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轟鳴,在綻放璀璨光華之後,歸於平靜。
天地間,依舊是劍芒縱橫。
張峰等人,氣喘吁吁地懸浮在天空。
剛剛那一擊,幾乎是消耗了他們將近九成的力量。
只是,當看到他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那石劍卻一點面子都不給,連塊裂痕都不願意浮現的時候。
臉色都有些難看,一片慘白。
摩雲更是面如死灰,手掌有些顫抖。
唯一有些改變的,便是石劍上,迸射的劍芒,比起先前,減弱了一點。
浮生天君見此一幕,暗暗搖頭:“聖人之器,又豈是我們能夠隨意摧毀的,諸位,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想想別的辦法吧。”
張峰緊緊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別的辦法?
面對這誅仙劍,除了將其打碎,他也沒有想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破得了這一關。
看着石劍,收服它?
這個想法剛剛一冒頭,張峰就將其掐滅了。
先不說能不能將其收服,光是這誅仙劍乃是有主之物,還是仙界九大聖人之一的通天教主所持有,他往後還要在仙界混的,沒來由的惹上一尊聖人。
哪天通天教主找來,估計一個眼神就能將他給滅了。
就在衆人大眼瞪小眼,毫無辦法的時候,獨孤天涯眉頭微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石劍,手中,正握着一道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劍芒。
他細細的感受了一下手中的劍芒,沉聲道:“諸位,這劍芒雖然霸道,強悍,但似乎其中少了點什麼,不知道你們可否感覺到?”
他這話,提醒了衆人。
紛紛抓住了其中的一道劍芒,細細地感受了起來。
焚嫺的手中,也有一抹劍芒,在仔細地查探了一番之後,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複雜起來,目光落到那誅仙劍上,便再也離不開了。
“徒有其形,而無其神,霸道有餘,靈韻不足。”浮生天君看出了其中的一絲端倪,喃喃道自語着。
衆人聞言,紛紛向他看去。
“前輩,可是想到了什麼?”張峰問道。
“容我仔細想想,我有點感覺了。”浮生天君看着張峰手中的劍芒,細細思索。
過了好一會兒,浮生天君眼前一亮,終於將腦海中,先前那一抹一閃而逝的靈光抓住,頓時想到了其中的原委。
只是他眼中的興奮,只持續了片刻,便又暗淡了下來,眉頭皺得,比先前還要緊了。
“前輩,怎麼了?”張峰看出浮生天君臉色有些不對,詢問道。
浮生天君卻只是搖頭,並不說話,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朝着焚嫺掃視了一眼。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峰心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浮現了出來,心裡不知怎麼,開始有些發慌。
“前輩,是不是想到辦法了,你說話!”張峰神情凝重,沉聲道。
然而浮生天君只是搖頭。
就在衆人都很着急的時候,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焚嫺,忽然開口了:“讓我來說罷。”
“老哥,你也知道了?”張峰看到焚嫺說話,原本應該是高興的,此刻不知怎麼,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焚嫺點點頭,沉吟了片刻,緩緩吐出八個字。
“以血洗劍,以神凝魂。”
說完,他看向了浮生天君,“我說的可對?”
浮生天君神情黯然,默默點頭。
張峰渾身一顫,連連後退,腦海中一片空白,面無血色地看着焚嫺,聲音有些顫抖道,“老哥,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焚嫺微微一笑,神情坦然。
浮生天君見焚嫺自己已經說出,輕嘆了一聲,解釋道:“先前我們觀察劍芒,徒有其形,而無其神,霸道有餘,靈韻不足,這種跡象,說明那誅仙劍之中,並沒有劍魂存在。”
“沒有劍魂,誅仙劍便是無主之物,想來是被某位聖人,抹去了此劍,和通天教主之間的聯繫。”
張峰道:“那豈不是說,此劍是可以收服了?”
浮生天君點點頭:“理論上的確如此,只要能收服此劍,我們這一關便算是過了,但誅仙劍乃是混沌開闢之時的聖人之器,想要收服此劍,修爲至少也要準聖,聖人級別纔可以,我們的修爲,如那凡塵螻蟻,和聖人相差十萬八千里,是不可能有資格收服的。”
說到這裡,浮生天君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誅仙劍之中,沒有劍魂,只要能爲誅仙劍重鑄劍魂,以血洗去劍身殺伐之氣,不需要聖人修爲,應該便能收服此劍。”
當浮生天君說完,張峰才明白,焚嫺那八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看着焚嫺那坦然的面容,似乎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張峰眼眶微紅,伸手死死地將焚嫺拉住,“不準做傻事,我們還有這麼多時間,我們可以和他慢慢耗,我就不信,破不了這誅仙劍!”
走到這裡,已經有太多的人,爲此而死,張峰不想再看到再有任何一人死去。
而且還是他身邊,爲數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
周圍衆人,亦是神情黯然,低頭不語。
焚嫺微微一笑,見到張峰能爲他如此動情,心裡亦是感動不已,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生,能與你相識,老哥已是無憾,無需傷感。”
“我本爲劍靈,因緣際會,纔有這一番造化,如今也不過是重歸本位罷了,也只有我特殊的體質,才能與其融合。”
“況且能成爲誅仙劍劍魂,也並不是什麼壞事,他日你拿着我大殺四方,豈不快哉,我也能揚名立萬嘛。”
焚嫺寬慰着張峰。
“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好不容易纔凝聚了血肉之軀,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張峰眼眶通紅,蒙上了一層霧氣。
焚嫺搖搖頭:“我們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了,我本爲劍靈,知道誅仙劍一旦爆發,會有多大的毀滅之力,不用這麼傷心,我只是重回劍靈,又不是真的去死,以後沒事兒了,還可以出來找你玩嘛。”
張峰眼前一亮,激動的握着焚嫺的肩膀,“真的麼?”
“自然是真的,好了,我去了,以後記得常常給我擦身子啊,把我擦得亮光光的,好大殺四方。”
焚嫺灑然一笑,掙脫了張峰的手掌,朝着誅仙劍飛去。
張峰心如刀絞,呆呆地看着前方。
所有人,神情悲傷,默默爲他送別。
“等你一聲,劍來!”
焚嫺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所有人,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呯!
下一刻,焚嫺的身軀,在天空中炸裂,一道道血雨,淋在了誅仙劍上,洗去歲月鉛華,掃盡斑駁流年。
焚嫺的元神,化作了一把紅色的劍芒,宛如一道長虹,進入了誅仙劍劍身之中。
剎那間,縱橫交錯,瀰漫肆虐的劍芒,消失不見,天地重歸清明。
那石劍,靜靜地插在地上,再無一絲風起。
此刻,張峰的眼淚,再也包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他望着那聳立雲霄的石劍,忽然咬破了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在劍身之上,口中默默地念着一道劍訣。
轟!
巍然不動的萬丈石劍,忽然開始發出劇烈的搖晃。
大地,都在此刻顫抖了起來。
張峰雙腳已經深陷地面,捏起一道劍訣,凝於胸前,眼若銅鈴,口吐鮮血,睚呲欲裂地吼道:“劍來!”
一聲高亢的怒吼,宛若龍吟九天,聲震四野!
已經在微微搖晃的誅仙劍,像是感受到了一股不敢違抗的命令。
一聲清脆的錚鳴,在天際迴盪!
萬丈石劍,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