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領着諸葛亮離開御花園,沿着迴廊,穿園過殿,往外宮走去。
沿途哨崗林立,警戒嚴密,保安顯然比他上次來時加強了。
諸葛亮心裡面大驚,難道是漢宮在防備有變故出現?
想起伏完先傷張飛,又明目張膽地找人在長街伏擊他,可算舉動目中無人,會作亂也不算稀奇。關鍵是漢庭軍方還有多少人是站在他那一方吧了!
他肯定不擔心。
歷史書上早說明了劉備在沒有成爲漢中王之前雖然累犯險境,但一直是逢凶化吉的。
想着間,玄德的聲音由左方傳來道:“軍師!”
諸葛亮詫異地循聲望去,見到玄德由一所外面植滿修竹的單層木構建築奔了出來,穿過草地,來到迴廊處。
護衛和守護的禁尉軍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諸葛亮正不知身爲皇叔的軍師,應否跪下,玄德叫道:“軍師免禮!”打了個暗號。
諸葛亮機警,和他走到一角,愁雲密佈道:“你不是要上課嗎?”
玄德喘着氣道:“我早知軍師會經過此處,因此一直覺察着。”
諸葛亮道:“你有何話要說呢?”
玄德正想說話,一把清甜然而帶着怒意的女子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道:“劉備!”
二人心裡面有鬼,齊吃了一驚,往聲音來處看去。
只見一位臉色絕美、頎長苗條的女子,步伐輕盈,飄然若仙地踏着碧草往他們二人走來,姿態優雅高貴得猶如由天界下凡來的動人女神。特別走動間垂在兩邊的一對廣袖,隨風輕擺,更襯托出儀態萬千的絕世姿容。
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臉部的輪廓,有着三國時期女性罕見清晰的雕塑美,一兩眼睛清澈澄明,顴骨本嫌稍高了點,可是襯托起她筆挺有勢的鼻子,卻使人感到風姿特異、別具震撼人心的美態,也使人感到她是個能獨立自主,意志堅定的美女。
她的一對畫眉細長嬌美,斜向兩鬢,益發襯托得眸珠烏靈亮閃。
這般名副事實上的鳳眼蛾眉,充盈着古典美態,其誘人和特異處,諸葛亮還是初次得睹。
即使是以諸葛亮眼下對姿色心如止水的心境,也不由心跳加快。
秀挺的,不盈一握的小蜂腰,修長的雙足,更使她有種傲然超於三國時期其他女姓的姿態風采,比之月英果真是各有千秋,難分伯仲。
不過這時她緊繃着粉面,冷若冰霜,神色嚴峻的盯着玄德道:“不知則問,不能則學,不學而能風聞者,古今無有也。皇叔你見事分心,無心向學,以後怎樣治國理民?”
玄德終是好玩,自然是心怯地躲到諸葛亮身後,變成了兩位軍師正面交鋒之局。
領路的護衛嚇得退到一旁,怕殃及無辜。
四面的禁尉軍都目不斜視,扮作什麼都看不見。
蔡琰固然是生氣,臉色卻是清冷自若,氣定神閒,雙手負在背後,仰臉望着比她高了小半個頭的諸葛亮,輕聲道:“這位就是劉皇叔整天提着的軍師吧?”
諸葛亮望着她神聖不可侵犯的肅穆樣兒,拋開遐思,嚴肅答道:“恰好是在下,蔡才女請多多指教!”
蔡琰淡然一笑道:“軍師客氣了!皇叔!還不給我出來,大丈夫敢作敢爲,須要承擔起重責。”
諸葛亮一呆道:“不是如此嚴重吧?”
蔡琰玉顏轉寒道:“軍師這話大有問題,學習途中溜了出來,本只小事一件,可是以小見大,未來當上地方君主,還是這般心性,怎樣還能了結國事?若軍師只知縱容包庇皇叔,怎樣對得起委重責於皇叔的聖上?”
諸葛亮無可奈何道:“不要說得如此嚴重好嗎?算我不對,扯白旗繳械投誠了好嗎?”伸手一拍身後的玄德,道:“劉皇叔!來!表現一下你敢作敢當的大丈夫大家風度給蔡才女過目欣賞!”
蔡琰聽得吃驚不已,那有身爲重臣會那麼說話的,就像鬧着玩的樣子。
玄德應聲挺身而出,站在諸葛亮旁,挺胸突肚,作大丈夫狀,小臉苦忍着笑,那樣子惹笑至極點。
蔡琰眼神落到玄德臉上,看到他因忍笑弄得小臉脹紅,明知絕不能夠發笑,依然按耐不住“呵呵”一聲笑了起來,別過臉去,以袖遮臉。
玄德見狀那按耐得住,捧腹笑了起來。
諸葛亮也不由得按耐不住大笑。
笑意最具感染力,特別在這種嚴肅的形勢裡,四面護衛禁尉軍,無不私底下偷笑。
蔡琰垂下衣袖,現出斂去了笑態的玉容,蹙起清淡如彎月的蛾眉,輕責道:“笑夠了嗎?”
嚇得玄德和諸葛亮立刻肅容立定。
笑開來實是很難制止,這時不僅諸葛亮和玄德神色怪異,這動人的寡婦也好不了多少,勉爲其難地繃着臉孔,責道:“劉皇叔好好反省今天舉動,假若認爲不能做到一心一意,蔡琰唯有辭去老師一職了。”
玄德忙道:“蔡才女,玄德不敢了,包管不會有下一次。唉!這一次又要背誦點什麼東西呢?”
蔡琰很明很顯然是狠在臉上,事實上疼在心頭,仰天長嘆道:“這一次只要你用心反省,好了!今天到此作罷。”
往諸葛亮望來,還不曾有空說話,諸葛亮已浪蕩不羈地向她躬身作揖,姿勢動作都十分悅目。
蔡琰看得愣了一下,垂下螓首,避過他灼灼迫人的眼神,微一欠身,轉身婀娜去了。
諸葛亮心裡面高興呀。
總算還了心願,見到這沒有使他大失所望的絕代美女。對他來說這已足夠了。
今日的諸葛亮,再沒有“初到貴境”時的獵豔心境了。
諸葛亮回到劉府,岳丈劉表剛送走一批來訪的漢朝權貴,春風得意。
這些天來劉表展開親善社交政策,不住對有權勢的漢庭送出歌姬和財寶,爲在漢庭的長期居留打下基礎,要不然即使是有漢帝和曹操在上力撐,大處不會有問題,小處給人處處制肘,也是難纏的事。
劉表乃做聰明的人,深明不論國籍上下,貴族平民,無不在求名逐利,於是針對此點,加之圓滑伎倆,慢慢打通原本重重阻滯的關節。
諸葛亮福至心田,跟着劉表回到主宅的議事廳,坐下後說出了許攸的精巧面具一事,道:“我本想扮作行腳商人潛返洛陽,再出其不意俘虜了董卓回來就算,然而這些面具卻令小婿自信大增,一心放手大幹一陣。”
劉表何等英明,笑道:“錢財上絕沒有問題,嘿!若比身家,曹丞相恐也非我們對手。”再小聲道:“要不要我弄一批歌姬來給你送人。”隨即又按耐不住大笑道:“我真糊塗,她們會泄露出你們底細的。”
諸葛亮心裡面說我怎樣無恥,也做不出將女人當貨物般送來送去,笑道:“我只要一批不會泄露我們底子的鐵血部隊。”
劉表微一吃驚道:“你真的打算血戰到底了?”
諸葛亮對劉表的聞絃歌知雅意讚歎道:“岳丈果真是舉一反三,我真的要放手幹董卓一場,以出那口塞在胸頭的忿怨之氣。”
諸葛亮道:“不知道岳丈認爲我們以什麼身份出現,才最能取信董卓的人呢?”
劉表皺眉想了一會,拍案叫道:“我想到了一個以占卦算命久負盛名的人管輅,字公明,平原郡人。他梳狂醜陋,沒有尊嚴的儀表,卻飲酒成性,吃喝談笑,一向不選拔目標,因這人們喜歡他卻不推崇他。叫“神算”管輅。我想起這個人的原因,是那是由於管輅的父親任利漕令的時候,利漕人郭恩兄弟三人,都得了瘸腿的病,讓管輅卜筮,想曉得這件事的原因。管輅說:“卦中有您家族的墓,墓中有女鬼,不是您的伯母,應該是叔母吧。在饑荒年代,有人貪圖她那幾升米,將她推到井中,又推下一塊大石頭,打破了她的頭。孤魂冤屈哀痛,自己向上天申訴。”於是郭恩兄弟哭泣着認了罪。還後一次廣平人劉奉林的妻子病危,買了棺材。那時候是正月,他讓管輅占卜。管輅說:“命中定於八月辛卯日中午時分死。”劉奉林說肯定不會到八月,然而他妻子的病逐漸康復,到了秋天才發作,眼前的所有都像管輅說的一樣。管輅去見安平太守王基,王基讓他算卦。管輅說:“會有一位低賤的婦女,生一男孩,剛下地就跑到竈中死掉。又在牀上會有一條大蛇銜着筆,讓大人小孩全都看見它,過一會就離開了。又有鳥飛進室中,與燕子共同爭鬥,燕子死了,鳥才飛走。您會有那麼三種怪事。”王基看得瞠目結舌,問他是吉是兇。管輅說:“這只是客居的房屋時間長久,各種鬼魅在作怪罷了。小孩生下來就跑;不是他自己能跑,只是宋無忌的鬼魂將他帶入竈中的。大蛇銜筆,只是一個老書佐的鬼罷了。鳥與燕子爭鬥只是一個老侍衛的鬼罷了。眼下在卦中單憑到了卦象而沒有見到凶氣,曉得這不是妖怪造成危害的徵兆,自然沒有何憂患。”後來終究沒有造成禍害。
那時候信都令家中的婦女驚恐不安,輪流生病,讓管輅來卜筮這件事。管輅說:“您北面廳堂的西頭,埋有兩個死了的男子,一個男子手持長矛,一個男子手執弓箭,頭在牆裡面,腳在牆外面。持矛的人主刺頭,因這人的頭重,頭痛,不能擡起來。持弓箭的人主射胸腹,因這人的心裡面疼痛,不能飲食。鬼魂日間到處飄遊,夜裡出來讓人得病,因此使家裡的人驚恐不安。”於是挖掘出骸骨移走,家裡人的病全好了。管輅本當上了個占卦算命小官,不知是不是品性使然,被東吳人歧視,丟官後歸隱荒野,一心一意佔卦算命。孔明若冒充他後人,一來口音上不會出問題,二來從沒有人見過管輅,又可配合東吳人的地位,好騙得董卓相信你是東吳人派去助他的間諜。我確實是沒想到一個比他更配的冒充目標了。”
諸葛亮大爲激動地道:“真的不能更好了,岳丈能不能撥十來匹沒有標記的戰馬,好讓我充當東吳的送馬使者?”
劉表抓着他肩頭按耐不住大笑道:“十來匹馬怎麼向人充闊氣,至少要數百到一千匹才行,而且務必要有標記,肯定不是“劉”字而是“管”字了,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諸葛亮愁雲密佈道:“這事只可讓曹操一人曉得,要不然若讓漢庭發覺,有可能會通風報訊,那就糟了。”
劉表搖頭道:“這事最好連曹操都騙過,才十拿九穩,不要憂慮!我們絕不必趕着數百匹戰馬出漢關如此張揚,一旦有幾天工夫,我就可辦妥,路線上反要下一陣部署,好讓董卓的人真的以爲你們是由東吳到長安去。”
諸葛亮大感新奇有意思,和他研究妥細節後,這時纔回內院去了。
經過關羽住處的時候,突然聽到劍刀交擊的聲音,大驚,順步走了入去,經宮娥提攜,在小後園裡找到了關羽,原來關羽正和胡姬二人在鴛鴦戲刀。
關羽見到諸葛亮,臉上現出真摯的感情,着胡姬接着和親信對打後,拉着諸葛亮到了一旁,高興地道:“昨天晚上真暢快淋漓,這幾個月來所有鬱結和悲傷都舒解了,眼下只盼望胡姬能給我生個兒子,好延續我關家的一點香火,以免我作了關家絕後的罪人。”
諸葛亮按耐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關羽老臉一紅,佯怒道:“假如你再笑我,我就和你大戰一場。”
諸葛亮笑得更高明瞭。
關羽只是搖頭。
第二天諸葛亮領着眷屬,帶着痊癒了大半的張飛,與關羽、馬超和那批劉表家最精銳的兵丁,回到了和平安逸的郊野劉家軍營去。
其他一切有關赴長安的佈置,全交由劉表和孫乾去了結。
諸葛亮一心一意陪伴妻妾,閒來則和關羽等加緊訓練劉表家的“美軍三角洲特工隊”,肯定少不了灌輸他們有關一切爲僞裝地位擬定出來的資料,以免現出馬腳。
十五天後孫乾來到劉家軍營,知會他們一切佈置妥當。
在劉家軍營大宅的廳堂裡,大家聚在一起,聽取有關長安的最新情報。
孫乾道:“長安猛然間喧譁起來,不知爲了什麼原因,幽州的白馬長史公孫瓚和西涼最有權勢的大臣西涼侯韓遂都出使到了長安去,定是有所圖謀,聽說冀州的特使也會於短期內到那裡去,形勢十分耐人尋味。”
諸葛亮和關羽等臉臉相覷,都想到一個相當不妙的問題。
孫乾人老成精,早想到問題所在,嘆道:“假若東吳也爲這件我們不清楚的秘密派人到長安去,固然說不一定會暴露你們的假身份,然而你們絕不能夠向董卓冒充是應他請求而來奪取鬼谷子的《鬼谷寶鑑》的東吳人了。”
關羽假笑一聲,撮指成劍,作出了個下劈宰割的手勢。要知東吳離長安最遠,假設行動敏捷,很有空在東吳使者到長安前,趁機將他截着。
馬超笑道:“這事交我去辦好了,橫豎我們都須要派出前鋒部隊,與董卓取得聯繫和共識,好讓他爲我們打通關節,使董卓的人大開城門歡迎我們。”
接着向孫乾問道:“董卓與昏君和好如初了嗎?”
孫乾嘆道:“漢帝果真是真材實料的昏君,聽宮內傳出的情報,董卓這無恥的傢伙在他宮門外跪了半晚,就獲他接待,沒多久又如冰火纏綿般黏在一起了。”
轉向諸葛亮道:“貂蟬更加是天性,眼下老毛病又犯,和多個俊男,恢復了以前放浪的生活。”
諸葛亮緘默不語,孫乾特意提出這件事情,當然是要教他心灰意冷。唉!這蕩貨真須要毫不留情地挫敗一頓,纔可泄他切齒之恨。想到此處,心想難道是自己對她依然藕斷絲連,要不然哪會聞這件事情而心生恨意?
孫乾皺眉深思熟慮道:“他們到底有什麼圖謀呢?”
張飛道:“肯定是要收拾我們了。”
關羽愣了一下道:“冀德你那麼快就以漢庭自居了。”
張飛尷尬地道:“不對勁嗎?”
孫乾笑道:“哪會不對勁,你關二哥只是不習慣罷了!”
關羽無可奈何地擺一擺手,沒再沒說話。
諸葛亮心裡面說三國時期的人對國家的觀念遠比對家族觀念淡薄,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人在大公司任職,若覺得沒有前途而自己又有點本事的話,轉到第二家公司是常規而非例外。
問孫乾道:“曹操在洛陽的形勢是不是大大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