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陵最爲著名的自然是白鹿書院。這白鹿書院在鄉里設教壇,人人都可前來聽課修煉功法,在省中則設學宮,想要在學宮內修煉功法便需要一定的條件,符合條件者進入。學宮內優秀之人,可入中央的國子監,這是整個白鹿書院體系中最高一層,也是白鹿書院頂尖人物集中的地方。
臨仙城算省級,位於城中央的不是城主府,而是一座佔地萬畝的學宮。當易無道等人來動此地時,當知這江陵學風之濃遠比蠻荒。
學宮外圍,一圈圈的青年弟子,或是朗讀書經,或是切磋武藝。除了這些年輕弟子外,還有一些上了歲數之人,竟也圍在學宮外面,一個個等候着學宮開門。
“這些都是白鹿書院的弟子?”易無道看到學宮外面圍了足足上萬人。
“不是。”回答易無道的是白崖子:“我之前也曾來過一次江陵,但並非臨仙城,不過兩座城池不一樣可這學宮外面的場景卻是一樣。都是未滿了天下學子,這些學子並非學宮之人,之所以圍在這裡,那是爲了在等着學宮開門,然後在外面聽課。”
學宮開課從來不分等級,只要不壞規矩便可站在學宮外面聽課,而那些學宮內的弟子自然是坐在學宮內,聽先生講課授道。
“若是這些人運氣好些,還可得到一兩本學宮著作,對修行實力又是一番提升。”白崖子看着周圍這些弟子道:“如果南越也能有這般場景,何愁對抗不了劍閣?”
沐千雪眉頭皺了皺也未曾說話。
過了半個時辰後,學宮的四面朱漆大門終於是全部打開,易無道透過學宮的大門望向裡面,看到一個碩大的“道”字映在學宮地板上。
在學宮大門打開後,外面原本是鬧哄哄的場面立時安靜下來,一個個盤膝坐在學宮外面,屏氣凝神,默默等待裡面開課。
“咱們呢,也在這裡坐下嗎?”易無道小聲問道。
沐千雪點了點頭,率先坐在地上。易無道見狀,也是跟着坐下來。
在幾人身後,站立着莊太白等人。
“莊閣主,要不要咱們直接進去看看這學宮究竟是什麼鬼。”童遠征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傳授道統的,再看周圍這些弟子人人都對學宮尊敬之際,心中更是不服。
莊太白擺擺手,道:“在這等着。”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衣養萬物而不爲主,常無慾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爲主,可名爲大。以其終不自爲大,故能成其大。”
這個時候學宮之內已經冒出一道凌然之聲,這聲音自然天成,給人的感覺便似聲音和天地融合在一起一般。
初時,莊太白和童遠征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可聽到學宮內傳來的誦讀聲後,兩人都是一驚。童遠征的感覺是,這誦讀之人的實力竟然遠遠大於自己,似乎他只要說一個“死”字,自己便要被周圍這天地之力給活生生壓死。
而莊太白微顫,他雖然久居藏劍峰劍閣,但對五州之地的高手也瞭解一些,聽到方纔誦讀之聲,便知此人還和自己交過手,不想十年不見,這陳逸軒竟然提升了這麼多實力,而且還隱隱有壓過自己的意思!
原本是抱着輕視之心的劍閣衆人,此刻也全然安靜下來
。默默傾聽學宮中的陳逸軒傳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爲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那清朗的聲音再度開口,隨着他的聲調,一股雄渾的天地之力以學宮爲中心,擴散而去。當這股勁道傳到易無道身上時,他分明感受到九陽之力竟然也安穩下來,內心一片中正平和,此刻真如身處大山大澤中,一股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好高深的道法,這學宮傳授之人,單靠道家的入門心經就能有這般功效,若是用了靈法靈器,這威力只怕已是通天。”
作爲兩世爲人的易無道也知道,道家最爲出名的便是那入門心經,道德經。作爲道家修煉的根基,這門心經也是廣爲流傳,易無道修習劍法之餘也曾看過,只是內中的道義太深奧,讀的極爲晦澀,也就未曾深入領會。
而今日只是聽了學宮之人朗讀,易無道方纔知道這道德經竟是這般玄妙之物。
一上午的時間,其中有一個時辰都是在聽陳逸軒朗誦道德經。陳逸軒朗誦的極慢,每一章都會停頓很長時間,讓學宮弟子和外面的弟子去領會語句意思。當誦讀完道德經後便是修煉功法。道家也當真是不怕別人偷師,就這樣當着衆人的面,敞開大門一一將功法的要訣說了出來。
圍觀的弟子一邊聽一邊記在本子上,神情無比專注,有時還會按照陳逸軒所言,比劃兩招。
太陽升到頭頂,不知不覺已是正午時分。
“散了吧。”陳逸軒揮揮手示意衆人散去。
學宮內外弟子,皆是尊敬道:“是,先生。”
來得快,去的也快,這學宮外面原本外圍了近萬人的弟子眨眼功夫就離開。這道家學宮每日上午都會傳授道法,而下午和晚上則是讓弟子修煉領悟。
碩大的廣場中,突然只剩下易無道等人。
白崖子目光深深看向學宮深處,喃喃道:“難怪這白鹿書院有這等實力,單是一個省的學宮授課之人,就有這般實力。老夫真是那井底之蛙了啊!”
“朝聞道夕死足矣!”易無道微笑道:“白先生不如一同留在此地,聽聽道法對你修煉亦是有所助益。”
白崖子微微頷首。
一名扎着兩個羊角辮的幼童從學宮中跑出來,對着沐千雪和莊太白兩人深深一躬身,道:“陳老師讓沐姑娘和莊先生入內。”
“他們呢?”沐千雪指着易無道三人問道。
“也一同入內吧。”
幼童當即就領路進入學宮內,學宮內的廣場比外面寬敞了無數倍,若是不是這地上刻畫了一個碩大的“道”字,真以爲此地是練武場。
進入學宮內,一股濃郁的天地之氣就撲面而來。這氣息讓衆人頭腦活絡,血脈順暢,心中也是不自覺的寧靜下來。
幼童帶着幾人來到一處房間外,低聲道:“老生還在會客,還請各位等上一等。”
衆人自然都是沒有意見,易無道擡頭看向匾額,四個秀氣飄飛的“白鹿書院”刻在上面,末端還有一行小字,寫着“陳逸軒”
看來這房中之人應該是叫陳逸軒了。易無道再看其他地方,發現這學宮除了天地之氣濃郁外,其他佈置倒是極爲隨意,也沒有帝王家的風水講究。
“吱呀!”在易無道胡思亂想之際,房門打開,伴隨着房門開啓,一股浩然正氣傳來。這股氣息與道家之氣截然不同,給人以威嚴剛正。
一人邁步而出,一身氣度竟然不弱於莊太白,來到莊太白身前時,還淡淡掃視了他一眼,嘴角掛着一抹笑意也就離開。
莊太白眼神晃動了一下,竟然是應天書院的人!
“諸位,裡邊請!”幼童伸手一招,引着衆人入內。
莊太白在前,易無道扣着沐千雪的命門在後,其餘人則在後面。進入房間後,衆人看到一人正在畫畫,這人四十歲左右,赤着腳,衣衫破敗,頭髮也未曾束起,隨意的披散在後面。
易無道等人都是駭然,這人便是方纔誦讀道德經的學宮高人?
這樣貌也太寒酸了吧?若不是這人身上隱隱有一股天地之氣散發出來,當真是跟蠻荒的叫花子無異。
“莊閣主和沐姑娘倒是稀客啊。”陳逸軒手中繪畫,雙目一直注視着手下的筆墨。
莊太白輕輕一笑:“十年不見,想不到你道法提升這般迅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陳逸軒將毛筆蘸了些水墨,重重落在宣紙上,單手不斷落下,不過一會一朵朵寒枝便繪成。
“不知二位來我臨仙城所爲何事?”陳逸軒依然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似乎就算是劍閣閣主在這裡,也不及他做的畫重要。
“此子劫持了聖女,我等一直追蹤到此地,也不知此地有何目的。”莊太白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哦?原來聖女是被人劫持。”陳逸軒說話之間,毛筆又是飛速落下,這次落筆極輕,數朵淺淺的寒梅傲然凝立在枝頭上。
“不知這位小兄弟來我白鹿書院,是爲了什麼事?”
易無道目光一直都注視在陳逸軒的筆墨上,聽他這麼問出口便答道:“素聞白鹿書院道法玄妙,我想拜入學宮內,傳承道統。”
“那你劫持聖女做什麼?”陳逸軒筆鋒一轉,水墨幾點,或深或淺,一柄長劍被他勾勒到宣紙上。
“劫持聖女那是無奈之舉。若非有聖女在手中做人質,只怕我等都要命喪劍閣手中。”
“學宮收徒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陳逸軒緩緩開口:“只是我看你身上卻有一股反逆之氣,與我道法不合。”
道家講究的是道法自然,順應天意。而易無道是逆天改命之人,自然跟道法不合。
蘇嫣然臉色一片煞白,看到莊太白等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心中一涼,急忙道:“我家君上劍法很是厲害,你收他入學宮肯定可以讓學宮發揚光大的。”
“原來是一國之君。”陳逸軒蘸了蘸墨,又再度畫了起來,吩咐那幼童道:“你去把方天明叫來,看看這一國之君,可合他應天書院的胃口不。”
孩童應了一聲,立時出去,不過一會兒方天明便重新來到房中。衆人回頭看去,這人正是方纔從房中離開那人。
方天明,一臉浩然正氣,周身隱隱散發這橙黃色的光華,衆人見了他都感到一陣威嚴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