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的唱喏說:“陪陵連爺到!”
諸葛亮、玄德等停下腳步,回頭往入門處望去。
開道的是十二名同樣裝束的軒昂兵丁,接着是個高冠博帶的中年漢子,這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個頭有餘,及得上諸葛亮的高度,寬大的錦袍更襯托出他不凡的氣勢。
最高明是他那對眼睛,淡淡一掃,就似運籌帷幄,對一切有數於心。
他不僅沒有半分梟雄的俗氣,相貌還高古異凜,只是神色傲慢,對正在一邊相迎獻媚的鶉婆不理不睬的。
陪着他的尚有兩名衣服美輪美奐的年青兵丁,看起來都是第一流的刀手。
蔣幹上下爲難,這連霸乃大漢東方舉足輕重的地方名人大豪,霎時間可不知逢迎招呼那一方纔好,何況還有正等他等得不耐煩的魏無命等人。
諸葛亮乃懂事之人,笑說:“蔣樓主即管去招呼貴賓,我們自己上樓就成了。”
這番話怕只有諸葛亮敢說,換了即使貴爲車騎大將軍的孝文侯,依然不情願準蔣幹不伺候劉皇叔而去伺候餘下人等。
蔣幹如獲王恩大赦,一邊打恭作揖,一邊召來另一親信,引領大家上樓。
諸葛亮等舉步往內進走去,打算登樓的時候,魏無命排衆而出,大步追來說:“諸位大人請稍等一下!”
玄德雙目厲芒一閃,閃過殺意,停下步的時候,諸葛亮伸手過來輕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切莫生氣,才與大家回頭掉頭,面向正大步走過來的魏無命。
衆御衛一字排開,制止他走得太近。
遠處卻是蔣幹熱情地招呼着連霸。
魏無命停了下來,作揖說:“小的謹在此祝軍師明天晚上旗開得勝,橫掃千軍。”
諸葛亮自然知道這只是開場白,語氣冰冷地說:“到底有什麼賜教?”
魏無命措了攔在身前的衆衛一眼,臉容上怒意一現即收,昂然說:“我派上下對軍師的刀法十分欣佩,假如改天大人有餘暇,請到我派一行,好讓小人們有空受大人提攜。”
諸葛亮心想這相當於明目張膽地挑戰了,只不知是不是出自楊修意思,還是青雲門掌門獨孤雄想將領導地位爭取回來的私下舉動。
孝文侯等無不冷哼連聲,表示不高興。
魏無命則是無所畏懼,眉頭都不動半下,一派硬漢本色,靜待諸葛亮的答覆。
諸葛亮淡淡笑說:“貴館向來那麼關心我諸葛亮,我早就想登門拜候,這樣吧!看看我的心境那一天比較壞一點,就來找你們見見地識吧!”
魏無命轟他說得那麼不留情面,雙目閃過讓人覺得冰冷的殺氣的時候,玄德鼓掌說:“說得好!到那時軍師勿漏了我。”
魏無命詫異地望向玄德,肯定不知他是什麼來歷,厲喝說:“閣下什麼人?”
“鎤!”
十八御衛一起拔刀,卻只發出一下聲響,可知這些人能榮任貼身御衛,不僅武技高強,還紀律嚴明。
其中一御衛冷喝說:“居然敢對……嘿!對公子冒犯,給我跪下。”
那羣青雲門的人見情況不好,擁了過來,還是魏無命曉得除那“公子”不知是什麼人外,餘下人等都是惹不起的,連忙將大家攔着。
連霸和蔣幹等都詫異地瞧來。
諸葛亮哈哈笑說:“劉漢兄何須爲這等人敗了雅興,我們還是尋樂去吧。”
再不理氣得變色的魏無命等人,引着玄德登樓而去。
同一時間心裡面暗暗偷笑,他相當於救了魏無命等的小命,要不然哪怕是楊修親來,伏皇后駕到,他們也難逃腰斬之厄。
走進樓上廣闊的議事廳的時候,大家很顯然是早得風聲,知諸葛亮還有餘暇來喝酒,霎時間全場安靜,所有眼神都彙集在這明天即要對決典韋的人身上去。
玄德怕給人認出,落後走在大家之間,由關羽和魏延等擋着其他人視線。
王鶴、寧楚二人早到了,一時間依然未看到玄德,高興地起迎,頻道:“好久不見”。
換了任何人,明天對着典韋那樣的恐怖對手,今天晚上豈敢出來鬼混?
張飛先一步搶前,小聲告知他們劉皇叔來了,然而切莫下跪見禮,二人臉上的肌肉徹底不受操控的透出驚愕神色,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的座位設於議事廳一邊臨窗處,只有十個座位,玄德含笑和顏悅色地和王鶴這兩名將領見過面後,就背廳而坐,以免給人看到他的臉孔。
大家陸續坐下。
由於今天晚上尤其喧譁,高朋滿座,先前又沒想到玄德會來,三十六個鐵血精騎御衛都沒有座位,多虧每個席間極爲廣闊,追上來的老鴇早得蔣幹授以竭力相待,盡心伺候的交待,連忙急就章的使人在一邊加設兩席,騷動一陣後,才恢復先前喧譁酣暢的形勢。
婢女有條不紊的上來奉上佳釀。
玄德點了酒菜後,芙說:“各位閣下隨便談笑,就像平常那樣好了。”
話固然這樣,卻沒有人敢透出一口大氣,形勢異樣到了極點。
諸葛亮見狀笑說:“王將軍和寧將軍早來了,怎麼會卻不喚姑娘陪酒?”
王鶴乾咳一聲,尷尬地說:“軍師上來前,酒樓內人人都在談論大人明天一戰的勝負,有人甚至吵得臉紅耳赤,我們聽得入神,其他的事都忘了。”
寧楚低着頭不情願看玄德,小聲說:“當有人傳來軍師已抵迎議事廳的情報,大廳裡邊就鬨動起來,有人說軍師必是十拿九穩,又有人說軍師不知……嘿不知……唉!都是不說了,換而言之眼下沒有人敢再說句話了。”
關羽笑說:“是不是輕浮無度呢?”
寧楚尷尬地點了點頭。
諸葛亮此時正遊目四顧,發現了几席老相識,一席是曹府的久負盛名的大家,除了徐晃、龐德外,新來的勒尚、杜殺和荊籍都在,特別的竟是徐庶伴着他們。
勒尚、荊籍、徐庶見諸葛亮往他們瞧來,都含笑施禮,然而徐晃、龐德這兩個舊人,與杜殺這個楊修的堂兄,都表現出不屑關注的神態。
他們身旁各有一名姑娘侍酒,卻沒有像慕容雨煙、關小小、醉鳳仙、霍鶯鶯那種頂級的花魁。
另一席是楊修的人,離他們只隔了三席,除英偉軒昂的花錯外,還有兩個人,經張飛提攜後,才知就是楊修最得力的戴無忌和東方慕。
那戴無忌外型和楊修差遠了,又矮又肥,不過雙目靈動,很顯然是狡猾多智的人物。
東方慕則儀表非凡,外貌儒雅風流,是個典型的謀士類型。
此時魏無命等走了上來,加入到他們那一席去。
玄德也在偷偷巡視席內諸人,見到一些平常道貌岸然的大官,正擁美打情罵俏,大感有趣,對大家說:“各位可隨便召姑娘陪酒,莫因我而掃了興。”
風流如張飛也唯有報以苦笑,有玄德在,能呼吸暢順已經是本事,誰還敢召妓相陪,假如那些不知情的伊人,爆出自己往常的風流行徑,那才累事呢。
蔣幹此時登上樓來,很顯然是親身招呼了連霸到其中一所別院去,一路和各席客人打哈哈,箭步上前,畢恭畢敬說:“關小小姑娘唱畢一曲即過來相伴,她聽到軍師來了,什麼客人都忘記了。”
諸葛亮心想這等小人,反感他都屬浪費精神,於是拋開往事,笑說:“今天晚上主客是這位遠道而來的公子,關小小是來陪他,而非陪我。”
蔣幹逢迎拍到馬腿上,哈哈笑說:“大人請稍安勿躁,小人已分別知會了雨煙、小小和鳳仙,她們分得身時即會來見劉公子,任公子罰酒罰唱。”
蔣幹不愧歡場中隻手遮天撐得住場面的人,那麼一說,大家都不好怪他。
熹地一聲冷哼來自魏無命那席,只聽有人冷言冷語說:“官當得大確是與衆不同,不管多紅的姑娘都要委屈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