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慕容雨煙猜到了一點點外,餘下人等都詫異地看着跪伏地上的蔣幹,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
諸葛亮吃驚地說:“蔣樓主不是做了什麼錯事吧?所謂生平不作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樓主看起來卻剛剛相反,聽了區區一句話就跪了下來。這是怎麼會哩?”
蔣幹也是老奸巨猾的人,定過神來,背地詛咒自己膽留神虛,連忙爬了起來,乾咳說:“小的只是霎時間失足,跪了下來,教各位大人爺們見笑了。”
楊修假笑一下說:“樓主到此處,不是有如軍師所言,要將雨煙與魏王吧?”
蔣幹對楊修,遠不如對諸葛亮的畏忌,連忙說:“實情確是這樣,不過若黃門侍郎大人不高興,小人這就回去推掉魏王好了。”
蔣幹此時心神不定,只想迅快走開,以查證怎麼會諸葛亮竟會知穿這件事。其中一個可能性,自然是因諸葛亮的人發覺曹操來了。
慕容雨煙發出一陣清脆的嬌笑,沖淡了很多嚴峻的氛圍後,撒嬌地說:“諸葛大將軍方纔出去打了一個轉,是不是碰到魏王來了?”
諸葛亮曉得慕容雨煙是藉機知會蔣幹,教他不用憂心,以爲給諸葛亮識破了所有機密。只從這點,就可知慕容雨煙確實是曹操的人。諸葛亮泰然自若地說:“我沒有見到魏王,然而我的親信卻見到他的貼身隨員,因此隨口一猜,怎知卻累得蔣樓主摔了一跤。”
蔣幹和大家這時才釋然,諸葛亮則心裡面暗暗發笑。
楊修探手過去,挽着慕容雨煙的小蠻腰,朝蔣幹喝說:“樓主該知眼下應怎麼做吧?”
蔣幹低着頭應是,狼狽地退出堂外。
連霸拿起杯子笑說:“生平不作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這極有意思的詞句我連霸尚是初次得聞,軍師妙語如珠,就連霸敬你一杯。”
大家都有同感,齊齊拿起杯子向諸葛亮致敬。
諸葛亮心裡面暗暗偷笑,曉得自己又引用了超越三國時期的名句。連霸特意重提這兩句話,當然是猜透了蔣幹心裡有鬼。
此時其他所有人都有些許酒意,楊修笑說:“不如就讓我們暫忘明天要出現的事,先欣賞四大名妓之一的楊柳依色聲藝三絕的賞心悅目演出吧!”
諸葛亮拿起杯子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愁來明日當,我們再喝一杯。”
連帶慕容雨煙等衆美眉在內,人人鴉雀無聲,守候楊柳依的出場。
連諸葛亮也懾於她的三絕聲名,生出期待之心。
那隊由十八名女子組成的樂隊,此時已置身近門的一端,在吹奏敲擊各式樂器發出纏綿樂韻的同一時間,訓練有致地擺舞着身體,舞姿曼妙,讓人悅目賞心。
她們都是年輕貌美,身穿綵衣,配上舞樂,引人到了極點。
猛然間鼓樂一變,兩隊各八人的美豔歌姬,手持羽扇,身穿輕紗,分由兩邊側門舞進堂來,乍合倏分,變化出各種不同的人造圖案,看得在場男女,都歎爲觀止。
大漢固然是那時候頭號強國,然而若論文明風流,那是其他各地諸侯對手。
慕容雨煙等已經是大漢第一流的歌舞藝妓,然而見到這來自東方的歌舞團,也唯有自槐不如。
最賞心悅目是輊紗下隱見的褻衣短掛,粉臂粉腿,看得衆男兩眼發呆,戴無忌這之人更加是口涎直流。
諸葛亮借勢觀察大家迴應,楊修和東方慕、花錯等固然未像戴無忌的失態,然而也是吃驚不已。只有連霸神色沉冷,可知這人擺出來的姿態,只是眩惑其他人的一種假象。
兩隊歌舞伎,在千變萬化後,由分而合,站成一個大圓,朱脣輕吐,發出曼妙無倫的歌聲。
諸葛亮半句也聽不到她們在唱什麼,正思量閒,衆歌舞伎突然間蝴蝶般飛散四方,一位絕色美女明顯出現在衆美眉的正中處。
大家都不懂得這俏佳人何時來到,怎麼躲在歌姬陣中,到連霸帶頭鼓掌喝彩,才如夢初醒般附和起來。
這美女身着鮮黃賣冰糖葫蘆的羅裙,足登絲織錦花繡鞋,頭上的釵簪以玳瑁鑲嵌,雙耳戴了明珠做的耳墜,玉頸掛上寶石綴成的珠鏈,混身光環流轉,配起她顫顫巍巍的聳挺,纖細得僅盈一握的腰肢,潔白如絲鍛的皮膚,胖瘦適中的體型,妖豔婀娜,動人至極。
瓜子般的粉面上嵌了一對顧盼生輝的明眸,在兩個動人的酒窩襯托下紅脣像一抹由老天爺那對妙手勾畫出來的丹紅胭脂,豔麗濃郁,卻一點不落於塵俗。
她固然坐在地上,未有任何動作,然而只坐姿已使人感到她體態嫺雅,輕巧無倫。
最令諸葛亮感受深刻的是她長秀而潔白的脖子,那使她在妖豔中透出無比高貴的氣質,比之蔡琰和月英,也不會略輸多少。
楊柳依這一亮相彷彿如豔陽初升,光華奪目,不論男女,都被她美絕當世的裝扮震懾得不能自己。
其他歌舞伎以她爲中心坐下,輕輕遙向她而揮動羽扇,使人清楚曉得她方是歌舞團的核心和靈魂。
楊柳依像一點不知自己成了大家眼神的僅有目標,像獨坐深閨之內,顧影自憐地作了幾個使人心跳情動的姿態表情後,才感慨唱了起來。
楊柳依的口脣放送出縹緲優美、如雲似水的歌聲,反覆如波推浪涌,彷彿勾留在纏綿的形勢中,不僅自己欲舍難離,也讓人走不出去。
諸葛亮原來就是不懂音律之人,然而這些年因受月英的影響,已略諳一二,這時聽到她的悽幽的歌聲,腦海涌起一幅動人的圖畫,假如似夢境裡有位活在幽谷內的仙子,正徘徊水畔,對着自己動人的倒影探情詠吟,其動人處比之月英的簫音,也是不遑多讓。
她的歌聲固然是若斷若續,似實還虛,然而偏是異常清晰,咬字明確,讓人聽得一字不漏。當她唱到動情處聲音轉細,和樂音同一時間消沒,化入千山萬水外的遠處的時候,衆歌舞伎又將她圍攏遮掩起來,羽扇顫震間,全體退出門外去。大家感動得連拍掌喝彩都忘卻了。
諸葛亮也神爲之奪,傾倒不已。
大家癡迷無言的時候,一名四十餘歲的華服大漢走了進來,一揖倒地說:“魏無牙參見伏爺和各位大人。”
連霸魂魄歸竅,笑說:“這位就是魏老闆了,全靠他的苦心訓練,各位才能聽到方纔比仙籟還動人的歌聲。”繼而將其他所有人介紹給魏老闆。
楊修高興地說:“人來,給我賞魏老闆十兩黃金。”
隨即,自有人拿錢給魏老闆。
諸葛亮心想楊修近來定是颳了不少銀兩,要不然豈能隨手大筆賞賜。
魏老闆千恩萬謝的時候,就連忙懂事地說:“楊姑娘今天晚上心境怎樣?能不能請她來陪我們閒聊兩句,並讓我等表達仰慕之情。”
魏老闆很顯然收拾慣這種場面,故作神秘地小聲說:“我這女兒絕不能對她揠苗助長。待小人我到那時機,再佈置她和諸位大人見面,這件事情可包在小人身上。”
衆美眉都稍稍放鬆下來。
慕容雨煙等花滿樓四大名妓更露不屑之色,在大家面前似不屑楊柳依擺的架子,骨子裡自然是由於她能傾倒大家忌恨得要命。
若論姿色,慕容雨煙比之楊柳依,實是不遑多讓。然而若論聲藝卻至少遜了一籌。至於包裝形像,更輸了一大截,若這都是魏老闆這“經理人”設計出來,那魏老闆就大不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