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守行春恩威重(3)

在馬不停蹄趕往了皮氏後,閻行就在皮氏又例行了勸民農桑,振乏興絕的政事。

待到皮氏的政事完畢之後,閻行卻是沒有着急着離開皮氏,而是帶着一衆文武,登上了皮氏城外的高山上,遠眺滔滔南下,繼而又折向東流的大河之水。

大河的西岸是龍門山,河水從羣山峽谷之間渲瀉而下,急湍巨浪,激揚天際,揚起了濛濛水霧,待到進入了平原地帶之後,水流才慢慢減緩,化成了綿綿不絕的大河之水。

而河水兩岸的羣山巍峨聳立,尤其是西岸一側的龍門山,壁立千尺,筆直地插入水中,水霧瀰漫,氣勢逼人,遠遠望去,直讓人目眩神移,心生讚歎大自然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閻行就屹立在山崗之上,望着大河對岸的龍門山,面露沉思,久久不語。隨行的有衛覬、裴潛、毋丘興、孫資等郡府的掾史,也有軍中閻興、魏鉉、鮑出等軍將,衆人看到閻行若有所思,一時間都不敢打擾。

只是衆文武覺得閻行的臉容,除了沉思之外,又帶有一些憂思,不僅也跟着在心中思索着閻行的心思。

片刻,還是閻行最爲親近的族弟,軍中的將校,刺奸都尉閻興開口打破了沉寂,向閻行詢問道:

“將軍登高望遠,莫不是在思念故園之地,追思故人?”

時人最重桑梓之情,閻興剛剛隨着閻行眺望西面的時候,看着遠方的滔滔河水、羣山峻嶺,想到重重山巒之後,就是金城允吾故園,再回想這幾年,物是人非,故人相繼逝去,還有軍中戎馬倥傯的艱苦,心中頓時也多了幾分感傷之情。

閻行聞言,看了閻興一眼,又重新轉回目光,淡淡說道:

“鄉思之情,非我此時之憂也!”

看到連和將軍平日最親近的閻興都沒說中閻行心中的憂思,隨行的文武頓時在心中嘖嘖稱奇起來,魏鉉想了想,也開口問道:

“將軍莫不是再思念甘中郎將,擔憂河西三城的局勢?”

甘陵乃是閻行麾下軍職最高的將校,如今被閻行委任守護河西三城之地,手下有馬藺、孟突、典韋等精兵強將,其人與閻行的感情也是相交默契,閻行登臨高山,遠眺河西,自然最有可能的就是思念甘陵等將,還有就是擔憂河西三成的局勢。

畢竟,甘陵等將防守的河西三城,即是西河故地。北有羌胡,南有段煨、張濟,西面有李傕、郭汜的兵馬,三面皆是潛在的敵人,勢力錯綜複雜,閻行有此擔憂,也屬正常。

可是,閻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入河東之時,我已與叔升言明形勢,其麾下又有元善、公石、子起等文武協助,我毋憂也。”

聽到魏鉉說的這件事,也不是閻行擔憂的事情。衆人的心中就更加好奇起來,這時郡府掾史中的兵曹史毌丘興,順着閻行的眼光看到了龍門的河津之後,他心念一動,脫口而出說道:

“府君,莫不是在擔憂大河千里,我河東一郡雖依山傍水,卻無處設防?”

聽到了毌丘興的話之後,閻行的眉頭動了動,轉而注視人羣中並不顯眼的毌丘興,笑了笑:

“你從何看出?”

這就是默認自己說中了府君的心思了!

毌丘興聞言頓時心頭一喜,他修習文武,眼見天下大亂,又被郡府闢除成爲兵曹史,自然存了一番建功立業的念頭,可是閻行麾下的郡府、幕府各司其職,他雖是郡府兵曹的掾史,可實地裡河東一郡的兵權,卻是依舊控制在閻行麾下原本的那些將校手中。

如今得以藉此事,在閻行心中樹立自己的印象,日後建功立業也有了出路,毌丘興連忙打起精神,慎重地回答道:

“下吏適才留意,觀府君目光遠眺,涉及山川形勝,繼而停頓於大河津口之處,故而有此一想,孟浪之言,還望府君恕罪?”

閻行聽到了毌丘興的話,摸了摸頜下的短髭,回想剛剛自己的目光流轉,哈哈一笑,繼而說道:

“你倒是看的仔細,沒錯,我剛剛所憂的,正是大河千里,河東境內的河段,如何設防一事。”

閻行現下親自坦明瞭心中的憂思,隨行的文武官吏聽完之後,除了驚歎毌丘興心思敏銳之外,相繼也各有所思,紛紛在思索閻行憂思的深意。

大河千里,卻終究不如天塹長江,隔絕南北。千里之流,能夠渡河的津口沿河佈列,如河東境內的,就有好幾處河津要道。

採桑津、龍門津、夏陽津、蒲阪津、風陵渡、曹陽津、大陽津,這些都是能夠從關中、弘農等地,進入到河東郡的河津渡口。

更爲棘手的是,哪怕水面寬廣的大江被北面南下的歩騎渡過之後,江南之地依舊可以利用水網密集的地利來抵抗從北方南下的敵軍,而河東郡一旦被這關中、弘農這兩個方面的敵軍渡過了大河之後,境內卻基本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李傕、郭汜、樊稠、張濟,這些人都具備了入侵河東郡的實力,而也是從河東西渡進三輔,再從關中東渡還定河東的閻行,他自己親身的經歷告訴他,一旦這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想要圖謀河東的話,不管是通過扎木排、皮筏,還是徵集舟楫的方法,都是能夠大批運送歩騎進入河東郡的。

這不由得不讓閻行心憂。

河東郡自白波起事之後,連年戰亂,是閻行親冒矢石,和將士們在沙場上浴血搏殺,才掃平賊寇、叛黨,平定河東的。

而河東大興屯田、興修水利,百姓能夠安居樂安,百業緩緩復興的局面,也是閻行和嚴授、戲志才、鄭多、黃頗等文臣宵衣旰食,勤政愛民所營造出來的。

一旦兵禍再起,這苦心經營的基業就又要陷入到了戰火之中,而大戰過後,不管誰輸誰贏,河東這片土地勢必會變成一片廢墟,百姓再次流離失所,田地荒蕪,雜草叢生,路有餓殍,百業凋零。

這是閻行絕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閻行看到了這滔滔不絕的大河之水後,有此所思,有此所憂。

《國語》言: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閻行如今有此憂思,又當衆坦言相告,就是有意要讓麾下的文武建言獻策,各展才思。

麾下的文武,確實也在思索着解憂之策。

很顯然,河東雖然有蒲阪、汾陰、皮氏、大陽這樣的大城要塞把守河津,但閻行身爲一名曾經攻破過河東大河防線的統帥,對河東原本的大河防線的拱衛成效,自然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

若是還想建言施行王邑郡府那一套老伎倆,加派兵馬,分兵把守要地,那無疑是在閻行面前自取其辱,只怕也羞於再領河東郡府的俸祿了。

“毌丘兵史,你可有良策?”

閻行轉動目光,環視了各有所思、低頭不語的文武官吏,隨後纔將目光定在了剛剛說出自己心中憂思的毌丘興。

毌丘興擡起頭,他能夠從閻行的目光中,感受到激勵的意思,他想了想,又回憶了閻行剛剛眺望河水的目光,想到了閻行除了在河津要道上注目外,還頻頻矚目于山上的高大樹木,他心中頓時有了想法,當即也迎着閻行激勵的目光,壯着膽子說道:

“下吏以爲,皮氏有山林大木,若是想要佈防大河,可以在此地依託山勢,砍伐木材,修建船塢,建造戰船,編練一隻巡遊河津要道的大河舟師!”

毌丘興此言一出,閻行臉上微微一笑,其餘衆人卻是心中大驚。

閻興、魏鉉等人驚的是,他們這些人都是不習水戰、不掌舟師之將,若是歩騎野戰還能夠統領兵馬,可這到了大河之上,掌控戰船舟楫,巡視河津,水戰擊敵之事,他們卻是一竅不通了。

而裴潛、衛覬等人驚訝的是,這位野心勃勃的新太守,果然是用意深遠,剛纔的所思所想,竟然是想要大興工程、修建戰船、編練舟師!

要知道,如今大漢境內,除了荊、揚、益這瀕臨大江的三州之地,各自擁有一支小規模的舟師外,大河沿岸的州郡,都是沒有舟師的,哪怕是原本京都北軍五校的長水營,也只是徒有其表,根本就沒有編練舟師,都是歩騎編制的士卒。

而大河雖然各河段都有輸送之途,大河之上也有河盜,可各州卻也都沒有去編練舟師,哪怕地大物博的河北冀州之地,也沒聽說袁本初會耗費錢糧,去建造戰船,編練舟師的。

況且在衛覬、裴潛等人看來,修建戰船、編練舟師這些事情,原本就是大量耗費府庫財帛、錢糧的事情,河東如今剛剛平定,閻行之前徵集民伕,興建水利之事,就已經有徵用民力過度之嫌了,現在還要徵調人力物力,來用於修建戰船、編練舟師一事上,則無疑是落入殘民苛政的序列中了。

但是看到閻行興致濃烈的樣子,衛覬、裴潛等人卻是不得不籌措斟酌,思索着如何勸諫。

若是嚴授和戲志纔在此,就好了。

按照嚴授量入爲出、興農富民的爲政風格,閻行這種不顧及民生,大手筆的額外支出,顯然第一時間就會被他當場否決,而戲志纔則是閻行的心腹智囊,更能夠體察閻行的心意,並且很多時候閻行也願意聽從戲志才的意見。

可惜兩人皆不在此,而郡府中的衆人,還是得有人出面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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