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劉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褚燕雖然被文丑那一槍傷得不輕,但畢竟沒被鐵槍直接打在身體上,只是內腑受到了強烈的震盪,雙臂也差點骨折而已。
而此人身體素質也是極爲強悍,恢復得極快。
此時雖然還無法動手,但精神卻也好了很多。
而知曉了最終結果後,褚燕竟然並未像劉橫猜測中的勃然大怒,反而看起來十分的冷靜。
只是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怒意,還是彰顯了他此時的心情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這般。
任誰謀劃了這麼久,而眼看着馬上就可以成功的時候,卻被人半路摘了桃子,讓己方損失慘重,更是連自己都成爲了階下囚,心情都肯定愉快不起來。
但事已至此,就算再憤怒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結果。
所以褚燕很快就接受了事實,開始關心起其他的事情來。
這一次之後,褚燕知道常山賊寇算是徹底栽了。
雖然在常山老巢那邊還有着數百人的手下,這些年積攢的錢糧也不在少數,但自己都成了俘虜,褚燕很清楚那些都已經與自己無關。
以他的身份,對方不可能會放了他。
正如給出他的那兩個選擇一樣,要麼投靠歸順,要麼就是死,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沒有人想死,褚燕也是如此。
尤其他年紀也並不大,這天下又亂象迭生,可謂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就這麼憋屈的死掉,褚燕也實在是不甘心。
但這樣一來,他似乎也只剩下了唯一一個選擇。
難道真要投靠一手將自己置於如此境地的仇人不成?
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但對比這些,褚燕更想知道的是,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怎麼就有如此大的膽子,在不惜得罪太平道和常山賊寇的情況下,以區區百多號的人手,就敢虎口拔牙!
冀州的官軍裡面何時竟出了如此一號人物?
“本官劉橫,現爲安平國扶柳縣縣尉……”
面對褚燕的詢問,劉橫這次終於不再隱瞞,大大方方的便說了出來。
褚燕的選擇既然只剩下了兩個,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泄露秘密,劉橫自然也用不到再藏着掖着。
“扶柳縣縣尉?”
褚燕先是一愣,隨後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沉聲問道:“我前一段聽聞扶柳縣那邊新近崛起了一個什麼山莊的勢力,據說便是一位縣尉弄出來的……”
劉橫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說的是扶柳縣的神兵山莊,那麼應該就沒錯了。”
“竟然真的便是你……”
褚燕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後卻又有些恍然。
隨着時間的推移,神兵山莊的名氣已經不再侷限於扶柳縣,而是正在朝着周邊區域慢慢擴散着。
這一點,恐怕劉橫自己以前都沒有意識到。
此時哪怕不算上青州三角城那邊。單單扶柳縣神兵山莊這裡,擁有的實力便已經堪稱驚人。
高順手下那兩千人的陷陣營早已經滿額,文丑的騎兵營也有五百人,再加上裴元紹手下的五百縣兵營……
扶柳縣神兵山莊這邊的兵力,已經有三千人之多!
而且這些還全部都是清一色精銳,更只是明面上的兵力而已。
事實上,高順已經在着手訓練又一批兩千人的輔兵營,用來做陷陣營正兵的補充,免得到時候真起了戰事損失過大卻面臨沒有兵力補充的困境。
除此之外,劉橫的手裡還有親兵營和藏鋒營,雖然離全員滿額還差得很多,但戰鬥力卻更爲強悍。
這些林林總總的兵力加在一起,已經不遜色於那些亂世小諸侯的力量。
只是劉橫卻依然因爲危機感太強的原因,一直都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實力算強,所以行事能多低調就多低調,以至於名聲還是有些不顯。
但在冀州境內,卻多少能夠稱得上一號人物了。
而當烈酒以及鹽鐵生意真正做起來之後,神兵山莊和劉橫的名氣將會更大。
只是在這個時代,商人遠遠算不上什麼光彩的身份,地位很低,遠不如士族和官身。
所以若是以商人的身份出名,對於劉橫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本來是以米行生意起家,所以倒也無所謂了。
知曉了劉橫的真正身份,褚燕沉默,半晌無語。
他倒是真有些聽聞過神兵山莊,但卻從未將其放在過心上。
而且一個小小的縣尉身份,說實話也根本不會被以前的褚燕放在眼裡。
原因很簡單,正常的一縣縣尉,手裡的兵力基本上也就幾百人而已。
而褚燕的常山賊寇,早就超過了千人,而且幾乎每天都在增長之中。
若不是褚燕也深知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招收太多無用的人手只會浪費糧食,現在常山賊寇就算聚集起數千人也毫不困難。
現在的人連飯都吃不到了,只要給上一口吃的,別說當賊寇,就算是造反都絲毫不帶眨眼的。
太平道之所以勢大,原因也正是如此。
而手裡有這麼多人手,褚燕那裡還會將普通的縣尉放在眼中,所以當初就算聽過劉橫的名字,也只是一閃而過,認爲對方無非走了狗屎運罷了。
卻沒想到,自己縱橫常山多年,這次卻栽在了那個並未被自己看得起的縣尉手中,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嘲諷的事情。
知道褚燕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現在的事實,劉橫也並不着急催促,給對方點考慮的時間。
對待俘虜,劉橫向來都是很優待的。
當然,前提是這個俘虜得有被優待的價值。
比如以前的高覽,以及管承和郭祖,現在又能加上一個褚燕。
這四個人之中,高覽和郭祖兩人性情有些相似,都是那種不太喜歡動腦子的。
而褚燕和管承很像,屬於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雖然未必就都怕死,但大多都會識時務,所以劉橫相信褚燕應該知道做出什麼選擇纔是正確的。
不過在離開之前,劉橫想了想還是說道:“以你的見識,也能看出來這世道要變天了,正是真正的英雄豪傑建功立業之時。而你褚燕也是個人物,一直當賊寇真的可惜了。跟着我,別的不敢保證,日後想混個光宗耀祖的身份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雖然因爲丟了族譜,劉橫那個漢室宗親的身份到底當不當得真現在還很難說,但只要黃巾之亂一起,劉橫靠着手裡掌控的這些力量,立一番功勞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陳奇那邊已經答應他去幫忙打點何進這位馬上就要成爲大將軍的皇親國戚,到時候再加上那位貴人。
不知不覺間,劉橫現在在朝廷裡面也是有些靠山的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純粹草根一個。
儘管這兩個所謂的靠山到底靠譜不靠譜現在還難說,但只要劉橫能在黃巾之亂打出名氣來,想必趁勢而起撈一處地盤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他現在依舊沒有太大的野心,所有的一切都依然是爲了自保。
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走出行軍帳,劉橫看向北方,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來。
三國時期的很多地名劉橫之前都不是太熟悉,但常山卻絕對稱得上如雷貫耳。
因爲這裡出了一個超級強悍的頂級猛將,趙雲趙子龍!
趙雲的武力到底有多強,後世很多人的看法都不同。
但可以確定一點的是,哪怕在超一流武將之中,趙雲排進前五乃至前三都應該問題不大。
甚至後世不少人都覺得,趙雲應該是僅次於呂布的超級高手。
所謂的一呂二趙,並非虛傳!
而且更重要的是,趙雲不但武力超強,更是忠肝義膽之輩。
這種武將若是說誰不想擁有,那純粹是在自欺欺人。
劉橫也同樣並不例外。
甚至他之前就曾派人去尋找過趙雲,但是卻根本未曾找到,不知到底是何原因。
而現在劉橫也已經親自進入到了常山國的地域,自然而然的也再次涌出了想法。
不管能不能找到,他都準備去再次嘗試一下。
如果真因爲自己的原因錯過那位無雙猛將,劉橫覺得能夠後悔死。
休整了一番後,劉橫等人開始繼續趕路。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爲房子縣,離常山賊寇老巢的贊皇山已經並不算遠。
太平道還沒有追上來,或者已經被劉橫故意佈下的迷惑蹤跡帶得偏離了路線,總之似乎已經真的將這羣傢伙給甩掉了。
但劉橫依然不敢大意,因爲說起來無論是常山賊寇還是太平道之間,都是有些淵源的。
因爲太平道那邊也有很多山賊出身的,這裡面就包括曾經有在常山混跡過的,對於褚燕這邊的情況也有很多瞭解,說不定現在也帶人正在趕往常山賊寇的老巢那邊。
這種情況下,劉橫自然耽擱不得。
畢竟,他現在手裡的人手還是太少了。
而且爲了保險起見,劉橫在進入常山國之後,還分了一次兵。
讓曲風帶上大部分的藏鋒營軍士和戰馬悄悄的趕往扶柳縣,劉橫身邊,則只剩下了文丑高覽陳一,以及二十名藏鋒營軍士加上三十匹戰馬。
誰也不清楚此行到底是否能夠如願以償的順利,若是真有意外發生,造成藏鋒營軍士和戰馬損失,那對於劉橫來說可就虧大發了。
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劉橫從創立神兵山莊到建造三角城,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可謂也並不輕鬆。
一點點打拼纔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局面,就讓劉橫早就擁有了守財奴的特點,絲毫見不得自家的寶貝遭受損失。
而無論是藏鋒營軍士還是戰馬,在劉橫眼裡都屬於寶貝之流。
所以哪怕這樣分兵很可能會讓他自己陷入到巨大的危險之中,其他衆將也都不同意,但劉橫還是毫不猶豫的逼着不情願的曲風執行了命令。
其實在劉橫看來,人少些反倒比人多更安全。
尤其那數百匹戰馬走在一起,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難。
現在一下只剩下了這麼點,反倒不那麼引人注意了。
再加上文丑高覽陳一都是武力驚人之輩,這種組合除非是被大軍圍住,否則殺出重圍問題應該不大。
而且有褚燕掌控在手裡,劉橫也不覺得去常山賊寇的老巢會有多大危險。
這位常山賊寇大頭領遠遠不是管承郭祖之流能夠相比的,在常山賊寇中威望極高,應該不會出現那種直接篡位殺人的情況出現。
倒是太平道那邊依然是最大的威脅。
只有趕在對方之前到達常山賊寇的老巢,劉橫此行纔有成功的可能,否則就將會兇險無比。
當然,這裡面還有個重要因素。
那就是褚燕的態度。
如果此人真選擇歸順劉橫,那麼別說再有麻煩了,就算將追過來的太平道全部幹掉也不是不可能。
常山賊寇,當然只有在常山才能發揮出最強悍的戰鬥力來。
到得近黃昏時分,劉橫等人終於進入到了贊皇山的範圍。
贊皇山在常山國乃至整個冀州名氣都是極大,據傳聞周穆王時伐逆戰勝於此,封爲贊皇山。
後隧駐蹕壇山,刻“吉日癸巳”四字與石崖,爲千古絕筆。
這裡的山峰高達數百丈,而且還是濟水的發源地,風景可謂極佳,而且擁有諸多傳說。
可此時劉橫等人哪裡有心情欣賞這些,只想快點趕到地方,否則總覺得不太安心。
而草草的吃了晚飯之後,劉橫正在衡量着是連夜進山還是在此地紮營一晚之時,陳一突然陪着步伐還有些虛浮的褚燕走了進來。
並未施禮,褚燕的臉上也看不出半點的憤怒仇怨之色,反而平靜無比。
直接看向劉橫說道:“某家可以歸順於你,但有幾個條件。”
劉橫神色不變,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只是點頭道:“大頭領但說無妨。”
褚燕深吸了口氣,道:“第一,我手下的常山兄弟日後大人須一視同仁,不可因其出身而看低。”
劉橫點頭道:“可。”
褚燕再道:“第二,我和手下的兄弟不能分開,要單獨成立一軍。”
劉橫眉頭微微一皺,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褚燕又道:“最後一件事,我想情大人幫我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