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見這動人的寡婦當他是個人物,當然是大喜過望。諸葛亮則有點大失所望,曉得事情與男女之私全無關係。
男子就是這樣,即使是沒有何野心,也絕不介意給多個女人愛上,一旦不帶來麻煩就成了。
蔡琰還是一身素服,神色嚴峻,禮貌密道過寒暄,和仨人分賓主坐下,依足繁文縟節。
及知大家還不曾進飯,於是着婢女捧出點心,伺候他們和在外廳等候的諸衛享用。
諸葛亮等毫不客氣,伏案大嚼,只感到美味到了極點,張飛更加是叫好不絕。
諸葛亮見她愁雲密佈,按耐不住說:“才女召我等到此處,不知有什麼見教?”
蔡琰感慨仰天長嘆,說:“不知是不是我猜疑過重,今天出現了一些事,我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仨人大驚,放下手上點心,六隻眼睛全盯在她勝比嬌花的玉容處。
蔡琰很顯然有點不慣給那麼三個男子瞅着,特別是張飛那對沉醉的“賊眼”,低着頭說:“今天我碰到相府的食客楊修,被他攔着去路”
仨人一齊色變。
張飛大怒說:“膽大包天!我定要毫不留情地挫敗這狂徒一頓,管誰是他的靠山。”
關羽說:“才女沒有兵丁隨行嗎?”
蔡琰說:“不僅有兵丁隨行,那時候董車騎將軍和曹丞相也在太廟處,聽到喧鬧聲,趕了出來。”
張飛假笑說:“我倒要看曹操怎麼處置!”
肯定是給旁邊的關羽踢了一腳。
蔡琰望向關羽,美目射出坦誠的神色,輕聲說:“關二哥莫將蔡琰看作局外人好嗎?我和月英妹一見投緣,金蘭情深。因此今天晚上纔會不避嫌疑,將各位請到寒舍來研究。”
關羽一臉通紅,尷尬地說:“好吧!曹操怎麼處置這件事情。”
蔡琰臉上憂色更重了,娓娓而說:“曹操做得漂亮到了極點,當着我和董承,讓那楊修先叩頭認錯,再當着衆人的面公佈對他的懲罰。”
諸葛亮早心照不宣是什麼一回事,有氣無力地嘆說:“是不是將他閹了後送入王宮當太監呢?”
蔡琰震驚說:“你哪會預料得到?”
關羽和張飛更加是吃驚不已,今天他們整日都和諸葛亮同行同坐,諸葛亮曉得的事他們自該曉得。
那麼特別的懲罰,即使是哲人復生,也絕猜不着。
諸葛亮心裡面叫不妙,知說漏了口,泄出了天機。而且這一趟不管怎麼分辨,也不會有人肯相信的了。
蔡琰卻以爲早有線眼將這事告知他,待看到關張二人吃驚不已的怪樣子,看得瞠目結舌,不能相信地說:“軍師真只是猜出來的!”
諸葛亮“驚魂甫定”,自顧自仰天長嘆說:“這絕非太難猜哩,眼下曹操最要巴結的人就是伏皇后,眼下在許昌,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伏皇后的弱點,楊修卻是他最高明的一個工具,只有裝成是將他變成太監,這個工具纔可放進王宮,發揮出妙用,說到玩花招,我們比起曹操,真的是望塵莫及。”
關羽和張飛開始明白過來,然而對諸葛亮出塵入聖的推斷,還是震驚得未可恢復過來。
蔡琰毫不留情地盯着諸葛亮,好一會後纔不甘心地說:“我是事後想着很久,才得出這結論。然而軍師連事情都還沒有聽罷,就有如目睹般曉得了一切,蔡琰看軍師智慧之高,曹操也有所差距,無怪乎他那麼忌你了。”
諸葛亮暗覺無地自容,同一時間也在發愁。
伏皇后和楊修可說是,所有人都制止不了,這事該怎麼收拾纔好呢?
張飛牙說:“讓我摸進宮去給他暢快淋漓的一劍,那他就唯有從今往後都真當太監了。”
蔡琰終受不住他露骨的言詞,粉面微紅,不高興說:“張將軍!我們是在研究正事啊!”
關羽怒看了張飛一眼,後者則是不甘心,怎麼會諸葛亮說得比他更露骨,這俏寡婦卻不怪他。諸葛亮知已混了過去,放下心來,頭腦立變靈活,說:“才女太錯愛在下了,可惜的是這事所有人都制止不了。”
蔡琰詫異地說:“可是皇后最肯聽軍師的看法啊!”
諸葛亮坦然無可奈何說:“關鍵是我不能代替楊修,因此也失去了建議的條件。”
蔡琰短時間依然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會,猛然間霞生粉面,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咬着脣皮輕輕說:“蔡琰明白了,然而這事不同一般,不僅牽涉到王室的尊嚴,還可使曹操更專橫難制,軍師難道是不憂慮嗎?”
諸葛亮語重心長的輕聲說:“才女何不去巴蜀,陪伏皇后過些不理世事的清靜時間?”
蔡琰誘人的一顫,往他望來,射出複雜難言的神色,拖拖拉拉,最終低下頭,小聲說:“蔡琰有自己的計謀,不勞軍師操心,夜了!三位請吧!”
仨人沒想到她猛然間下逐客令,大感興趣索然,怏怏然走了,蔡琰並沒有起身送客。離開蔡琰府,晚風迎面吹來。
關羽按耐不住說:“軍師真不打算向伏皇后揭破曹操的詭計嗎?”
諸葛亮嘆說:“關鍵是對伏皇后來說,那恰好是一份大禮,試問誰可阻攔?”
張飛讚歎說:“久旱逢甘露,曹操這一手真行。”
關羽策着馬,深吸一口氣說:“若給楊修操控了伏皇后,我們還有立足的地方嗎?”
諸葛亮假笑說:“首先伏皇后絕非如此隨便被人擺佈,其次我們大可因利乘便,竭盡全力捧起楊修,使他脫離曹操的操控,那時最難纏的,則是曹操而非我們了。”
關羽和張飛大感詫異地的時候,諸葛亮已策着的盧領頭往長街另一端衝去。
在這剎那,他充溢着了與曹操糾纏的自信。
那是由於壓根沒有人可改寫歷史,就連帶曹操在內。
因此這大惡人註定了是爲他人作嫁衣裳的可笑收場。
所有人都改變不了。他無法曉得的,只是自己的未來的際遇吧了!
次日清晨,天還不曾亮,龐統率着大批護衛,帶着王詔,到劉府代表漢帝正式任命諸葛亮作上將軍,關羽和張飛分任左右將軍副將,授以帥印文書,弓箭、寶刀、軍服鎧甲,還可擁有五百近衛軍,可說寵幸有加。
諸葛亮心照不宣這些佈置,是出自龐統這個自己人的腦袋,故而那麼完美。跪領王命後,由關羽馬上挑出五百人,全體換上軍服,馳往王宮。
到了主殿前的大廣場,漢帝剛上完早朝,在伏皇后陪同下,領着車騎將軍和一衆文武百官,登壇拜將,儀式隆重。
這天諸葛亮等忙得不也樂乎,既要接收設在城東的將軍辦公府邸,又要檢閱將軍士卒,和其他官署辦妥聯繫事務,更需要預備明天漢帝的事宜,很多事堆在一起辦理。
多虧諸葛亮目下和軍方關係大佳,曹操則短時間之內依然要擺出力撐他的姿態,故而一帆風順,沒有遇到艱辛和阻力。
最神氣的是張飛,正式當上將軍裨將,八面銳氣,意氣飛揚。
同日由孫乾佈置下,劉封偕同白馬長史公孫瓚遣來的關靖,率着五百鐵血衛隊將士,急急忙忙地啓程,往薊縣迎貂蟬回來。
到了晚上,玄德使人將他召入王宮,在內廷單獨見他,劈臉忿然說:“你知不知道楊修的事?”
諸葛亮仰天長嘆說:“皇后和他已混在一起嗎?”
玄德怒憤交集說:“曹操這大梟雄就使個姘夫來化妝太監,勾引伏皇后,我巴不得將他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