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方圓百里之內,都已經成爲一片血色的戰場,南北同時爆發,吳魏雙方投入大戰的兵馬超過二十萬,整整一夜的亂戰,滔天的喊殺聲直透九天雲霄之上。
這一戰,打起來就是一夜。
一直到東方發白,太陽跳躍出海岸線,朝陽的光芒徹底的傾灑在大地之上,這一戰才消停了下來。
“吳軍收兵了?”
街亭南城的城牆上,張橫和曹彰都是渾身浴血,麾下將領皆然筋疲力盡了,目光看着如同潮水般的吳軍將士退下去,他們壓緊了一夜心終於鬆了一鬆。
這一夜,他們不好過,吳軍的進攻有些不一樣,一上來就是白熱化的血戰,打的太狠了,連熱身都沒有就是死戰,他們差一點就扛不住了。
要不是沮授的佈置得當,張橫及時率兵增援,曹彰更是身先士卒的鼓舞士氣,恐怕這街亭南城就要被吳軍攻破了。
“他們是真的退下去了,還是隻是暫時的?”
沮授衣袍獵獵,站在城牆之上,面容也很疲憊,目光卻統統有神,看着城外的吳軍不斷的在撤退,趣俄疑惑的問道:“會不會殺我們一個回馬槍?”
“他們應該是真的退下去了!”
張橫想了想,目光盯緊了遠處不斷後撤的吳軍,道:“正所謂攻城之戰,一鼓作氣勢如虎方能破城,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他們連番強攻根本拿不下城牆,自然就要休整,不然他們會傷亡很大!”
昨夜一戰,他們雖然傷亡很大,但是吳軍的傷亡還在他們之上,這一點倒是值得他們慶祝的。
“嗯,吳軍也不是不怕死了,我估計今天是退下去了!”
曹彰冷聲的說道。
“嗯!”
沮授觀察了很久,直到吳軍將士在五里之外開始安營紮寨起來了,他認同了點點頭:“吳軍估計傷亡不小,需要緩一口氣,今天之內應該不會再攻了!”
“不知道北城的情況如何?”
張橫突然轉過頭,目光看着北面,道:“鮮卑軍也挑了一個好時候,居然能響應南城大戰,突襲我軍,馬玩估計扛不住的!”
“昨夜我還聽到了龍山方向的戰鬥聲音,那個方向也打起來了,可結果還不清楚!”曹彰道。
“先不管其他方向,我們這裡一定要守住!”沮授神色堅定的道。
“那是當然的!”
曹彰和張橫對視一眼,點點頭。
張橫面容凝重,目光看着遠處一座拔地而起的營帳,還有那密密麻麻來來回回的吳軍將士模糊的身影,沉聲道:“吳軍兵力太強了,他們肯定不會就這麼容易善罷甘休,擺明了要吃掉我們北狼衛!”
“吃掉北狼衛,他們胃口太大了點吧!”
曹彰冷笑:“北狼衛乃是如今我大魏第一主力,就憑他們,能吃的掉嗎?”
以北狼衛的實力,打不贏,突圍還不行嗎,吳軍想要圍殺,除非逼迫他們走入一個絕地,不然談何容易啊。
“不可掉以輕心!”
沮授卻沒有曹彰這麼自信,這一戰他們大魏犯錯太多了,如今局勢逆轉,他也無法預料結果,面容反而有些苦澀的說道:“如今拱手方位已經完全調轉了過來,吳軍如今的兵力,說不定還真有吃掉我們的本事!”
“我怎麼感覺涼州這一戰,越打越亂了,也不知道司馬將軍那邊如何?”
曹彰咬咬牙,心中有一抹不安。
“估計情況也不好!”
張橫道:“吳軍有備而來,我們的埋伏卻成爲他們的甕中捉鱉,這一回別說保住涼州,能不能保住主力退出去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現在不要說這個了,你們佈防之後,立刻去安撫一下軍心,昨夜傷亡很大,最少傷亡五千將士,軍心必然動盪,接下來纔是血戰,你們必須安撫好將士的情緒!”
沮授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城牆:“我立刻去面見馬超將軍,商議下一步的戰略!”
說完,他帶着上百親衛,策馬向着北城而去。
當沮授返回北城軍營的時候,北面的戰鬥早已經停息了,鮮卑軍兵馬在北郊城外三裡紮營,基本上就是佔據了魏軍曾經了營寨,對持城門魏軍。
沮授走進大營了時候,也感受到了軍營的內內外外一股已經完全繃緊起來了氣氛,連轅門崗哨的氣息都凝重起來了。
“馬將軍!”
沮授走進中軍大營,大營帳裡面只有馬超一人,他魁梧的身軀站在一副用屏風掛起來的地形圖之前,目光看着地形圖,看着很入神。
“沮授軍師回來了!”馬超聞言,回過神來,轉過頭,看着他,問道:“南城的情況如何?”
“吳軍已經暫時退兵了!”
“你看清楚了這一部分是吳軍到底是哪一部兵馬了嗎?”馬超微微眯眼,有些急躁的問道。
他不怕有對手,就怕連對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中央軍團!”
“你確定?”馬超聞言,瞳孔一下子收縮起來了。
“從他們的規模,從他們的戰旗,**不離十!”沮授說道。
“據我所知,中央軍團已經被郭太尉在汝南一戰重挫了,他們如今正在金陵城修養,看來吳軍是瞞天過海的運兵北上了,他們來了多少?”馬超面容凝重,問道。
“我看他們的規模,估計就算沒有整個軍團傾巢而出,也應該把這個軍團八成的兵力運來了西涼!”沮授回答:“昨夜說到底他們應該只是在摸底,要是真正的強攻,我們未必扛得住!”
“難怪他們兵力如斯宏厚,正面強攻你們的同時,還能騰出精銳上萬騎兵奇襲龍山軍營,接應他們龍山上的吳軍撤兵,原來是把中央軍團拉開了!”
馬超面容冷漠,眼眸有一抹陰鬱之氣:“這一戰我們算是輸了,輸在情報上,我們是傻乎乎的走進了他們佈置了圈套,人家有算我們無心,焉能不敗!”
“將軍,龍山方面?”
沮授有些詫異。
“被圍困在龍山上的吳軍已經突出去了!”
馬超淡淡的道:“山下有一支精銳接應他們,擊潰了西涼鐵騎,我們並沒有取得過少戰果,白圍了這麼多天,早知道就當初就算付出一定的代價,也先殲滅了他們!”
“這麼說,如今被吳軍南北包圍在街亭的是我們?”沮授目光看着屏風上地圖,面容一下子沉下來了。
“你說對了!”
馬超指着地圖:“北面是鮮卑軍,來勢洶洶,戰鬥力很強,南面是吳軍第一軍團之稱的中央軍團,如果加上他們的第九軍,我初步估計,他們的兵力已經接近二十萬了!”
“街亭本來就無險可守,就這點城牆,吳軍只要用一兩天,就能直接鋪平,根本不用打造攻城器械,而且吳軍兵力遠遠在我們之前,這一戰……”沮授瞳孔有些變色。
“我們還沒輸!”
馬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沮喪,他冷冷一笑:“我北狼衛主力尚在,而且還有西涼鐵騎爲尖銳箭頭,如果想要突圍出去也不難,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司馬懿!”
“將軍認爲司馬懿的兵馬也被吳軍圍殺了?”
“不一定,但是我估計也中計,我不能丟下她,我打算在街亭耗五天時間!”馬超道:“看看他能不能匯合我們!”
“如果不能呢?”
“五天之後,向東突圍,退回關中!”
馬超斬釘截鐵的說道:“保存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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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吳軍安營紮寨。
“知道本司令爲什麼讓你們收兵嗎?”
鞠義雖然解救的第九軍,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一絲的喜色,面容陰沉如水,氣息冰冷,目光冷然的盯着麾下第二第三第四三個軍的軍長,神色有一抹怒意。
“司令,對不起,是我們太沖動了!”
韓剛,黃柄,祖東三人站在鞠義之前,面容羞愧,低下頭,低聲的道。
“衝動?”
鞠義眼眸如冷刃,一掃而過,掃過三人的臉龐,冰冷的氣息徒然爆發,彷彿要冰凍整個營帳,冷喝道:“你們這不是衝動,這是公然違抗軍令,韓剛違抗兩次軍令,不願退兵,黃柄違抗一次,祖冬違抗一次,你們都出息了是嗎?還是以爲本司令不敢斬爾等頭顱,以正軍法!”
“吾等知錯,請司令責罰!”
三人渾身一顫,連忙俯首跪下。
“陸遜!”
“在!”
“把他們三個拉下去,各打三十軍棍,然後給我關入禁閉好好反思,沒有本司令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是!”
陸遜帶着督戰將士把三人拉下去。
“司令,你消消氣!”徐庶走上來,端給了鞠義一杯茶。
“元直,你看看昨夜一戰的傷亡統計,你讓我怎麼消氣!”鞠義把統計卷宗遞給徐庶,道:“拔營北上之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們強調,如今軍團之中太多新兵,開戰之時,必須要穩得住,讓他們適應戰場,結果他們上了戰場,他們全忘記了!”
鞠義悲憤的補充了一句:“八千,僅僅一戰下來,居然傷亡我八千將士,我中央軍團有多少過八千子弟讓他們去耗啊,若非大戰在即,我就算拼着軍機處的責罰,也砍了他們三個!”
“司令,其實怪不了他們,憋了一年的怨氣,上了戰場,自然殺紅眼了!”徐庶是親身經歷了汝南那一戰的,能夠感同身受。
“我明白他們的心情!”
鞠義冷冷的道:“但是我們不能因爲過去了恥辱,而損耗如今的將士的性命,去年死了就是烈士,這一戰犧牲的難道就不是生命嗎?我本來傷亡在三千就已經打算撤兵,可他們一個個的不退兵,導致我軍團傷亡將近八千,如果我不是考慮他們的心情,我就親自砍了他們!”
“司令,你請放心,我會好好的開導他們,絕對不會再讓他們犯渾!”
“如今也只有你的話才能讓他們聽得進去!”鞠義揉動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他是臨危受命掌管中央軍團,始終有些威望不足,這也是爲什麼孫權把徐庶借給他的緣由。
“稟報司令,軍法執行完畢,他們已經被安排在三個獨立的禁閉營帳!”不一會,陸遜回來稟報。
“三十軍棍不好受,沒打他們傷吧?大戰在即,我可還要用他們。”
“我留手了!”
“做的很好!”
鞠義對陸遜是越來越滿意了,這個青年雖然年紀不打,但是才智非凡,而且往往能明白自己說不出來了心思,他知道,陸遜如果過了自己和徐庶的考覈,即將繼任參謀長的位置。
這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元直,伯苗,伯言,你們都過來看看,然後說說!”鞠義攤開了詳細的街亭地圖:“接下來我們如何打?”
“司令,我認爲要這一戰主要的戰略在一個字,耗!”徐庶道。
“耗?”鞠義目光一亮:“耗死他們?”
“我認同徐參謀長的話!”鄧芝沉吟半響,道:“還真的要一步步耗死他們!”
“嗯!”
陸遜也點頭:“要是我們逼得太近,北狼衛始終還保存主力,那就等於逼虎傷人,到時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的傷亡也要倍增,最重要我們中央軍團新兵太多,太慘烈的血戰未必撐得住!”
“逼虎傷人?”
鞠義聞言,微微眯眼,目光之中閃爍一抹抹思緒,最後才決定下來:“你們說的對,雖說他們如今在我們重圍之中,還真的不能逼得太近,那就緩一緩,圍而不打,但是得防着他們突圍!”
“他們要想突圍,必須是向東!”
“東面是陳倉!”
“我認爲先拿下陳倉,就算他們突圍出了街亭,我們也可以把他們堵在陳倉,這樣反而更加消耗他們的體力和戰鬥力,從而用最小的代價殲滅他們!”
“誰去拿下陳倉!”
“我去吧!”鄧芝說道:“第九軍元氣大損,正面戰場,未必能幫得上忙!”
“好!”
鞠義點頭:“你們休整兩天,兩天之後,拔營東去,佔領陳倉,堵住他們最後的活路,儘可能的不要讓他們進入關中!”
“是!”鄧芝身軀筆直,神容莊嚴,拱手領命。(未完待續。)