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若芸以爲蕭語吃痛就會鬆口,她便可以趁機躲開,但是沒想到她一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肩膀,就像瘋了一樣。掙扎中,茶水也流到了她的胳膊上,她才知道那滾燙的茶水觸碰到肌膚是有多痛,忍不住哭着大叫起來。
饒七和趙琇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房間裡一片狼藉,餘若芸被蕭語壓在椅子上,一旁的下人手足無措。
待看清餘若芸手中提着的茶壺,趙琇和饒七便都衝了過去,趙琇拉起蕭語摟進自己的懷裡,而饒七則是毫不客氣地推開餘若芸,那茶壺裡剩下的水便全部倒在了餘若芸的胸前,燙得她尖叫不已。
蕭語因爲剛纔的發狂而顯得瘋瘋癲癲,頭髮和衣裳也十分凌亂,但是卻安靜地俯在趙琇的胸膛上,無聲地掉着眼淚。
“玉兒,玉兒,別難過。趙琇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知道是我,你們早知道是我?”蕭語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趙琇,又轉頭看向饒七。
他們同時點點頭。
“混蛋!”蕭語大喊了一聲:“你們都想看我出醜,然後嘲笑我嗎?!”
“玉兒,別鬧。”趙琇再次拉過蕭語掙扎着甩開的手,一臉疼惜地說道:“我先給你上藥,上完藥我讓你罵個夠好不好?”
“可是我想要打人。”
“那我讓你打。”趙琇微笑着指了指身邊的人說道:“他們也讓你打。”
“好。”蕭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一放鬆下來,她纔再次感覺到額頭和後背的疼痛,痛得齜牙咧嘴地說道:“這裡有沒有牀?我好像要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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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已經流了很多的血,加之剛纔的激烈運動,蕭語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趙琇將蕭語打橫抱起,目光掃過恨得咬牙切齒的餘若芸。
餘若芸似乎被那冷漠的眼神嚇到,往椅子裡縮了縮。連呼痛都不敢了。
請了大夫給蕭語上過藥後,趙琇便安安靜靜地守在蕭語的牀邊
。
饒七站在門邊。側臉看着熟睡的蕭語,她的身子和臉已經被丫環擦洗乾淨,恢復了她原本姣好的容貌。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此時看起來才發現她又長得好看了幾分。垂下來遮住眼睛的長長的睫毛,睡夢中偶爾發出呢喃的小嘴,還有他每次看到她靈動的眼眸時都想捏一捏的鼻子,都變得更好看了。
饒七又轉頭打量着趙琇。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卻一直看着睡在牀上的蕭語。
這位晉王殿下他多少是有些瞭解的。那樣的出身磨練了他堅忍不拔的個性,比那些自小養在宮裡的皇子皇孫不知道要強了多少。
所以,他纔敢在皇宮事變那日手刃二皇子。
所以,他才能在如今的宮中頂着一個晉王稱號活得好好的。
可是這樣冷漠無情的少年親王,卻在面對蕭語的時候,一瞬間變回了曾經那個陽光燦爛的普通少年。
饒七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門。回頭看了一眼屋內一坐一躺的兩人……也許蘇慕白這一次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呢。
傍晚時分,蕭語終於醒來,吃了一點東西之後,趙琇便被隨從請了出去。
蕭語感覺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是趙琇卻一直沒有回來。
“饒七,子願去哪裡了?”蕭語搖晃着手中的茶杯問道。
“他們大概已經出城了。”
“爲什麼?”
饒七欲言又止,但還是架不住蕭語的目光。說道:“他也是爲了你着想,你要是跟在他身邊,會遇到危險的。”
“什麼意思?”
“當今皇帝是他爹,他可是晉王,當今天下唯二的親王。你想想,另外一位親王是誰?是周王,是長安姜家的外孫,是當今宮中姜皇后的兒子。”
“你是說,周王是天命所歸。而子願是他唯一的敵人?”
“天命說不準,但是事在人爲。就各方勢力來說,晉王已經是他們姜家案板上的肉了。”
蕭語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是她疏忽了,這段時間只顧着爲自己的事而煩惱,卻忘了趙琇在宮中過着水深火熱的日子。
她知道的,趙琇沒想過要當太子,更不會想當什麼皇帝。
但是,他若不出擊,恐怕遲早會沒命。
她要幫他,哪怕是幫他做壞事。如果說蘇慕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她付出全部感情的人,那趙琇便是她唯一願意什麼都不管也要幫助他的人
。
“喂,你怎麼了?”饒七見蕭語目光呆滯,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蕭語拍開饒七的手,說道:“收拾東西,我們去長安。”
“他不希望你去找他的。”
蕭語搖搖頭,“我們和他們分開走,我們繞路。”
饒七疑惑地看着她。
“饒七,你會做生意對不對?”蕭語突然問道:“我知道了,饒家的生意是你搞的鬼!”
饒七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別說得這麼難聽,只是生意上的競爭而已。”
“你敢說饒家的錢不是都到了你的口袋裡?我就說,饒家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垮了,他們不知道,我可知道,你饒七可不是個善茬。”
“切,你以爲我看得上饒家那點錢?”饒七得意地笑着說道:“我的目標可是做當今天下第一商人,我什麼都不感興趣,唯獨賺錢,是我唯一的愛好!”
“那我讓你賺盡天下財,可好?”
“野心可以大,但是口氣可不能大。”
“你不信我?”蕭語說道:“到長安城之後,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可以經營出長安城最大的酒樓,包括你的鳳棲閣,都得給我讓路。”
“嘖嘖嘖,你該不會是神經錯亂了吧。”饒七一臉不屑地說道:“別說我欺負你一個小女孩。你要什麼,儘管開口,我能做到的。都答應你。”
“好,夠義氣。我要一家現成的酒樓。不要有名氣的,不要繁華地段的,只有一點,佔地面積一定要大,這樣我纔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這是爲何?只要你需要,我也可以給你一家好的酒樓,你要賺錢不是更快些?”
“這你就不懂了吧?”蕭語說道:“那些酒樓已經被人在心中定位了,除非拆了重來。不然它也就是那個樣子了。但是沒有名氣的酒樓就不同了,我可以讓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我相信這樣巨大的變化,會吸引人的。”
“你這麼有把握?”
“那是自然。”蕭語笑道:“你以後便會知道的。”
出了犁城便是犁山,一行人趁夜趕路,趙琇端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殿下,他們來了。”趙琇的身邊一直靜坐的孟谷突然開口說道。
趙琇點點頭,從寬大的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他看了一眼,便拿出來用火燒了。
天黑之前,他沒有出犁城
。蕭語根據他留下來的線索找到了他。他原本不希望蕭語爲他擔心的,但是她卻已經知道了他的處境,並且聰明如她。早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這是她給自己的護身符,他記住了。
那時在黒崗寨裡,那些東西威力,他還記憶猶新。孟谷爲他尋到了江湖上製造武器的能人,那人比軍營中打造兵器的老師傅強上百倍,而且他與孟谷是生死之交,若能讓他改造蕭語的武器,他不愁對付不了周王。
“玉兒說得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孟谷點點頭。“那位姑娘是個明白人,以後若是有機會。殿下把她留在身邊吧。”
趙琇笑了笑,沒有說話。山谷的空氣中已經響起了利箭的摩擦聲。孟谷卻端坐着沒動,趙琇也安然地端坐着。
沒多久,黑夜中的那一點點聲響也消失了,夜又靜了下來。
“果然強悍。”趙琇說道:“你告訴他,我願意拜他爲師。”
“你學他那些專門殺人的本領做什麼,你要學功夫,我教你便是。”孟谷說道。
趙琇搖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學功夫,而且這些功夫對我來說用處不大。我要跟老師學的是謀,不管是自衛的謀,但是算計人的謀,這纔是最重要的。”
“哈哈哈,小子,你倒是不迂腐。”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馬車上便多了一個人。
她一身黑衣,頭上戴着兜帽,一頭及腰的青絲垂在胸前。若不仔細看,沒人看得出來她是個女人。可是仔細看過她的人,都活不過天明。
“老師,您果然厲害。”趙琇恭敬地說道,他是從心底服她。
“這有什麼,我也只是好玩罷了。再加上我和紫門還頗有淵源,跟他們鬧一鬧,順便擾亂一下江湖秩序,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女子笑嘻嘻地放下頭上的兜帽,雖然年近四十,但是確實是個美人。
“你若需要,我把他們一窩端了如何?”
“多謝老師,但是他們不是我的敵人,還請老師暫時停手。”趙琇說道:“讓他們知道我們有能力和他們抗衡也好,這樣他們才願意與我們合作。”
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果然有頭腦。”
“我不及老師一分。”
“嗤,上不檯面的僞裝潛伏暗殺也值得這般吹捧?”孟谷不屑地說道。
女子聽了孟谷的話並沒有生氣,反倒和趙琇對視一眼,笑着說道:“就是因爲上不得檯面,所以纔要和上的了檯面的人合作,不然那些藏在泥土的裡的蟲子怎麼除得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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