,車身傾斜幅度不斷加大,好似隨時都會側翻。
駕駛座上,司機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的面色時而青時而紫,相當難看。只見他的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盤,腳點踩着剎車,同時看準時機不斷的逐級減檔。小巴車前方是筆直的國道,道路狀況還算不錯,駛過一段距離之後司機總算徹底的控制住了汽車。他不敢大意,操縱着小巴車慢慢的靠邊,最終在一棵大樹邊停了下來。
當車安穩的停在路邊後,衆人這才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
“媽的!居然爆胎了!”
司機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恨聲道。
“嗡!”
就在衆人還在平緩爆胎帶來的驚嚇的時候,桑塔納的引擎聲由後方傳來,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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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誰囂張驕陽炙烤着218國道。
兩輛桑塔納帶着發動機的轟鳴聲,一前一後的停了下來,攔住了小巴車的去路。
“哐當!”
屬於轎車的清脆關門聲響起,從車上走下來幾個身穿黑色短袖的壯漢。爲首的一人,光頭,下巴一撮山羊鬍,臉上一道刀疤,面目猙獰。
小巴車的司機見他們下了車,並沒有驚慌的打開駕駛座的車門逃跑,而是首先拉好了手剎,將駕駛座的車門給反鎖了,接着起身離開駕駛座,往車中間上下乘客的車門位置靠去。
車內的乘客自然也發現了車外的壯漢們,就見他們俱都面色不善,讓車內多了一絲緊張的氣氛。老實的農家漢子們紛紛要求與那些婦孺換座位,讓女人跟小孩兒都坐到了車廂的最後幾排,這樣車廂前幾排坐的就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了。
蕭章側頭,看見這些農家漢子中不少人其實手腳都在輕微的顫抖着,或許是緊張,或許是害怕,但是沒有一個人眼中有一絲退卻,蕭章的心裡突然對他們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在危難關頭將女人護在身後的男人,纔是真的男人。
蕭章數了數,車內加上他跟司機,一共有七個男人,而車下從兩輛桑塔納中出來的壯漢,他探出頭去看了下,竟然有九個,這讓蕭章暗暗咂舌,如果真動起手來,在人數上他們就已經輸了。
同時,蕭章還聽見車後有女人竊竊的聲音,他轉頭一看,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正拿着電話,一手捂着嘴,對電話說着什麼。
就在蕭章好奇之際,小巴車的司機已經一步跳過了引擎蓋,來到了車門邊。他將手伸向車門上的黑色把手,想要把車門給鎖住。
“砰!”
就在這時,爲首的山羊鬍已經到了車門外,順勢擡起一腳直接將本就破爛的車門生生踹開,倒下的車門正好砸向小巴車司機。司機反應迅速,連忙一個側身躲過了倒下的車門。
司機轉過頭,只見山羊鬍已經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車上,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笑裡藏刀。”蕭章雙眼微眯,一手託着下巴,靜靜的看着場中局勢。
因爲車內空間相對狹小,所以山羊鬍一行人只上來了包括山羊鬍在內的三人,此時三人已經將小巴車司機圍了起來。
山羊鬍看了看小巴車司機,又轉頭在車廂內掃視一圈,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了,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
“人呢?”山羊鬍沉聲道。
“早走了。”司機咧嘴,一臉的嘲笑。
聽了司機的話,山羊鬍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他緊緊的盯着司機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睛中讀出破綻,但讓他失望的是,除了輕蔑與嘲諷,他沒有看到司機流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緒。
“我操你媽的!”
山羊鬍突然大喝一聲,緊接着凌空揮出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司機的肚子上。
司機的五官頓時皺在了一起,然而他僅僅是捂着肚子悶哼了一下,咬着牙便挺了過來。
“喲呵,倒是條漢子,挺經打的嘛。”山羊鬍怒極反笑,對着旁邊的兩人使了個眼色,兩名壯漢心領神會,一左一右架住了司機的胳膊。
“你他媽倒是再跑啊!”
山羊鬍咆哮着又是一拳砸出,司機臉上瞬時間紅了一片。
“要不是這車是小巴,憑你們也能追上我?”司機啐了一口口中的血水,譏笑道。
聽了這話,山羊鬍更加的憤怒,拳頭如同雨點般的落下,招招打到司機身上不是要害,卻是最痛苦的地方。司機說的確實是實話,不要說這車是小巴車了,要不是這輛車突然爆胎,恐怕他們的桑塔納要追上也還得花上一些時間。
這也是讓山羊鬍火大的地方,小巴車司機的駕車技術實在比他們開車的人高出太多,即使是駕駛着這樣一輛幾近報廢的小巴車,也能在國道上利用過彎速度的優勢保持着跟桑塔納的距離,就衝這一點,一向好面子的他面對司機的譏諷和挑釁無言以對,只能用暴力宣泄着自己的情緒。
蕭章看着場中發生的一切,拳頭不自覺的捏緊了,他的雙眼冒着火星,只需要一根引線,就能將火焰徹底噴發出來。
山羊鬍的身材相當健碩,雙臂肌肉隆起,隨着他一次次的揮拳微微顫動着。小巴車司機在他剛猛的拳頭下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但是整個過程都沒有叫過一聲,一直咬牙硬扛着。
車上的婦女們撇過頭,捂住了孩子們的眼睛,不忍心看到這血腥的一幕。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們也俱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雖然目不轉睛的一直看着,但禁不住腳下也打起了哆嗦。
天氣本就炎熱,山羊鬍再經過這樣一番發泄,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溼。只見他的拳頭越砸越慢,似乎自己也沒多少力氣了。最終,山羊鬍停下了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一指戳着小巴車司機的腦袋,啐道:“你他媽給我記住了,敢惹我火豹的人,我是不會給他好下場的。”
說完,火豹又狠狠的用膝蓋砸中了小巴車司機的肚子。司機吃痛,脖子上青筋畢露,重重的出了口氣,可是仍然沒有叫一聲。
火豹看看已經被自己打成重傷的司機,不屑的撇撇嘴,又對架住司機胳膊的兩個壯漢點點頭,壯漢立馬鬆開了自己的手,司機“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人,我一定會找到的,就算你把她藏到公安局,老子也能把她帶出來!”火豹丟下這句話,就帶着兩個壯漢下了車,一頭鑽進了桑塔納裡。
引擎發動,兩輛黑色的桑塔納帶着火豹衆人消失在乘客們的視野裡,唯有車廂內殘存的血腥氣息跟倒在地上身受重傷的司機,證明了剛剛這裡讓衆人畢生難忘的一幕。
“師傅,你怎麼樣了?”
等到車子駛遠了,前幾排的漢子立刻朝司機圍了上去。
“不……不礙事……這點小傷……還……還奈何不了我彭鬆……”小巴車司機彭鬆喘着粗氣,強笑道。
衆人實在看不下去,趕忙撥打120,同時從包裡翻出一些乾淨的布料,爲彭鬆擦拭着血跡。
蕭章握緊的拳頭漸漸放開,他的目光看向車廂後,那個之前被他懷疑的年輕婦女。她之所以被蕭章懷疑,是因爲她在用噴瓶噴水解暑的時候,並不如其他女孩一樣直接噴到面部,而是以噴香水的方式,將水噴到了耳後跟脖頸。更遑論將水擦拭在靜脈上這一標準的香水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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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鄉下的農村婦女,表現出這樣不同的噴解暑水的方式,再聯繫火豹要找一個人,那麼答案顯然就呼之欲出了。
年輕婦女感受到了蕭章的目光,意料之外的沒有避開,而是直直的迎上,跟蕭章對視起來。
那是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眸,好像石頭上涌動的清泉,樹林裡鋪灑的月光。安靜,神秘,充滿了魅力。
蕭章有着片刻的分神,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再看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的臉已經轉向了車窗外,好像車裡奄奄一息的司機跟她並沒有關係,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慌亂與分心。
“他們又回來了!”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衆人的目光迅速投向窗外。伴隨着發動機的轟鳴,一輛黑色桑塔納再度出現在衆人目光所及處,越來越近,最終穩穩的停在小巴車車前。另一輛桑塔納不知去了何處,雖然少了一些人,但是火豹的暴力帶給衆人心中的陰霾仍然濃郁不散。
火豹帶着三個彪形大漢兩步跨上了小巴車,嚇的圍在彭鬆周圍的衆人趕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喲呵,還沒死呢?”火豹一上車,就對着彭鬆笑吟吟道。
彭鬆此時坐在車的地板上,背部靠着牆,他艱難的擡起頭,強笑道:“怎麼……還沒打夠嗎……再……再來……”
“不不不……”火豹搖搖手指,“我回來,只是想再確認一下的。”
“確認?”彭鬆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等他反應,火豹已經轉身面對衆人,高聲道:“現在起,每個人都把身份證拿出來讓我檢查,不想死的就他媽快點,大爺時間有限。”
他的話音一落,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只有蕭章的拳頭再次握緊,心中則暗歎道,身份證跟本人不符合的,自然是喬裝打扮過的,這個火豹,去而復返,心思可真是縝密啊。
“有什麼……你衝我來……”彭鬆吃力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也被蕭章清晰的捕捉到了。
“滾開,別他媽礙老子事!”火豹不耐煩的又給彭鬆補了一腳,踢的彭鬆胸口一痛,噴出一口血來。
火豹踢完這腳,沒有看彭鬆,徑直走到前排一個農家漢子面前,手一攤,撇嘴道:“身份證,拿出來。”
農家漢子看看淌血的彭鬆,手打着顫,結巴道:“我……我沒帶……”
“我操你媽的!”
聽了漢子的話,火豹眉毛瞪的豎了起來,一手舉起就要將拳頭砸下。
農家漢子肩膀聳着,絕望的閉上了眼。然而他等了幾秒,這一拳也沒有落下來。
農家漢子皺着眉,狐疑的睜開眼,只見火豹半空中的手,手腕正被另一隻大手握着,彷彿鉗子一樣,讓他即使如此粗壯的手臂也動彈不得分毫。
“你太囂張了!”蕭章咬着後槽牙,出聲道。
火豹的所作所爲已經超越了蕭章忍受的極限,他高舉的拳頭成爲引爆蕭章怒火的最後一根***,徹底將蕭章內心的憤怒點燃了。
感受着手腕傳來的大力,火豹面色雖然能勉強保持不改,但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這個年輕人的手勁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要知道,自己一身腱子肉是長期在健身房鍛煉出來的,至今爲止那所健身房有一些項目的最高紀錄還是火豹自己保持的。
穩定住自己的心神,火豹看了蕭章一眼,故意冷冷道:“我囂張關你屁事,不想死就放手。”
蕭章面不改色,隨即放開了握住火豹的手,兩步向前將農家漢子擋在了自己身後。
“朋友,哪個道上的?”火豹試探道。
蕭章像看傻瓜一樣看着火豹,眼中不屑之情異常明顯,一本正經道:“218國道上的。”
聞聽此言,火豹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你他媽耍我?”
蕭章茫然的聳聳肩,正色道:“我真是218國道上的。”
“操,找死是不?兄弟們,上!”火豹大喝一聲,旋即向後連退三步,雙手一揮示意車上另外三名壯漢上前。
三個彪形大漢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便向蕭章攻來。
因爲車內空間相對狹小,蕭章又站在車子的過道里,所以三名大漢只能一一攻向蕭章。
三個壯碩無比的肌肉男氣勢洶洶奔向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落在衆人眼中無疑將會上演又一幕悲劇。老實的農家人不忍再看到血腥,無奈的閉上了眼,似乎結局已經浮現在他們眼前。
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第一個大漢從腹部揮出一拳,直指蕭章面門。蕭章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稍一側身便躲過了這一擊。在躲避的同時,蕭章的右腳突然發出陣陣脆響,如奔雷落下,聲勢浩蕩。
聽到這聲音,大漢呼吸頓時一滯,緊接着便覺腳下像被一棍打中,身體竟隨之懸空,然後“咚”的一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蕭章出腳快如閃電,看的車上衆人一愣一愣的,都還沒有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讓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頃刻間倒在了地上。
而第一個大漢身體倒下的同時正好砸到了緊隨其後的第二個大漢,他的腳被前一個大漢的身子一擋,在進攻狀態下立刻失去了重心,整個身子隨即向前傾倒。
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大漢眼中流露出驚恐神色,恰是此時,又看見蕭章橫空揮出一拳,剛猛爆烈的拳風仿若引起空氣急速流動一般,大漢只覺頭部被鐵砣擊中,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眨眼之間就有兩名同伴倒下,讓跟在二人身後的第三個大漢臉色大變,正想退卻,蕭章卻搶先一步跨過倒在地上的二人,雙手撐着汽車走道座椅,一躍而起。他的腰在半空中擰成了一股麻花,然後腰胯扭轉,凌空就踢出一腳,正中第三個大漢的面門。
大漢受此一擊轟然倒地,蕭章則穩穩落下,站到了火豹面前。
火豹的囂張氣焰此時全然不見,只有一雙眼珠子跟車內衆人一眼瞪的老大,不相信僅僅是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就赤手空拳的解決了三個彪形大漢。他試問,如果換成自己,縱然能夠同時打過這三個手下,也不得不花上一番功夫,說不定還得掛點彩。
“你……你是誰……”火豹打着哆嗦,一邊向後退,一邊顫聲問道。
蕭章搖搖頭,“我叫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實在看你們不順眼,所以纔出手教訓下,貌似下手有點重了,不好意思。”
“這算什麼理由,你也太囂張了吧!”火豹欲哭無淚。
蕭章摸摸鼻子,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叫蕭章?”
火豹:“……”
“滴嘟滴嘟~”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一道刺耳的警笛聲響在衆人耳際,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遠遠的,衆人看見一輛警車正朝這邊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而火豹在這樣的表情上,嘴角更突然劃過一絲自信的冷笑,並沒有被蕭章察覺!
第三章 警察間的爭鬥黑白色相間的警車穩穩的停在小巴車前,兩個警察從車上走下,當先一人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國字臉,目光銳利。他身後跟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面容很清秀。
兩人踏上小巴車,映入眼簾的便是渾身是血的彭鬆跟暈倒在地上的三個壯漢。
年輕警察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轉頭看看身旁的老警察,只見他像沒有看見場中情形一樣,異常淡定的環顧起車廂內的情況,目光掃視一圈,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張隊?”年輕人輕聲試探道。
“哦!”老警察被這一聲驚醒,緩過神來,沖年輕警察點了點頭。
老警察名叫張科,是江口區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支隊長。
火豹一見張科上車,眼中就流露出期待的目光,被蕭章看在眼裡,頓時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發生什麼事了?”張科側頭,問二人道。
“是這樣的,張警官。”火豹搶先答道,“我跟我幾個朋友要去順江,因爲有急事,所以就開的比較趕。結果這輛小巴車一直擋在路中央,我們幾次想超車,他都加速阻攔我們,讓我們一直超不過去。”
“您也知道,天氣熱了,弟兄們脾氣就暴躁了點,正好這個車在這兒爆胎了,兄弟們就下車,想跟這車的司機理論一下。沒想到這個小子突然冒了出來,打傷了我的朋友。”火豹說着,一手指向蕭章。
蕭章皺眉,冷冷道:“搞清楚,是你們出手在先!”
聽了蕭章的話,年輕警察指着傷痕累累已經暈過去的彭鬆,問火豹:“這也是他打的?”
火豹搖搖頭,說:“不清楚,我們上車的時候這人就是這個樣子了。他好像是司機吧,大概是因爲車子爆胎了,走不了,天氣又熱,這小子才遷怒於司機,把人家打成這個樣子的。”
“你放屁!”聽了火豹的解釋,蕭章氣不打一處來,拳頭捏的咯吱作響,眼裡的火星再次冒了出來。
火豹露出驚恐的表情,無辜道:“怎麼,當着警察的面,你還想打人不成?”
蕭章無奈,只要咬咬牙,恨聲作罷。
張科看了一眼蕭章,轉身指着火豹,問車裡的乘客:“他說的都是實話嗎?”
衆人面面相覷,一想到剛纔火豹的蠻橫霸道,蕭章的身手不凡,心中俱是權衡起來。
最終,大家都選擇了默不作聲,沒有肯定火豹的話,同樣也沒有否定。
火豹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實打實的黑社會,這點衆人心中一點疑問都沒有。雖然蕭章也很厲害,但是相比於黑社會的威脅,在大家心中自然要小了許多,畢竟沒有人願意得罪黑社會的人。
打人進去關不了幾天就出來了,如果在這裡指認火豹,等他出來後自己就將面對黑社會的報復,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承擔的。因此,所有人此刻都選擇了緘默。
見衆人都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火豹所說,張科點點頭,對蕭章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蕭章搖頭,“爲什麼?他在撒謊,事情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張科一笑,說:“撒謊?我每次抓捕的罪犯都說報案人在撒謊,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沒有犯罪,最後只有無數的鐵證讓他們啞口無言!”
蕭章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知道衆人心中所想,讓他們出來指認火豹顯然是不現實的,何況他也確實動了手。
思來想去,萬般無奈之下蕭章只能等彭鬆醒來之後再讓彭鬆爲自己證明了。
“好吧,我跟你們走。”蕭章緩緩道。
張科點頭,對年輕警察說道:“小付,帶他上車。”
年輕警察應了一聲,從腰間摸出手銬來銬住了蕭章的雙手,接着架着他的胳臂,帶他下車往警車走去。
蕭章剛走下小巴車,就聽見車上傳來張科的聲音:“所有人,把身份證拿出來檢查!”
聽見這話,蕭章身子猛的一顫,似乎突然醒悟了什麼,頓時停下了腳步。
姓付的年輕警察見他突然不走了,狐疑的看着蕭章,問道:“你要幹什麼?”
蕭章側頭看着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爲什麼要檢查身份證?”
“這是機密,你不用知道。”年輕警察回答道。
蕭章一笑,正想繼續發問,不遠處卻又再次傳出了警笛的聲音。
“滴嘟滴嘟……”
聽到這個聲音,小巴車上的火豹跟張科都不由得臉色一變。
不到兩分鐘,又一輛警車停在了小巴車前。
“砰!”
車門關上,從車上下來了兩個警察。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一臉鬍子茬,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另一個才三十出頭的樣子,個子高高的,起碼有一米九。
兩人下車後首先就看到了還在小巴車下的年輕警官跟蕭章,因爲蕭章不肯繼續走,所以他們還沒有到警車裡。
“喲,這不是付誠嗎,怎麼有興致跑王哥這裡來玩兒了?”鬍子茬爽朗的笑着,眼睛瞥了一眼蕭章,似乎全然沒有看見蕭章手上的手銬。
蕭章身旁的年輕警官自然就叫付誠了,見鬍子茬走近,付誠笑着迴應道:“哪裡有那麼多閒工夫玩兒,我是跟張隊過來的。”
“張隊?”鬍子茬挑了挑眉毛,幾步走到小巴車的車門前,一擡頭,就看見了車裡的張科。
“喲呵,我說今天這國道上的太陽怎麼那麼毒,原來是有個更毒的傢伙在,這是要賽着看誰更毒嗎?哈哈哈……”鬍子茬哈哈笑了起來。
這傢伙,也太直接了吧。看來他跟那個張隊有不小的矛盾!蕭章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疑惑更深。
“王明,說話注意分寸!”張科的額頭上出現了幾道黑線,怒喝道。
“不得了,不得了,張隊長真是好大的派頭呀。”王明收起了笑容,冷哼道。
張科擺擺手,沒有理會王明,轉頭問王明身旁的高個子:“小劉,你們來這兒幹嘛?”
姓劉的高個沒有如王明這般放肆,他老實答道:“我們順江鎮派出所接到了一起報警,說有黑社會在218國道上追逐一輛小巴車,所以我跟王隊就來了。”
“報警?”張科皺眉,看看車內衆人,高聲問道:“是誰報的警?”
一片沉寂,沒有人回答他。
蕭章想起,火豹他們下車的時候,後面有人在偷偷打電話,“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報的警吧。”
“事情經過我剛剛大概瞭解了,沒有什麼黑社會,就是一場普通的鬥毆而已,嫌疑人我們也準備帶回警局去了。”張科緩緩道。
“誤會?”王明冷冷一笑,“有他火豹在的地方,還會有誤會?”
說着,王明嗤了一聲,一手指着躲在張科身後的火豹,說:“別他媽躲了,我看見你了。”
火豹見王明確實指向了自己,這才站了出來,賠笑道:“王隊真是好眼力。不過我火豹可是大大的良民,這次真是一場誤會,我還傷了三個兄弟呢!”
“喲,誰打的?哪位壯士打的?讓我開開眼,打的好!打的好!”王明鼓掌,朗聲笑道。
張科額上的黑線隨着王明的動作愈發多起來,斥道:“王明,你可是警察!”
王明一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我是警察啊!真是謝謝領導的提醒了!”說完這話,王明目光掃向蕭章,眼前這個少年身材並不健壯,只能說是勻稱,個子也不算太高,175左右。王明認識火豹,自然知道火豹的手下一般都是身材健碩的彪形大漢,平時就以能打著稱,要說這個小子跟他們打了一架,竟然還毫髮無損,這實在是激起了王明的好奇之心。
王明擡頭看看車裡,地上果然躺着三個漢子,這讓他心中更加驚訝,看向蕭章的目光也愈發的深邃。
“小子,練拳的?”王明走到蕭章面前,開口道。除非練過武術或者格鬥技巧,否則以蕭章的身板根本不可能把這樣三個壯漢打趴在地上。這是王明的推測。
蕭章看了一眼王明,碎碎鬍子茬一張臉,偏偏有一雙如同黑洞般的眼睛,讓王明顯得那麼神秘跟不可揣測。很明顯,張科的級別比王明高許多,但是面對張科,王明還能這樣強勢,說明他也絕不是個簡單的人。
“恩,練拳。”蕭章淡淡答道,不卑不亢。蕭章不想得罪王明,以眼下局勢來看,他到底是去江口區公安局還是去順江鎮派出所,還不一定呢。
聽到蕭章回答練拳,王明更加好奇,他的雙眼流露出興奮的神情,繼續問道:“練的什麼拳?”
“八極拳。”
“八極拳?!!”王明驚呼一聲,“太極不出門,八極打死人的那個八極拳?”
蕭章點點頭,又搖搖頭。
見蕭章如此,王明臉上顯露出玩味之色,道:“怎麼個意思,哪裡不對?”
“太極出了門,八極照樣打死人。”蕭章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王明眼前一亮,“好囂張的小子!”他的目光緊緊盯着蕭章,似乎想看出蕭章身上的秘密。然而讓他遺憾的是,自始至終蕭章都沒有太過強烈的感情波動,面對自己惹到黑社會,又即將被帶進警察局的困境,眼前這個少年好像並沒有多大的慌亂與惶恐,取而代之的是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冷靜與沉穩。
想起自己跟蕭章年紀相仿,不爭氣的侄子,再跟眼前的蕭章比較起來,王明頓時覺得俗話說的真是“太他媽有道理了”!——人比人,氣死人。
“這人我要了,小付,把他手銬解開。”王明突然對一旁的付誠道。
“王明,你什麼意思?!!”不等付誠說話,張科卻是像火山一樣,首先爆發了出來。
“什麼意思?”王明聳聳肩,“那麼簡單的事情要我解釋嗎?張大隊長!”
張科的臉氣的一陣紅,一陣紫,指着王明哆嗦道:“你,你過線了!”
“哈哈,”王明大笑,“你在我順江鎮的地界上管不屬於刑警隊管理的治安案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過線了!”
“你簡直是無賴!”張科氣不打一處來。
“無賴?您還真說對了,我就是無賴!”說到這裡,王明的臉色陡然一沉,一掃先前的態度,面色瞬間冷峻了下來。
“所有人,都跟我去順江鎮派出所做筆錄!”王明大聲道。
“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張科想要阻止王明。
王明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報警的人報給的是我們順江鎮派出所,現在看來,確實有情況發生。”
接着,王明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這裡有傷員,有涉案人,就必須要回派出所做筆錄。”
“第三,我是一名警察,現在正在履行我的職責!”王明緩緩伸出第三根手指道。
“王明,你別太過分!”張科怒道,在衆人面前王明這樣做,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
“張科,你別太囂張!”王明的聲音比他還大,“你那一套在我這裡不管用,我管你是不是區刑警隊的支隊長,治安案件不屬於你的管轄範圍,你還是好好去辦你們刑警隊的案子吧!”
“你!”張科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但是一想到跟王明的手中可能還有自己的把柄,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有苦不能說。
張科看看車下面帶疑問的付誠,想到如果自己再強行插手這件事,可能還會引起更多人的懷疑,畢竟這是在順江鎮地頭上發生的案件,而他是江口區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支隊長。
按照自己之前的處理,顯然這是跟黑社會無關的治安案件,自己若再糾着不放,就會引來有心人的背後一刀了。至少火豹是真的黑社會,這是警隊裡許多老人都知道的事情,包括眼前的王明在內。
自己偏袒火豹想結束這個案子,王明當然看的出來,但他沒有當面拆穿,雖然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考慮,對自己總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裡,張科自然也不會再糾纏下去,衝着付誠揮了揮手,解開了蕭章手腕上的手銬,只留下一聲冷哼,就跟付誠一起開車離開了。
看着警車遠去的影子,王明的雙眼眯成一條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頭,怎麼辦?”姓劉的高個子警官問道。
“怎麼辦?知道一個詞嗎,凱旋!”王明哈哈笑道。
遠方,救護車的聲音傳來。
第四章 留置室“吱呀!”
冰冷的鐵欄門關上,腐蝕的金屬氣息撲面而來。蕭章身後警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耳際。
王明告訴蕭章,他因爲涉嫌違反治安條例,打架鬥毆,將被拘禁十天。情況已經通知了蕭章的父母,同時順江鎮派出所正在向江口區公安局申請拘留證,等拘留證一下來,蕭章簽字畫押之後,就將他正式轉到拘留所裡去。
蕭章目前的情況屬於留置在派出所內,時間是二十四小時,在拘留證還沒有下來之前,他暫時就關在派出所內的留置室裡。
想起自己的父母,蕭章不禁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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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章家境並不富裕,父母都是下崗職工。父親在一家汽車修理廠工作,晚上在外跑跑黑車,掙一些外快。母親則是自己開了一家副食店,平日的收入減去水電門面租金之後,也不過勉強能將家裡的菜錢補足。
如今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免在二老沉重的生活負擔上又加上一層重重的心理負擔,要是讓左領右舍知道自己因爲打架進了局子,街坊間的流言蜚語定然會讓二老心裡更加難受。
但是身在留置室,蕭章也什麼都做不了,回想起小巴車上發生的一幕幕,蕭章知道,即使讓自己再選擇一次,可能自己也依然會出手。
“忠肝義膽,以身做盾,捨身無我,臨危當先。”這是教自己拳法的老傢伙告訴自己的,八極拳精神十六字訣。學拳者,不是仗着一身功夫持強凌弱,而是要將拳法用在該用在的地方,凡事不能失理,出拳一定要正。這個正,是正道,正直。這些話,蕭章一直記在心裡。
事到如今,多說也無益。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麼,蕭章索性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並不算寬敞的留置室裡。
房間裡不止關了他一個人,蕭章環顧四周,數下來算上他在內一共是五個人。
靠牆的角落放置了一張沙發,上面睡着一個戴着金項鍊的光頭。兩個身材瘦的跟猴子一樣的男孩正幫他捏着肩膀跟大腿,光頭的眼睛微眯着,似乎很是享受。
相比之下,兩個男孩的面色則是有些蒼白,汗水順着他們臉頰流下來,他們也沒顧得上擦,看樣子一刻都不敢鬆懈,好像稍一放鬆就會蒙遭大難一般。
見蕭章進來了,光頭示意兩個男孩先停下來,自己起身坐了起來。兩個男孩這才同時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光頭上下細細打量了蕭章一番,開口道:“道上的?”
“不是。”蕭章搖搖頭。
光頭好奇,繼續問:“那你是怎麼進來的,打牌?嫖娼?還是吸毒?”
“都不是。”
“那莫不是吃了小姑娘豆腐,被人家告了?哈哈哈!”
光頭猥瑣的大笑起來,旁邊的兩個男孩也勉強笑着。
“啪!”
一聲脆響,光頭的手狠狠抽向旁邊的一個男孩,耳光正中,男孩臉上留下一道鮮紅的五指印。
“笑的真他媽難看!我說過你可以笑嗎?”光頭甩甩手,罵罵咧咧道,“髒了老子的手,傻X!”
見此一幕,另一個男孩立刻收起了笑容,端正的站着,絲毫不敢妄動。被打的男孩捂着臉,手打着顫,不停的彎腰給光頭道歉,:“對不起,強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蕭章看在眼裡,皺皺眉,終究沒說什麼,轉身向牆角走去。
“站住!”光頭突然叫住了蕭章,“我讓你動了嗎?”
蕭章挑了挑眉:“哦?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光頭摸摸下巴,咧嘴一笑,“知道老子是誰嗎?”
蕭章搖頭,不過看光頭的樣子跟說話的方式,很顯然是個地痞流氓。對這種人,蕭章並不想浪費過多的口舌。
見蕭章臉上的表情頗爲不耐煩,光頭強眼中已有怒意產生,他轉頭看看鐵欄外,不知爲何,那警察將蕭章關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留置室裡面也沒有值班警察。
蕭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留置室外空無一人,整個留置室就只有他們幾人,很快蕭章就明白了光頭強的用意:如果要在這裡對自己施加暴力,恐怕短期內警察也是趕不來的。
蕭章自然是知道警察都去了哪裡——連火豹四人算上小巴車那一車人,好說也有十好幾個,一一做起筆錄來,派出所原本就不多的人手立即便捉襟見肘,因此大家都去忙着那件事了,也就無瑕管理留置室這邊了。
光頭見四下無人,氣焰更加囂張,根本沒有把蕭章放在眼裡。他坐直了身子,一手指向坐在另一側牆角的人,大聲道:“小子,告訴他我是誰?”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蕭章側頭,只見另一側的牆下,坐着一個剃着寸頭的胖子。
說他是胖子,其實是因爲他的身形已經健壯的超過了普通人對強壯的認知。一件綠色的NBA凱爾特人球衣,被健碩的肌肉完美的撐了起來,露出兩條結實的臂膀。下身一條黑色的阿迪籃球訓練短褲,腳上是蕭章叫不出名的耐克籃球鞋。
從蕭章進來開始,這個胖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彷彿是個隱形人一樣,默不作聲的坐在黑暗的角落。
眼下,光頭終究還是將他捲入到對蕭章的示威活動中,這讓胖子的臉上,突然多出一分玩味。
“我叫王實。”胖子笑着對蕭章說道。
蕭章愣了,光頭強身旁的兩個男孩也愣了。
而王實話音落下的瞬間,光頭的臉就青了。
“你他媽找死是不是?”光頭忽然像豹子一樣從沙發上躥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到王實身邊,一把攥住了他的衣服領口。
“傻X,滾!”見自己衣服被光頭緊攥,王實眉間皺起,一探手扣住了光頭的手腕,順勢猛地向下一拉,在掙脫光頭的同時,只聽“嘶啦”一聲,王實的球衣被光頭的手生生撕下一長條,整個胸前順着往下成了真空狀態。
低頭看看自己結實的胸肌暴露在空氣中,王實索性將球衣撕爛脫了下來,光着膀子直接就是一拳揮出,目標正是光頭的腦袋。
光頭大驚,一側頭躲過這來勢洶洶的一拳,緊接着雙手一撥將王實伸出來的手臂擋開,王實大半個寬闊的背膀頓時暴露在光頭的攻擊範圍裡。
光頭獰笑一聲,腰間旋轉帶動着大小腿,伴着呼呼風聲踢出一擊鞭腿直指王實的背膀。
王實沒有驚慌 ,被光頭擋出的手臂反向一扣便抓住了光頭手掌,稍一用力王實的整個身子都順着光頭雙掌的力道向前猛撲了一下,恰好躲過了光頭的鞭腿。兩人沒有立刻停下動作,而是以腳下爲中心,互相借力錯開了身位,這才暫時收手,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
雖然只是短暫的交手,但是帶給二人心中的衝擊俱都不小。兩人眼中都露出鄭重之色,拳頭也攥的更緊了。
一旁的蕭章本來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過招,但是他的眉頭卻不知道爲何,漸漸皺了起來。
王實見他臉色露出深思之色,咧嘴一笑,開口道:“兄弟,搭把手,咱們倆把這囂張的傢伙辦了怎麼樣。”
蕭章轉頭看向他,上上下下盯了四五秒,把王實看的心裡有些發毛。
“行不行,給個話,痛快點!”王實催促道。
“他是誰?”蕭章突然發問。
王實看了看蕭章,回答說:“江口區混子火豹的手下,光頭強。”
聽了這話,蕭章的嘴角掛出戲謔的微笑,沉思片刻,蕭章點點頭,“辦他!”
“操你媽真他媽當我光頭強不存在嗎?”光頭強雙目圓瞪,好像要噴出火來。兩人的對話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把他當做隱形人一樣,讓平時一直被一圈小弟圍着,高高在上的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挫敗感。
說着,光頭強對着蕭章凌空踢出一腳,勁風陣陣,他似乎已經看到蕭章被這一腳踢成重傷,倒地不起。畢竟他是火豹手下排的上號的打手,而對面的不過是個十七八歲,身材只能說是勻稱的少年罷了。
光頭強身後兩個瘦弱的男孩也將手擡了起來,準備爲老大鼓掌喝彩,在他們眼裡,蕭章此時與死屍並無兩樣。
就在光頭強的腿要碰到蕭章的剎那,蕭章動了!
一道黑影像閃電般劃過,光頭強只聽見一陣如同奔雷崩月的脆響,下一刻他高大的身軀就倒在了地上,口中吐着白沫,暈了過去。
秒殺!
兩個瘦弱的男孩呆了,王實也呆了。
前一刻還在面前暴跳如雷的光頭強,瞬間就躺在了地上。
太快了!太快了!
這是王實心中唯一的反應。他知道蕭章出腳了,也看到了他的腿在空中留下的殘影,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面對這一腳,結局恐怕跟光頭強別無二致。
躲不開!
即使能夠看見他的動作,身體卻完全跟不上,只能活活捱打。
王實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緩緩對蕭章豎起了大拇指。
“兄弟,我服你了!”
蕭章擺擺手,接着微微一笑,道:“你進來的時候,他沒找你麻煩?”
王實搖搖頭,笑道:“塞了點錢給他,堵了他的嘴。”
聞言,蕭章臉上露出的奇怪的笑容。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