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找到異次元存在的意義。爲您父親沉冤昭雪?”
“不完全是,我還要證明一件事情。”
墨羽隱隱推測說:“證明你父親爲什麼能死裡逃生,進入洞穴後,又爲什麼能這麼肯定前面的危險,於鶯歌燕舞聲中看破幽靈的陷阱,而後來幽靈爲什麼要放走他一人。”
我緊跟墨羽的推測,摩挲下巴,說:“你父親身上是不是帶着什麼東西。想你父親走南闖北下鬥,一介凡夫,家族又非盜墓世家,沒有摸金的歷史基因。怎麼可能天賦異稟,突然開竅學會了下鬥?”
其實魏浮華的父親哪是什麼赫赫有名的歷史學家。只不過是一個精通盜墓的賊而已,依我看來,他家能在兵荒馬亂的時代立足腳跟,倉廩實裕,就是靠着死人財發家致富。不過,他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本事,能讓他在毫無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大大方方逛遍每一座帝王陵寢。
“少年人不懂及時止損……”魏浮華再次強調了他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伸手從脖子裡取下一件掛飾。看似更像一塊指骨,暗淡泛黃,密佈稀稀疏疏的小孔略顯粗糙。
“只是什麼?”
“子胥骨,伍子胥的指骨。衆所周知,伍子胥是歷史上最毒辣的盜墓人,將楚平王掘墓鞭屍,他的指骨更爲衆戾之首。老爹得到了他的指骨,對摸金行業更是癡狂的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還有了衆人口中的異能,說什麼,‘腳踩一塊地,就能知道地底藏了多少金銀珠寶;頭頂一座山,就能測算山中埋了幾朝君王。’其實都是有了子胥骨在從中作梗罷了。現在呢,我也不可能變態殘忍到要去掘了人家的陵墓,戴着也就圖個吉利平安,科研的時候少招惹點麻煩事。”
此刻,我甚是欣慰,反諷他們這些無神論者:“想不到,一口一個相信科學的教授,也會戴護身符作心理慰藉。”
“切,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國家大事都要講個吉時,我區區一個教授還不允許帶個骨頭?不過這事兒要真這麼說下去,我還真得改改我的三觀了!你知道嗎,這狄墟邪乎的不行!我曾經在晚上巡視過,荒郊野外還真有幾團幽靈的鬼影在地裡耕作!”
“後來呢?不到是大膽的很啊?”
“什麼後來啊!保命要緊!所以從那以後我明令禁止,6點之後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狄墟遺址。可把老子嚇怕了!”他又開始神乎其神轉變了剛纔驚悚的樣子,洋洋得意說道:“不過我也發現了,那些幽靈只會晚上出現在狄墟的範圍,從未跨出城門半步,只要不進入狄墟,理應是傷不了人的。”
“說了這麼多,嘴上皮子耍得挺溜,倒不如現場看看去?”
墨羽更是提議說:“現在去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倒不如晚間進去。”
魏浮華傲嬌吹起鬍鬚,交叉雙手扭過頭去,“我不去!你們是什麼人?”後打量了我們一圈,發出嘖嘖嫌棄的語氣,“少年人不懂及時止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還敢去送死?射箭贏了把小刀就要去懲惡揚善?你們是想把我往坑裡拖嗎?還是說要我和老爹一樣承擔殺人的罪名,做你們的替死鬼?想都別想!”
我強忍他炮語連珠,要是在過去,老子早就一拳頭了結了他,“想不到老教授您還是個矛盾體啊?一方面想要別人相信你的定論,一方面又不允許別人研究你的定論?那您和我們說了這麼一大通什麼?神話故事啊?”
“放心,我們不搶你風頭……”
“我呸!搶我什麼風頭?爲科研獻身的風頭嗎?伯牙找知己難不成還要子期會彈琴?我要的是相信我的人,又不是去送死的人!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沒有工作證,你們就別想看見狄墟一抔土!”
我暗暗笑到:這老頭固執癡傻,就是個書呆子。這走後門的事情我們兩個可是幹多了,連幽冥都敢闖,還怕你一個凡人通行證?
“那你準備怎麼證明你的異次說?”
“這不用你們多管閒事!趕緊走趕緊走!”
“噯?這瘋子,請他吃了飯還趕我們走?這是分不清是主是客了?”
墨羽先行起身,挪到我的身邊拍打我的肩膀說道:“宇定,走吧……”
我唉聲嘆氣,卻又覺得莫名搞笑,隨着身後的墨羽離開了餐館。剛出了門口,瘋子華電話就響了,“我告訴過你們不要亂動不要亂的!你們把狄墟掘了幹嘛!”
我順帶點了兩耳聽風術,站在門後面聽到了他們聊天的內容
“可是上頭領導很重視,說要來考察古蹟!”
“你娘養出個領導!他是權威嗎!還是你祖宗!爲了一次檢查,你把老祖宗留下的遺產全他媽的糟蹋了!現在來問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只聽裡面“哐啷”一聲,看來這瘋子又砸東西了……我拉着身後的墨羽就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站住!”
瘋子華出了門外,從大老遠就喊住了已經離開的我倆兒。
我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頭看時他已經跑到了我們身後,“怎麼了?”
他氣喘吁吁,跑出了馬拉松的即視感,蹲下身實在跑不下氣,拉住我的衣角,酢了一口唾沫星子,繼續說:“出大事了!領導巡視,那羣狗日的把狄墟中一切不符合時代特性的文物給除了!”
“那是你們文物管理局的事情,我們又幫不上什麼忙……”
“挖掘過程中,發現了當年壯年士兵的屍體遺骸……”
墨羽健步流星閃現在我的身前,鎮定自若彷彿那點兵臺上羽扇綸巾的指揮者,“讓他們千萬不能移動士兵的屍體!千萬!”
“我說了……一羣狗日的說是時間緊迫,爬出了破綻,給我他孃的全搬走處理掉了!”
我攤開雙手也沒了辦法,“那我們也沒了辦法……你都說了,我們只是少年人不懂及時止損喏……”
他眼珠子順勢呼嚕一轉,想來我們說的也有道理,果斷扯開了我,“也是,也指望不了你什麼,滾吧滾吧!都滾吧!老子沒了你們照樣活的出彩!”
說完,奮起跑回了狄墟古墳,看他那忡忡的心思,估計回去又免不了一場脣槍舌戰了。
我們看着他跑遠,墨羽扣着我的十指,“爲什麼不幫他?”
“這潭裡的水有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們這種小白,一旦陷進去,就是待宰羔羊,被屠夫殺戮地屍骨無存。他也說了,狄墟的幽靈暫時也不會危及生人,我們大可放心。尚卿君,聽我一句勸,寧願招惹妖魔鬼怪,也不要去管人間紛爭。這是我們作爲靈者唯一的禁忌。”
“看來宇定是覺得,人比鬼都恐怖。”
我回想黑暗的曾經,低頭苦澀不語,擤吸着回過神來,“不止是他們,你就看現在的六門,每個人都心存歹念,表面上的謙謙君子,暗地裡的嗜血禽獸。試問尚卿君,你是願意跋山涉水冒着生命危險去找三教圖,還是穩坐在護教之位上和他們玩啞謎。鬼怪只會傷你性命,而人,卻能殺死你的心。”
墨羽看這話題沉重,轉了注意力,“依我看,人間的事情我們管不着,但是那狄墟幽靈確實要好好查查。”
“等晚上吧……我們先從扔掉的士兵屍體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