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進宮之後,莫離的生活開始變得特別有規律起來。
每天寅時起身到竹林練功,然後回芙蓉居吃早飯,等到牧安若下朝之後,再到書房報到。
兩人一人看書,一個辦公,雖然總是相對無語,可是兩人在寧靜的相處之間又多了幾分默契。
這天兩人正在用午飯時,一個人抱着一撂文書推門走了進來。
莫離擡眼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顧衍之。
而顧衍之也對此時此地,竟然能看到莫離也是一驚。
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又看,然後問道,“她怎麼在這兒?”
這個“她”是誰,在場的幾人當然心知肚明,莫離默默的吞下口裡的東西,借了當初牧安若的標準答案:“這是我家。”
牧安若聞言,低着頭悶笑。
顧衍之,“……”
莫離放下筷子,拿了茶漱口,然後才站起身來,對還在發呆的顧衍之說道,“你們有事要說吧,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說着,莫離擡步準備離開,卻聽牧安若說道,“下午你出府走走吧。”
“啊?”
幸福爲什麼來的這麼突然呢?
這幾天莫離就一直盤算着想要找個機會跟牧安若不留痕跡的提提出府的事情,現在自己身上的傷雖然並未痊癒,但是騎馬一氣奔走個百八十里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秦暮的事情也算有了定論,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
牧安若擡眼看她,“啊什麼?後天就要回門了,歸寧禮我已經讓管家備好,可是你父母兄弟的私禮,你還應該自己去挑的,總是一份心意。”
莫離心裡雖是狂喜,可面上卻依然淡淡的,“送什麼給他們都是一樣的。但侯爺既然吩咐了,我照辦就是了。”
牧安若輕笑了一聲,“去吧。我和衍之會很晚,回來就直接回芙蓉居歇息吧。明日再來。”
“好。”莫離走到門口,笑着對顧衍之說,“顧將軍辛苦,顧將軍請進,顧將軍恕罪。”然後腳步輕鬆的出了主院大門。
顧
衍之看着莫離遠去的背影,笑了一聲,倚着門對牧安若說道,“我怎麼突然有一種自己失寵的感覺呢?”
牧安若正在嗽口,聞言一頓,擡眼看了看顧衍之,幽幽然的說道,“不如你告訴我,我是怎麼讓你有被寵着的這種錯覺的,我一定改。”
顧衍之將文書放於書案上,無語的看着下人們走馬燈似的把桌上的茶品撒去,然後送上熱茶,並把門關好,這才問道,“我不過才走了不到十日,你與……她,竟然就這般好了?”
“有多好?”
“好的完全不像是在做戲。”
牧安若只是笑笑,打了打茶葉,喝了口水。自己一直沒有去細想,因爲自己珍惜這種與秦微相處的寧靜與和諧,可如今顧衍之的一句話卻把這片寧靜和諧的心水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顧衍之見牧安若默不出聲,輕嘆一聲,沉聲說道,“我……查到些有關秦微的事。”
牧安若將茶盞輕放於桌上,食指輕叩茶几,沉默了片刻才道,“說說。”
“最初幾日,我將你大婚當日負責守衛的兵丁都過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線索。然後,我這纔去查太師府前來送嫁的衆人。秦微當初在秦師府裡,與一位侍衛有些私情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的吧?”
牧安若點了點頭,這纔是當初自己不待見秦微的理由之一。
顧衍之繼續說道,“在大婚之前的兩天,那個侍衛突然失蹤了。那人原本是太師府裡侍衛的副統領,爲人個性豪爽,大度,仗義在侍衛裡面很有些人緣,與之稱兄道的也大有人在……”
“誇夠了就說重點。”
顧衍之撇了撇嘴,他眼見着牧安若的身後一團黑氣慢慢升騰起來,“重點就是很多人對太師棒打了他們這對鴛鴦心有不滿,所以,纔在大婚時裡應外合的協助他,把秦微從侯府裡偷了出去。”
“那現在這個……”
“現在府裡這位,不是秦微。”
聽了顧衍之的話,牧安若身後的黑氣瞬間散去,光明重現人間。
“秦微和那侍衛現在在哪兒?”
“我已經派了人馬出去查訪,不過那侍衛心思慎密,只怕不太好找。”
“找不到就算了。”
“哈?”
“現在府裡的這個人呢?”
“來歷尚還不清楚。但是有件事卻讓我有點疑心。”
“什麼?”
“一路追擊莫離的人告訴我,他們失去莫離行蹤的地點與太師府尋到人的地點,相差不遠。”
“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而且,協助秦微出逃的太師府侍衛也對‘秦微’再次出現非常意外。”
“太師行事穩妥,很難說他不會暗地裡準備了一個李代桃僵之人。”
顧衍之聞言一笑,“安若,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哪樣?”
顧衍之不答反問道,“一個來歷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堂而皇之的以侯妃的身份出現在你身邊,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麼?”
牧安若沉默了許久,“那你擔心的是什麼呢?”
“你記得我曾經說過,莫離此人最擅長易容之術,你就不擔心,眼前的這個侯妃,是他假扮的?”
“如果我沒記錯,莫離,應該是個男人吧?”
顧衍之一頓。
“她回府之後,前前後後被數個嬤嬤驗過身……”
“……普天之下,見過莫離真面目的人寥寥可數,至於是男是女,也真的無法確定的考證。”
牧安若微微一笑,“如果你懷疑她是莫離,那就給我證據吧。”
“你就真的這麼相信她?”
牧安若站起身來,以上俯下的看着顧衍之,堅定的對他說道,“是。”
“理由?”
牧安若給了顧衍之一個自己一直嗤之以鼻的理由,“感覺。”
顧衍之大笑着站起身來,拍了拍牧安若的肩膀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安若,你開悟了。”
牧安若嫌棄的抓起他的手扔到一邊兒,然後淡然的說道,“雖然我信她不會對我不利,但是你還是查清楚她的底細纔好。至少讓我知道,她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