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位於紫禁宮城的北宮,玄武門的一座山峰之下。
這一座以巨石而覆蓋的牢房算是大吳朝之中最牢固的牢房,在天牢的左翼位置是一座禁衛軍北營,駐紮兵馬五千,而天牢右翼是大吳的武殿,武殿之中有戰士數百,基本上是都是大吳最強的武者苗子。
天牢的前後左右一共有四座居高臨下的樓塔,樓塔方位能監測整個天牢,而樓塔之上,長年有軍卒佈防,一個個垛口布滿了的強弩手弓箭手。
如果深陷在牢房之中,就算是昔日的天下第一武道強者南華老仙,也可不能夠孤身而突圍殺出。
大吳天牢歸刑部直屬,和其他的牢房是不一樣的,在這裡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所爲重犯,不僅僅是重罪的犯人,還是重要的犯人,其中有凶神惡煞的江湖遊俠,有斯文儒雅的讀書人,有滿身銅臭的商人,更多是被俘虜的武將文臣,千奇百怪,但是他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與大吳朝過去不去的政治犯人。
在天牢之中,有一座最大的牢房,命名爲天字號的牢房。
天字號牢房在天牢的最深處,這一座牢房的面積不大,一個小窗戶,有陽光透進來,折射之下,牢房沒有陰森的感覺,一眼看過去很乾淨。
一張牀榻,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彷彿一個小房舍,簡單而普通的佈置。
這座牢房如今住着一個周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甚至連獄卒都不敢大聲說話的危險犯人。
而這個犯人一眼看起來有些西北男兒的粗獷,但是他一襲麻布長衣,髮絲以布條髻起,安靜的坐椅子上看書,氣質看起來卻絲毫沒有武將的狂野,反而多了一絲讀書人的儒雅。
這個自然就是如今大吳朝如今最大的一個政治犯人,馬超。
馬超在五丈原一仗之中死裡逃生,雖然傷的很重,但是最後還算是僥倖的活下來了,不過他卻始終沒有開口投降吳朝,所以他成爲了吳軍不可饒恕的俘虜。
在五丈原一仗結束之後,大軍北上長安,他被吳軍押送返回金陵城,然後住進了大吳天牢之中。
這一住,一年時間都快過去了,魏朝也被覆滅了大半年的時間,魏朝的文臣武將,死了死,投降了投降,審判了審判,但是吳朝上下卻彷彿忘懷了馬超這個人的存在。
他也算是樂得自在,在天牢之中看看書,練練武,日子不亦樂乎。
天牢的日子是很枯燥的,不過也有些樂趣,畢竟能關押這裡的犯人七本不是普通犯人,
大家交流之下,三教九流之下的融匯,馬超學到很多。
最少這天牢磨鍊了他向來暴躁而脾氣。
這一天,馬超正在牢房之中的看着獄卒早上畢恭畢敬的送來的一份份報紙。
就算如今他身在天牢,心卻還是在外面,他也不想和天下脫節,而在這牢房之中唯一能觀望天下了,恐怕也只有大吳朝一份份毫無避諱朝廷之事的報紙。
在馬超看來,大吳朝的政體是有些奇怪了,普通的民間報紙居然敢報道皇室隱晦之事,在前朝或者魏朝,都是死罪。
但是在大吳律法之上,這卻是無罪的。
大吳朝之上,律法至高無上,哪怕大吳天子如果沒有律法之規,也不可隨意定罪
在馬超看來,大吳朝儒家的政體更加傾向法家,有點和當年的秦朝相識,以法治世,與前朝偏向儒家之道的四百年治世,有很大的衝突。
馬超把目前最熱門的幾分報紙放在一邊,這些報道如今金陵城之後的科舉之事的報紙,他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反而拿起了一份軍機報,細細的看着上面的報道。
“關中軍團西調了?看來西域的大戰很激烈,居然調動了大吳的三個軍團之力,西域之中有這麼強的王朝嗎?”
馬超微微眯眼,看着報紙上面的大標題,虎眸之中劃過一抹異色。
西域戰場他一直都關注。
大吳一統天下之後,中原修生養息,連匈奴部落出兵奪取九原和朔方兩郡,吳軍都忍下來了,就是爲了騰出足夠的時間,養精蓄銳。
然而預料不及的是,在七八月時分,西域戰場爆發了大戰,吳軍一反常態,不僅僅投入了海上和西域的兩個軍團,還把關中軍團西調。
這場戰爭或許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中。
他本身位於西涼出身,對於西域諸國,有些耳聞,但是他的世界觀卻只是停留在昔日前朝所規劃的西域都護府疆域之內。
他很難相信在極西之地,還能存在兩個規模不凡的大帝國。
“算了,這又和我馬超有什麼關係?”
馬超自嘲的一笑。
在這天牢之中,他馬超彷彿就是一頭已經被打斷了脊樑骨的老虎,想要站起來看看天際上明朗的天色,彷彿都已經做不到。
也許終其一生,他就要在這裡牢房鬱郁的渡過他未來的日子。
噠噠噠!!!!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馬超作爲練氣成罡的強者,一身強悍的罡氣讓他耳目比普通人凌厲很多,他的眉頭一簇,神色多了一抹冷厲之色。
“有高手,看來今天天牢有訪客,而且衝着我來了……”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很平靜,但是他有預感,他平靜的生活要結束了,隱隱約約之中他還有一絲的期待。
他終究是馬超,西涼的馬兒,只能在戰場上馳騁,離開了戰場,他會鬱鬱寡歡,他會心情壓制,他會活不下去。
咔!
牢房的門打開了。
馬超轉過身,擡頭一看,站在在大門之外,站着一個俊朗青年,一襲錦衣掩蓋不了他獨特的氣息,這個青年年紀不打,但是清秀的面孔之中不怒自威,一舉一動,哪怕一個普通神色,都能牽動周圍的所有人的情緒。
整個大吳朝有這個氣質的唯有一人,大吳天下,當今天下霸主,九五之尊,孫權。
他在孫權身邊還看到了一個粗狂的刀疤漢子,和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
這兩個都是高手。
練氣成罡的高手。
站在孫權身邊的那個刀疤漢子看起來很強悍,但是馬超倒是不是很在乎,但是那個若以若現的影子讓他感覺有一絲絲的危險。
他心中一動,想到了此人的身份,此人應該就是傳說之中的大吳武殿之主,孫權的影子護衛,燕山劍聖,王越。
“呵呵呵!”
馬超笑了,有些放肆的笑了:“今天真是好天氣啊,居然讓天下的九五之尊孫仲謀駕臨這污垢而陰森的天牢之中!”
“放肆,一介罪犯,你敢直呼陛下之名?”
雷定目光森冷,殺意瀰漫,一步踏出,大喝怒斥。
“有何不敢的!”
馬超依舊是馬超,桀驁不馴,他的聲音狂傲無邊:“我馬超敬的又不是大吳的天,孫仲謀的天子之威,與我何干!”
“天下只有一個天,那就是大吳,你不敬大吳的天,你敬的是誰的天?”孫權壓住了雷定的暴脾氣,絲毫不在意,大步的走進來,看着馬超的,有些笑吟吟的問道。
“哼!”
馬超冷哼一聲,無言回答。
當今天下,只有大吳的天,其他的,都被滅了一乾二淨了,漢室的天沒有了,涼國連成天的本事都沒有,魏朝,倒是有機會,卻被大吳給滅了。
天,是大吳的天。
“馬超,你的氣色不錯,看來在天牢之中,你過得不錯啊!”孫權在馬超的對面坐下來,看了看案桌上七零八落的報紙,明顯剛剛翻過。
“無聊而已!”
馬超面對着孫權,心中微微一沉,感覺氣壓有些讓自己不舒服,他把報紙撥到了一旁去,淡淡的道。
“朕應該殺了你的!”孫權突然道:“然後把你的頭顱掛在長安城的宮城之中,奠基我大吳戰死的戰將甘寧!”
“你要殺,早就殺了!”馬超平靜的道:“你不殺我,無非就是招降罷了!”
他和孫權的距離只有三步,只要一個閃電出手,他就能把孫權的脖子擰斷,但是他很清楚,他不敢出手。
因爲他能清晰的感覺,前方和腹背之中,兩道凌厲的氣機正在鎖定他,只要他有一絲異動,他們就會出手。
“你說對了!”孫權道:“朕總感覺馬孟起不應該這樣死去,廢物都有利用價值,馬超的價值太高了,朕捨不得!”
“我不會降的!”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馬超沉默了半分:“我對魏朝沒有太多的執着,和曹操之間不過是交易多過忠誠,但是我不會投降吳朝。”
“都說武將有一口氣,這是執着!”
孫權道:“寧可戰死,也不可鬆了這口氣,當初你願意投誠曹魏,如今卻不願意投誠我大吳,這就是你的執着!”
“也許吧!”
馬超擡頭,目光打量了一下孫權的臉龐,突然反問道:“我也很奇怪,我馬超雖然有分悍勇,但是論武不如呂布,論兵不如趙雲,而且我畢竟殺了太多了吳軍大將,我的槍下亡魂,數不清楚的都是吳軍將士,如何值得你孫仲謀大費周章,一刀之下,乾淨利落,我反而解脫了,不是更好嗎?”
“那你爲什麼自刎呢?”
“好死不如賴活着,我又不是走投無路的西楚霸王!”馬超自嘲的道。
自刎需要勇氣,活下來也需要勇氣。
他只是馬超,不是項羽。
“馬超,你雖殺了甘寧,但是朕並不記恨你!”
孫權沉吟了半響,才幽幽的吐出了一些心聲之話:“這亂世之中,你殺我,我殺您,也許經歷太多了,戰場上,從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吳戰將,哪一個不是手中沾染了無數鮮血的人,這天下又有多少人在記恨他們,經歷太多了,亂世之中能活下來的,朕不想去記恨。”
戰場上,從來沒有對錯,只有生死。
“當然,如果殺了你馬超,能振奮我大吳軍心,我也毫不留情的去做,可你馬超也算是幸運,你是趙子龍的大舅子,趙子龍是朕的第一愛將,他雖不說,但是朕也知道,他疼愛妻子馬雲騄,想要保你的命,這那就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孫權繼續的道:“而你,也算是一身本事,要是用得好,未必不是大吳的一柄所向披靡的長槍,中原雖定,當我大吳之志可不僅限於中原之地,我吳軍還在擴軍,人才朕還需要,所以朕一直不殺你!”
“可你知道,我不會投降的!”
馬超聽着孫權的話,眼眸之中有一絲異色閃爍。
孫權的話,他聽進去了。
卻有些難以理解。
戰場上是沒有對錯,但是殺人就是仇恨,恨意可以被抹去,但是不會不存在,他殺了甘寧,孫權的愛將,他不相信孫權不記恨他。
也許這就是他一個普通人和孫權一個九五之尊的區別,孫權的看到了總是天下蒼生,卻可以的壓抑着他不爲人知的情緒。
“朕不需要你投降!”
孫權突然明白了武將那種一鑽就鑽進死衚衕裡面的思想,(w.ukanu)他應對起來也就容易了:“朕和你做一個交易,你替大吳上戰場,賺取軍功,以軍功刷洗你的罪名,只要你攢夠了足夠的軍功,洗脫你的罪,朕可以放了你,從此之後,過往種種,一筆勾銷,天大地大,只要你不再犯大吳之法,任你自由!”
這是孫權的緩兵之策,
只要馬超入局了,他就別想從吳軍的枷鎖之中走出來了。
而且孫權相信,馬超會自動入局。
果不其然,馬超心動了,連一直冷淡的神色也微微變了一變,目光彤彤,死死的看着孫權琥珀晶瑩的眼眸,想要看透孫權這句話的誠意。
“不要懷疑朕的誠意,朕是九五之尊,大吳天子,一言九鼎,絕不會不會因爲你馬超這點謊,敗壞我在天下百姓心中一代明君之風向!”
孫權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繼續道:“而且你也不想一直被關在這天牢之中吧,你是馬超,西涼馬兒,一代悍將,戰場上的老虎,天牢不合適你,一個折斷的翅膀的雄鷹,就算活下來了,也會因爲不會飛翔鬱郁而死!”
“我需要去哪裡,西域還是漠北?”馬超直接問道:“需要立多少戰功,才能換取我的自由?”
他渴望自由,他也不想成爲失去翅膀的雄鷹,更加不願意成爲枷鎖之中的一頭老虎,這一把他賭了。
“爽快!”
孫權站起來,淡淡的道:“你明天可以出天牢了,給你三天的準備,三年之後,有人送你去西域戰場,軍機處很快就會給你一個合適的職位,至於立多少戰功,會有人給你一個明確的界限!”(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