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戰鼓催人狼煙起

“司馬,這一段城牆的地下確有異動!”

一名老工匠緊張地向留在城下空地上的曹鳶稟報道,曹鳶聽完後,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先前想到白波軍可能會挖地道時那麼着急了。

找到了白波軍挖的地道,一切也就都好辦了!

“可還有其他地方發現異動?”

曹鳶不久前就已經下令,在這一面城牆下依次序埋下一排大水缸,並給每一個大水缸,都分配了士卒和工匠,專門用來窺聽地面下的情況。

現在怕的不是白波軍挖地道,而是怕白波軍同時挖了好幾條地道,而城中的守軍沒能夠及時發現。

“目前只發現了一條,估計是城外的賊兵,想要用來穿過城牆,夜襲城門所用的。”

老工匠謹慎地回答道。

曹鳶聽到了老匠人回答只有一條地道,挑了挑濃眉,卻沒有太多懷疑。

攻城挖地道不僅是一件技術活,而且還是一件耗時耗力的苦活,越挖到後面需要使用的人力就會越多。

一個不慎,讓護城河的水滲透到地道中,或者直接挖塌了地面,這條地道提前暴露,起不到運兵突擊的效果,自然也就只能夠半途而廢了。

城外白波軍圍城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估摸着動土開工的時間,確實也只能夠讓他們有一條地道,挖到城牆邊上。

“那都挖到哪裡了?”

“估摸着聲響,城外的地道,距離城牆的底下也到十丈之內了,再給城外的賊人一天的時間,就能夠將地道挖入城內了!”

“嗯。”

這些和曹鳶估計的,都相差不多。曹鳶想了想,又問道:

“那若是聚集城中全部的人力物力,能否在城外的賊軍的地道挖到城牆下之前,也挖一條地道出去,截斷城外賊軍的地道!”

“若是人力充足,再連夜趕工,還是有很大可能從城內動土,再挖斷城外的地道的。”

“那就好,我再派五百俘虜和三百民役、一百士卒給你,由你親自勘察地道,調動人手給我挖斷城外的地道。然後——”

老匠人看到曹鳶沉吟的樣子,知道他還有後續決斷,躬身等着曹鳶出言。

“我打算以煙攻之計,可有施行的可能?”

對付地道,有土攻、水攻、煙攻等各種方法,雖然曹鳶能夠想出進攻的方法,到具體到實際的實施情況上,卻是需要匠人們提出的切實意見。

老匠人低頭沉思了一會,才緩緩地跟曹鳶說道:

“煙攻之計,確有可行,只是——”

“只是什麼?”

“小人不敢隱瞞司馬,破城外賊軍的地道運兵之計不難,但依小人看,想要抵擋城外賊兵的地道攻城之計,卻是千難萬難!”

“哦,這是何意?”

“城內兵少,雖然可以挖長塹斷絕城外的地道入城,可若是城外賊兵此計不成之後,不再決意運兵入城,而是不惜人力、時間,齊齊破土,百道攻城,臨汾城年久失修、新近方纔修繕,城基只怕抵擋不住城外賊兵的挖掘啊!”

老匠人的顧慮不是多餘的,挖掘地道用以運兵,還需要保證己方士卒的安全,降低動土的動靜,防止被守城士卒發現,可要是白波軍一味破壞城基,那這座新近方纔修繕、還有不少疏漏的臨汾城,確實很難抵擋得住。

不過這已經是後面的事情了,目前先聚集城中的人力,破壞城外白波軍的第一條地道,才能夠空出精力來,再想辦法來應付城外白波軍的後續攻勢。

曹鳶將這個後續擺在臨汾城防面前的大難題默默收攏在心中,然後下令調配城中人力,開始破土挖掘地道,連夜動工,用一夜的時間,就要挖到城外去,截斷城外白波軍的地道,使用煙攻之計,破壞白波軍的地道運兵計劃。

當夜,城中的兵卒、民役加緊挖掘地道,邊勘聽、邊修正,不斷接近城外的白波軍地道,到了次日凌晨之時,城內的軍民終於挖到了城外的地道附近。

挖地道的士卒、民衆,也停止了手中的工具,等待白波軍再次進入地道作業。

等到白波軍進入地道之後,挖掘地道的軍民也小心翼翼放慢了動作,在鄰近破口之際,城中已經就有大批半乾半溼的柴草,被加緊運入到了地道之中。隨後,幾名嫺熟的工匠揮動短鋤,橫向破開了城外白波軍的地道。

緊接着,其他人員開始撤離,大量半乾半溼的柴草也被塞在缺口,一一點燃,生出了大量的濃煙,而口鼻裹着溼麻巾的工匠確定任務順利完成之後,纔在最後又順着地道退了出來,然後衆人齊齊動手,將這一段地道的入口填入土石,又將這一個入口給封死了。

地道外面的人,爲完成任務而欣喜,而地道之中卻變成了一片鬼蜮,發現地道被橫向截斷挖穿的白波士卒,來不及全部退出地道,大量的煙霧就已經瀰漫了整個地道。

在地道中作業,白波士卒原本體內需要的氧氣就高度不足,在勞作一段時間後,就需要退出地道外歇息。而眼下地道之中,瀰漫到了大量濃煙,想要活命,白波士卒就要快速退出地道,可越是奔跑,身體消耗的氧氣也就越多,口鼻喘氣時吸入的煙霧也就越多。

除了那些纔剛剛進入地道的白波士卒外,凡是已經深入地道之中的白波士卒,無一倖免,紛紛在奔跑推搡之中,吸入了大量的有毒煙霧,最後倒在了地道之中······

城外的郭太原本還打算今日再驅動大軍進攻半日,吸引住守城士卒的注意力,就能夠讓己方的地道成功挖過城牆,進入城中。

然後再等到夜裡,防守一整天的守城士卒筋疲力盡、酣然入睡之際,挑選精兵從城外通過地道,偷偷進入到城中,裡應外合,一舉攻陷臨汾城。

可現在,挖掘地道的己方士卒、工匠死了一大片,再想要繼續挖掘地道,短時間之內,已經無法實行了。

因而,當日的白波軍雖然明明已經整裝出營,準備再次進攻臨汾城,可列陣了半天之後,遲遲沒有攻城,反而又陸續退了回去。

站在城頭上,靜靜看着城外白波軍陸續撤回營中,曹鳶卻沒有像身邊的將士們那樣,或感到歡欣,或感到慶幸。

“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郭太的地道運兵之計被己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截斷破壞,死了不少士卒,曹鳶可以肯定,郭太此時一定暴跳如雷,可他在怒火攻心的時候,卻沒有因爲暴怒而強行進攻,而是在慢慢看清了攻守雙方的形勢之後,果斷放棄了強行進攻,理智地選擇了撤退。

這樣的敵人,纔是真正的棘手,這個郭太,能夠縱橫河東、太原數地,在官兵的圍剿下,不斷坐大,甚至壯大到了反過來攻城略地、擊敗郡兵的地步,可見其人也是一個草莽豪傑,不可以將它當成尋常草寇山賊來看待。

之前估計了白波軍的戰力之後,曹鳶就與閻行約定過,要將臨汾城守上半個月,挫傷反攻而來的白波士卒的銳氣,然後再和閻行的大軍裡應外合,一同出擊,大敗白波軍。

而現在看來,哪怕白波軍不計傷亡,全力派遣士卒挖掘城基,只要曹鳶防守得當,繼續堅守臨汾城、挫敗白波士卒的士氣,憑藉城中的糧食和兵力,大可和城外的白波軍再拉鋸大半個月。

可是,曹鳶不信郭太會看不出他們這一方的打算,如果白波軍再像他們今日一樣,果斷撤離臨汾城,不再大量聚集兵力來和閻行一方的兵馬對決,而是採取以往的遊擊流動戰法,那麼自己一方反過來,就變得被動,要去徹底消滅白波軍,就要和人數佔優的白波軍進行拉鋸和消耗。

這一點,不僅是打算既要守住臨汾城,還要消滅白波主力的閻行不願意看到的,也是身爲河東人之一曹鳶不願意看到的,他的家鄉平陽,如今還控制在白波軍的手中,戰事一旦曠日持久,依照河東郡如今南北遭受威脅的局勢,只怕閻行一方,還真不一定能夠拖得過可以流竄四野的白波軍。

那麼,自己此時向汾水另一邊的閻行,傳達進攻的信號,是否又是適當的?

曹鳶陷入到了猶豫之中,這個決斷,比起守住城牆來說,還要更加困難。

眼下城外的白波軍雖然士氣受挫,但是主力未損,此時發動進攻,還是有極大的風險,可若是不發信號,再拖延下去,一旦讓郭太將白波軍的主力撤走,那隻怕日後的戰事,就要更加難打了。

想了許久,曹鳶才終於下定決心。

“點狼煙!”

在曹鳶的命令下達之後,三道狼煙在臨汾的城頭上,一同升起,直衝雲霄,遠遠望去,就如同三根擎天黑柱,煞是壯觀!

而城外的白波士卒也看到了城頭上的狼煙升起,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極不可思議的事情,以往白波士卒攻城兇猛的時候,也不曾見過,城頭上的守城士卒,點燃過告急的狼煙,可現如今,己方不發動攻城,反而是守城的對方急忙點起了狼煙,而且一點,就是三道。

白波士卒很快就將看到的城頭上這一幕,稟報給渠帥大帳中的郭太,怒火剛剛壓抑住的郭太在得到了這一情報之後,愣了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帶着韓暹、胡才、楊奉等大小渠帥,一同快步衝出大帳,來到軍營的空地上,遠遠向臨汾城眺望,果然,城頭上,真有三道沖天而起的狼煙,筆直粗壯,直衝雲霄。

“真是奇了怪了,往日我等攻勢如潮,可城頭上的守軍卻雷打不動,今日我等暫緩攻勢,可這城頭上,反而出現了告急的狼煙,嘖嘖嘖!”

胡纔看着城頭上那三道狼煙,嘖嘖稱奇,韓暹、楊奉面面相覷,也沒有能夠看明白這城頭守軍的心思,而郭太則緊緊盯着這城頭上的三道狼煙,過了許久,他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笑得身邊的韓暹、胡才、楊奉等人莫名其妙。

“好啊,這臨汾城中的西涼軍,僥倖小勝了我等幾仗,竟然膽大如斯,不僅不怕我等繼續攻城,反而擔憂起我等撤軍逃竄了!”

“大帥的意思是——”

胡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郭太問道。

郭太冷笑一聲,指着城頭上的那三道狼煙說道:

“這廝,哪裡是什麼告急的狼煙,這乃是約定汾水東岸的西涼軍,共擊我大軍的信號啊!”

“啊?”

胡纔等人無不驚愕出聲,西涼軍雖然精銳,可是聽說他們的都城雒陽都已經被關東州郡的討董聯軍攻陷了,他們後方都自顧不暇,前線能夠有多少兵馬,撐死了不超過兩萬,而他們的白波軍號稱有十幾萬之衆,其中的精壯就有五六萬人,現如今大多數的精壯就集結在這臨汾城下。

城中的守軍利用堅城,若是不出戰,那還勉強能夠多支撐一些時日,可若是和他們在曠野決戰,就憑他們那麼一點兵力,如何能夠與人多勢衆的白波軍爭雄。

白波軍之前和牛輔的西涼軍也打過幾仗,眼前這些西涼軍雖然比牛輔的西涼兵守城要強上不少,可若是論起野戰來,白波軍還真不相信,這些西涼軍能夠比起牛輔親領的西涼鐵騎還要厲害,竟能夠以少敵多,擊敗白波軍的主力。

郭太的心思,和胡才、楊奉等人想的也差不多,他笑笑說道:

“立即加派軍中斥候,沿河哨探對岸敵軍的動靜,彼方雖然有舟楫之利,可以擇選河岸,大批渡河,可我軍人數遠遠多於對方,只要及時發現對方動向,我再以大兵臨之,推搡也能夠將他們那些兵馬推下河去!”

“哈哈,就把西涼軍那些不識水性的旱鴨子,盡數趕入到汾水中去,將他們都餵了汾水中的魚蝦!”

韓暹聽到了郭太的豪言壯語,也隨即發出了肆意的大笑,楊奉、胡纔等人也附和着郭太,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彷彿主動出擊的西涼軍,在他們的眼裡,已經是漂在汾河水上的一具具的無頭屍體。

郭太等人在大笑之時,並不知道,汾水對岸確實有一支西涼軍已經渡過了汾水。而更遠處,還有更多的被甲持兵的士卒在往河邊聚集,他們的吶喊聲響徹雲霄,匯聚成了一股洪流。

“兵甲已備,戰鼓催人,汾水湯湯,壯我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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