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柔的肚子已經有些顯現出來了,看樣子是要在許家待產了,不然也是經不起顛簸的。這倒是讓蕭語有些不解,這兩口子不在京中自己的府邸裡待產,特意跑到衛州城來生孩子也的確有些奇怪。
而許家也挑了一個信得過的美貌女子去伺候三皇子,蕭語倒也是見過一兩回的,竟然是陳氏跟前的一個丫環,名喚真真的,據說是個性子好的,又會伺候人,模樣也不錯,三皇子瞧得上眼,也伺候得好許柔柔。當然這個丫環是在許柔柔面前表過態的,一切以許柔柔爲尊,而且只是以妾的身份,將來就算進了三皇子府,也都是許柔柔的婢女。
許柔柔心裡也氣,但是也知道,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自己先出手,一是讓夫君覺得自己體貼,二是別讓他人鑽了空子。於是,便也許了那丫環,日後自己有機會也會幫助她們。
只是日後,是否真的能如此,兩人心中自是各有計較。
待衆人散去後,許嬌嬌又拉着蕭語說了好一會話,倒也沒有避着蘇慕白,蕭語也不想留蘇慕白一人獨自坐着,便時時刻刻都坐在他的身邊。蘇慕白的小廝和未晴便在一旁伺候着。
不多時,陳氏便讓人來請他們過去用飯,由於是家宴,人也不多,便都坐在了一席。便是柳氏和許家小公子也一齊過來了,也都相互見了禮。而三皇子新納的小妾真真也坐在了三皇子的另一側,真真容貌姣好,只是那份氣質卻是比不上許柔柔的,只是也許是窮苦人家出來的,便看着有些膽怯、柔弱,倒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疼惜。態度謙卑,溫馴有禮,對任何人都是低眉順眼的,果真是好拿捏的。
只是這人心啊,都是會變的,這個女子,此時雖未見過世面,但是以後跟着三皇子自是會慢慢成長,到那時還會如此嗎?或者說,此時的樣子本就是她僞裝的呢?蕭語暗自搖頭,提防和擺佈自己夫君的侍妾這種事,她可不願意去做。
蕭語又看向許小公子,他對蕭語已經不如之前那般隨意了,規規矩矩地由身旁的小廝伺候着,只是那小廝,並不是王?。
蕭語疑惑地看向他們,心裡不免想是不是王?犯了錯處,還是怎麼的。還有李安平,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她嫁到蘇家,陳氏早就和她說過,要和以前斷了聯繫,所以她沒有再刻意去關注王?和李安平的事,怕反而害了他們,只是心裡還是不免有些擔心的。
正吃着飯,卻有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那速度倒是十分之快,在別人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卻向許勵行行了禮,開始說話了:“大人,有元州來的急信!”
若是平日,許勵行作爲衛州知府,便是其他知府來的書信,也不過是平級而已,用不着急。只是自從太子去了元州,元州的事便都成了急事。
許勵行接過那人遞過來的信,低頭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發深沉。
而蕭語則是看着那等候回覆之人,此時他一身守衛的打扮,臉上和眼中都洋溢着自信,皮膚變得比之前黝黑了些,倒是讓人覺得越發穩重了,身體也看得出強壯了些。
此人正是李安平,自從跟在了許勵行身邊,因爲實誠且努力,倒是頗得許勵行手下的將官看重。他也看到了蕭語,只是卻不再像從前那般笑着喚她的名字,他知道,這樣不合適。但是他能看到蕭語的微笑和關心,於是他也在心裡笑了。也在心裡喚着她的名字:玉娘。
蕭語對於李安平的改變很是開心,人要學會去適應環境,同樣環境也能造就人才。
許勵行看完書信,將信收好,便站了起來對陳氏說道:“夫人,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陳氏也連忙站起來,一臉關切地問道:“老爺,可是有什麼事?”雖然知道這時候不方便說什麼,但是看許勵行的這般着急的模樣,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雖然也沒有期望現在能知道信上的內容,但是至少表達了自己的關心,老夫老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放心,暫時還沒有什麼事,我晚上會回來一趟!”許勵行交待完,便和李安平一同出了門。
蘇慕白低頭思索着,元州,太子。
午飯後,蕭語和蘇慕白又歇息了一兩個時辰,抽空跟陳氏說了一下鋪子的事。
“那既然已送給了你,便是你的,你自己做主便是。”陳氏說道,她現在哪有心思管這些,別說是個許家不要的鋪子,就是城東那邊生意好的鋪子也得暫放一邊。
蕭語福了福身,說道:“多謝母親,玉娘與夫君來日必將好好孝敬母親。”這是客套話,自然是要說的。
陳氏見她態度誠懇,來時又準備了好些禮物,便也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倒是個懂事的,只是你現在已是蘇家婦,而不再是許家女,自然得以夫家爲重,我這裡,只要你有那份心便罷了。若是有需要的,我能幫上一二的,你儘管來找我。你年幼,慕白也還小,親家母身子也不好,可萬事要注意,別被那有心之人欺了去!”蘇錦重那妾室陳氏自然是知道的,一副貪得無厭的嘴臉,讓她心裡很是瞧不起,此時也是好意的提點一番,至於日後如何,她可不想管。
蘇慕白和蕭語又謝過陳氏,與許家衆人打過招呼,便準備回蘇府去了。
此時太陽已是西斜,金黃色的光鋪滿了整個世界,放眼過去,暖暖的一片,讓人覺得十分愜意。
從流金斜陽裡一個人騎着馬飛快地跑來,到蕭語面前,猛地勒住繮繩,從馬上跳了下來,燦爛地笑着喚道:“玉兒。”
蕭語擡頭看着眼前的人,一段時間不見,他又長高了些,眼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蕭語也笑着迴應他,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王?說道。
“我也很好。”蕭語輕鬆地說道,退一步站在了蘇慕白身側,說道:“你看,這是我的夫君。”又對蘇慕白說道:“這是我的朋友,他叫王子願。”
蕭語成親他自然是知道,也曾聽說過她所要嫁的人家,甚至還偷偷地打聽了。他打量着蘇慕白,蘇慕白也在打量着他。
看着對方的臉,兩人皆是一愣,腦中浮現了兒時的記憶。
“慕兒,這個是子願,爺爺去和他父親談事情,你和他玩,好嗎?”蘇慕白縮在祖父的懷裡,膽怯地看着眼前一身錦衣華服的小男孩。蘇老太爺又笑着說道:“放心,他是好孩子,不會欺負你的。”
小男孩聽了老太爺的話,也回答道:“師公放心,我會照顧這個弟弟的!”
“你到我家來,可在外頭見了有趣的事物嗎?我不能出門,所以什麼都沒見過,上次聽小廝說城裡哪間食肆有人鬧事,結果被狠狠地收拾了,應該很有趣吧,爹爹教了我功夫,我也很想打一架呢!”小男孩摩拳擦掌,一臉興奮的樣子。
年幼的蘇慕白聽到“打架”這個詞,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卻見小男孩沒有任何動作,反而笑得一臉真誠,便也開口說道:“你爲什麼不出門?”
小男孩側頭想了想,說道:“我爹爹不讓,你呢?爲什麼老是要師公抱着?”
蘇慕白眼神一黯,說道:“我不能走路。”
小男孩“哦”了一身,在蘇慕白身旁坐了下來,說道:“那應該也沒人會和你玩了,我也沒人陪我玩,要不你以後就來我家玩吧!我不會怪你不能走路的,咱們還能一起讀書呢!”
見蘇慕白點了點頭,小男孩便開心地露出了笑容,又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靠頭過去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我的名字其實叫做趙?,我爹爹不讓我說的!”
蘇慕白鄭重地答應了:“你放心,我絕對不說!”
時過境遷,當日的幼童,此時已長成少年兒郎。一個俊朗睿智,一個英氣勃發。
幼時那短暫的相處,竟是成爲了遙遠的記憶,在那時光裡漸漸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